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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儿 元宝儿 第97节

伍天覃见他行动不便,也没有让他强行从墙角原路移出来的意思,自己迁就他将靴子一脱,缓缓跨上了床榻,随即盘腿坐在他的身侧。

抬眼看了那小儿一眼。

见那小儿攥紧双拳,虽浑身抗拒,但也还算言而有信,只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一副“咬牙赴死”的架势。

也不知缘何,伍天覃原本带笑的笑容一点点隐了下去,不多时,微微呼出一口气,缓缓伸手,慢慢地将方才那片衣角轻轻一揭。

他方一抬手时,便见身下身子微微一颤。

伍天覃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了一眼,只见那元宝儿嗖地一下将脸转了过去,面朝着墙壁,一副屈辱模样。

伍天覃将嘴角微微一抿,随即放轻了手中的动作,只小心翼翼地将那裤腰带往下一卷,又轻轻的将缠在伤口处的纱布轻轻剪了开来,几乎他每动一下剪子,便见身下的身子一阵抽搐抖动,伍天覃额头上渐渐起了一层薄汗,他轻手轻脚,一层层将那纱布剪开,掀开一瞧,赫然只见那瓣娇蕊泥泞一片。

目光所及之处,是大片大片的殷红烂肉,几乎瞧不出任何完好之处,虽已在慢慢愈合了,但猛地一看去,依然觉得触目惊心。

伍天覃虽已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在亲眼看到伤口之时,依然觉得有些骇目。

这些……全部都是败他所赐。

几乎没有一寸完好之肉。

难怪,恨透了他。

不单单整个皮肉一片泥泞,更是直接要了他半条命。

不恨透了他才怪。

原本以为查看他这处的伤口,怪别扭的,可是,在真正看到伤口的这一瞬间,哪怕肌肤的娇嫩,哪怕这处的晶莹玉蕊,小巧饱满,处处令他惊叹意外,然而此时此刻,他压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亵渎这惨状的肉,体,满心满眼,都是这瘆人的伤势。

“疼么?”

看着那泥泞的皮肉,伍天覃一时不由自主地缓缓探出指尖,轻轻抚了上去。

不想,指腹方一探及,便见那身躯微微一哆嗦。

伍天覃嗖地一下,立马将指尖缩了回来。

仿佛听到一阵咬牙轻啜声。

伍天覃缓缓抬眼,便见趴在墙角的那小身板梗着脖子,死死偏头朝着墙壁方向怼着,只见他双肩一下一下轻颤着,伍天覃意识到了什么,只很快凑过去,捏着下巴将那小脸转了过来,便见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挂着两横的眼泪,只咬着腮帮子,双眼通红,一脸屈辱模样。

伍天覃似愣了一下,不多时,很快抬起了手朝着那张小脸抹了去,只抿着嘴叹了口气道:“爷就想瞧瞧你的伤口,一会儿让那烧火丫头来给你上药,爷不碰你可好,爷就想亲眼瞧瞧才能放心。”

说这话时,伍天覃一边用指腹替那元宝儿擦着眼泪,一边压低了声音低低说着,语气难得温和,像是再解释,又像是在轻哄着似的。

晕黄色的灯火下,竟衬得他温柔至极。

不想,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慕地只见那小儿忽而咬着牙关,满目狰狞,忽而恶狠狠的朝着他身上一扑,只一把扑倒在伍天覃身上张嘴便朝着他的肩头,他的胳膊上恶狠狠的胡乱啃咬了去。

伍天覃没有料想到他竟有此举,一时不慎,直接被这小恶狼似的凶狠给扑倒在了床榻上。

人还没反应过来,肩膀便被啃了一口,他疼得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胳膊便又受了一口。

眼看着这小儿跟疯了似的朝他疯狂报复着。

伍天覃缓过神来后,似怔了一下,而后,只立马抬手一把紧紧将这小儿紧紧箍住,以防他如此大动作,再度牵连到了身后的伤口。

他就那样一边将人搂着,一边单臂撑着身后,半倚在床榻上护着那小儿,任由那小儿发疯似的一连着咬了他十余口。

一直到那小儿闹腾累了,伤口重新崩开,又慢慢溢出鲜血了,只疼得如同一条缺了水儿趴在岸上垂死挣扎的鱼儿了。

伍天覃这才忍着疼痛微微咬牙着将梗着脖子跌倒在他怀中的小儿轻轻抱了起来。

只捏着那小儿的下巴,捧着他的小脸将他的小脸转了过来,将脸凑了过去,凑到那小儿脸前,脸对着他的脸,眼对着他的眼,盯着他一字一句低低道:“这一下,气可消干净了?嗯?”

第133章

话说,自打那晚过后,许是元宝儿泄愤了后气消了些,又许是伤口在慢慢恢复愈合,不似前几日那样痛得锥心了,元宝儿气色渐渐好了起来,开始恢复了食欲,渐渐吃吃喝喝了起来。

不过,伤口正在愈合,瘙痒得厉害,伤口慢慢在结痂,又痛又痒,再加上趴在床榻上一连趴了大半个月,依然下不了榻,吃喝拉撒都离不了人,宝儿脾气反倒是越来越大了起来。

伍天覃日日过来晃荡一回,有时早上,有时下午,有时夜里过来一趟,时辰不定,不过每日都会过来露上一面。

不知是不是那晚所发生的事情,那晚之后,一抹古怪又微妙的气氛在二人之间渐渐蔓延了起来。

于元宝儿而言,他不过是个家丁是个奴才,虽然被卖了两年多,虽然他骨子里还并无任何奴性,却也知道,他这样的身份在伍天覃这样的家主跟前是压根不够瞧的。

甭说他顶撞了他,就是他什么都没做,他心血来潮想要刁难他,无缘无故一板子将他给打死了,也算不得什么稀奇。

可是,他打了他,元宝儿虽怨恨他,可他却又花费了重金来医治他,又是名贵的药材,又是山珍海味随便元宝儿糟蹋任他造,甚至还花费了五千两银子为他善后。

哪怕他作天作地,故意跟着对着干,也好似有意纵容着。

而他,不过是一个区区每月领取一两银子月钱的看门小童罢了。

那样的微不足道。

那姓伍的缘何,如此……待他?

这个问题,元宝儿始终有些想不通。

难道是那大鳖怪忽然间良心发现了不成?可是,他良心再如何发现,也没有平白舍了那么多银子,专门为了博得他一笑的道理啊。

毕竟,那些银子全是实打实的。

那一盅盅燕窝粥,一锅锅药膳粥,那一桌桌山珍海味,一顿便耗费了那姓伍的好几十两银子。

他一个当主子的,为何要如此费心费力又费钱的博得他这么个奴隶的原谅?

是的,虽然元宝儿并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那大鳖怪这些日子以来所做的一切好似确实是在……哄着他似的。

想让他消气,隐晦的致歉,以及……加倍的弥补。

可是,元宝儿始终想不通的是,这是为什么呢?

他伍天覃在凌霄阁喊打喊杀惯了的,他要打哪个杀哪个,还需要任何理由么?

元宝儿进来凌霄阁的最大缘由,便是那凌霄阁里头的两个看门的小厮被他打了,院子里缺了人了,长寅挨了板子留在了院子里,另外一个大些的叫长春的是直接被拖出院子的。

长春长寅两个怎地不见他好吃好喝养着,怎么偏到了他这会儿,却——

毕竟,他来这凌霄阁三月不到,分明是不讨那大鳖怪喜的,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元宝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虽年纪小,可却并不代表他愚钝无知。

可他到底年纪不算大,很多事情想破脑瓜子也想不明白。

那晚,他一气之下咬了那王八羔子十几口,他全身全都是他的牙印不说,一个当主子的,会任由他这么个刁奴对他发疯啃咬么?

他分明是可以躲的。

他力气大得很,元宝儿挨过他好多脚,一脚踹过来的时候,元宝儿半边身子都麻了,胸肋骨都险些让他给踹断了,他要想制止他,不过轻而易举罢了。

可缘何,却一直任由他一顿乱咬呢?

“宝儿,吴大夫给你复诊来了。”

话说这日一早,天气越发炎热不堪,元宝儿闷得发起了小脾气,将床榻上的被子,枕头全都踢下了床,又将床头柜上的一应物件全都扒拉下来,就连那只缺了角的碗也被他拂了下去,随即抓起那三个骰子便要烦闷的往地上砸,不过,砸到一半,顿了顿,不知缘何,将手收了回来。

手里静静的躺着三个骰子。

元宝儿看到这三个骰子,心里便越发烦闷了。

只举着食指一颗一颗埋头戳着,恨不得将其一把戳烂了。

这时,小六的声音打外头传了来。

不多时,小六立马和颜悦色道:“吴大夫,您里边请。”

门嘎吱一声,便被推开了。

元宝儿扭头看到小六迎着个小老头进来了,一时将骰子朝着怀里一塞,随即朝着进来的二人翻了个白眼,然后躺尸似的朝着床榻上有气无力的一躺,闭目不见。

小六见到地上一片狼藉,看了看床榻上的那道身影,又看了看吴大夫一眼,立马上前将东西一一捡了起来,只有些尴尬的冲着吴大夫道:“他这些日子憋得浑身难受,让吴老见笑了。”

吴老摸了把短须,笑着道:“老朽见多了,举凡伤筋动骨之人,多是如此,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吴老笑眯眯的说着,一脸豁达。

小六立马上前倒茶道:“吴老见识多广,不愧为元陵城头一号妙手。”

小六一连恭维着。

不想,话一落,却见屋子里陡然响起一声:“庸医。”

这道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听得到。

小六闻言,朝着床榻上一瞅,只见元宝儿一动不动的趴在床榻上,拿着后脑勺怼着他们,这声骂声不是打他嘴里喊出来的,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宝儿,不许蛮横无礼,吴老可是京城第一名医,多亏了吴老医治才令你的伤好得如此之快,你不能对吴老如此无礼。”

小六立马上前批评说教着。

不想,话刚落,便见元宝儿嗖地一下将头转了过来,撇了撇嘴道:“他真有说得那么厉害,那缘何大半个月过去了,小爷还趴在这儿跟个废物似的动都动不了,哼,依小爷看,他的医术也不过尔尔。”

元宝儿大言不惭的说着。

“宝儿——”

小六喉咙顿时一噎,又是无奈又是心疼,一时转过脸尴尬冲着吴老道:“吴老,您——”

不想,话还没说完,便见吴老慢条斯理的打开药箱,取了一卷银针朝着元宝儿走了去,边走,边摸着短须,笑眯眯的看着床榻上那蛮横小儿道:“哦,老朽行医数十载,骂老朽庸医者不少,不过当面指着老朽鼻子大骂庸医者,近十年来,你这泼猴倒是头一个。”

吴老一边说着,一边将银针卷在床榻上摊开,随即,朝着元宝儿探了探手,道:“且先让老朽来替你摸摸脉。”

见元宝儿不情不愿,吴老笑着道:“老朽一摸,便知你这泼猴皮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副真身了。”

吴老这话说得仿佛有些深意。

元宝儿听了小脸上神色明显愣了一下,原本要伸出去的手骤然一缩,飞速缩了回去。

一时扭头看向那吴老头。

只见那吴老头笑眯眯的看着他,一脸高深莫测。

元宝儿一时咬着唇,两人对视良久。

“来吧!”

只见吴老笑着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