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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在逃 宫女在逃 第44节

木桃不笨, 还很激灵,怎会听不出这是姑姑用来宽慰她的话, “要离开, 我也要跟姑姑一起离开。要不能走, 我就留在宫里陪着姑姑。”

“别任性, 我不想有后顾之忧。”

晚娘再有几个月就可以出宫了,木桃却还要十二年,自己提前出宫都是天方夜谭, 何况要带着木桃。有此良机,不该错失。

她不给木桃发酵悲伤的机会, 厉色道:“你若不听话,我就把你调去其他衙门, 咱们以后别往来了。”

“我不, 我听话, 我不去, 我......”木桃急得直跺脚,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快要语无伦次了。

殊丽眼眶泛酸,抱住她拍了拍,“分别是短暂的,咱们要眼光长远。”

哄完木桃,殊丽坐在窗前听着蝉声,抬手覆上眼帘,思忖起提前出宫的可能性。

利用人脉,目前来说是行不通的,天子不放手,人脉再硬也无用。

利用恩情,像宋老太师那样,替天子挡上一刀?

如今宫中虽已除去大批潜在的刺客,可并未平息一些人对天子的杀机,尤其是那个隐了形的榆林大公子,势必会卷土重来,她倒不是想要天子遭遇刺杀,只是想提前做好心防,一旦发生刺杀,她该冲到最前面,博得施恩的机会......

可行吗?

亦或是制造假象,金蝉脱壳?这无疑是最安全的,可要利用什么办法金蝉脱壳呢?

殊丽不是急性子,知道很多事需要等待时机,她收起蔓延至心口的念头,准备从长计议。

今日不是她守夜,她想要下值后去一趟晚娘住处,跟她和好,相识相知多年的姐妹,吵吵闹闹很正常,谁也不会记恨对方。

云遮晚日霞,吝啬地投来几束光,照射在路边的月季上。这个时节,月季正艳,殊丽喜欢月季,驻足观赏了会儿。

晚娘住的地方很偏,离冷宫较近,前朝的冷宫里囚禁了不少妃嫔,新帝登基后将之全部遣散,如今后宫空置,这里已经荒废,连个把手的侍卫都没有。

相传冷宫冤魂会在夜里出没,挑选宫女附体,傍晚之后再经过这里,连人高马大的男人都会觉得瘆人,何况是女子。

殊丽经过时,瞧见一盏破旧的灯笼,那灯笼摇摇欲坠,许久不曾燃亮。

来到晚娘居住的小院,殊丽瞧见几名年纪不小的试婚宫女,无所事事地在院中纳凉。她们本该在天子、亲王、皇子、驸马等人初沾雨露时传教房中术,如今却成了最闲散的一批人。

瞧见殊丽,几人并不诧异,还起身问了安。

殊丽问道:“你们姑姑可在?”

几人摇头,“姑姑出去了好一会儿。”

天子不近女色,司寝处毫无用处,晚娘能去哪里?

殊丽折返而归,再次途径冷宫时,忽然听见一声醉人的喑叹,她顿住步子,不确定地看了一眼闭合的大门,明明上了锁,里面怎会传出动静?

而那声音好像是晚娘发出来的......

四下无人,殊丽趴在冷宫大门的门缝前,瞧见几件散落的宫衫和铠甲。

视野之中,出现一个魁梧的男子。

那男子殊丽认得,是......谢相毅。

殊丽从未想过两人幽会的地点会在冷宫,即便这里人少,那也不是逍遥快活的场地啊,要是被发现,可就麻烦了。

大雍宫规明确写明,内廷宦官、女官和宫人若是与朝臣有染,斩立决,除非天子格外开恩。

殊丽准备悄然离开,回头再提醒晚娘,可当她转身时,却瞧见拐角处出现一抹身影,白鹇青衫,乌纱束发,是那礼部正五品的员外郎。

元佑!

殊丽心道糟了,恨不得跑过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引来侍卫。

身为礼部员外郎,他怎么现身冷宫之外?

只见元佑慢悠悠走来,挺阔的身姿投下一道黑影,他靠在殊丽对面的黄瓦墙上,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殊丽朝他比划个“嘘”。

元佑慢慢踱步过去,眼底笑意愈浓,还佻达地歪了下头。

殊丽有点心虚,想要装作没事人似的离开,却被男人伸臂拦下,扯进怀里。

殊丽缩起身子,没敢挣扎,拧眉示意他放手。

元佑眼含嘲讽,抱着她不动,暗暗使着坏,笃定她不敢发生任何声音。

两人四目相对,暗暗较劲儿。

当察觉到男人动了动嘴型时,殊丽赶忙捂住他的嘴,带了点乞求的意味。

元佑眸色渐深,抱着她走到另一个偏僻的角落。

离得远了,殊丽想要逃开他的桎梏,却被揽住腰狠狠摁在墙上。

殊丽闷哼一声,抬眼道:“你怎会在此?”

难不成朝中有人发现了谢相毅的“好事儿”,趁机参奏给天子,天子才让元佑来秘密调查?

没理会她的询问,元佑斜睨了眼不远处的冷宫,附身问道:“里面是谁?”

殊丽偏头看向别处,“不晓得。”

元佑勾住她的下巴面向自己,气息喷洒在她的鼻尖和人中上,“是谁都不知,就去听墙角,殊丽姑姑好兴致。”

殊丽没遇见过这么难缠的家伙,肃着脸呛道:“喜不喜欢都与你无关,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像是听了莫大的笑话,元佑又逼近她几分,气息转移到她的唇上,“喊啊,让人来围观一下你的好姐妹和谢相毅的好事儿。”

心口猛地一缩,他果然知道内情,可他没有立即破门,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又是为何?因为她?

“你想怎样?”

元佑低笑,喜欢看她破功后的样子,鲜活生动,比刻意逢迎时不知有趣多少,“原本,我是奉旨前来抓人的,没想到能遇见你,既然遇见了,不如卖你个人情,想要吗?”

殊丽对元佑的人品不敢恭维,知他的个蔫坏蔫坏的家伙,可眼下事关晚娘的生死,只能暂且忍气吞声:“你想要什么?”

还知道是笔交易,元佑笑意更深,偏头咬了一下她的耳尖,如愿感受到女子的羞愤和小声的抗拒。

“别碰我......”殊丽全身都在排斥,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元佑偏不如她的愿,忍着剧烈的心跳,吻住她的耳垂,轻碾慢嘬,在她抬手打过来时,摁住她的手腕,高举过头顶。

殊丽抬起另一只手,也被他半空捉住。

“太弱了。”元佑啧一声,看向她咬出牙印的下唇,滚了滚喉结,“求我,求我放过他们。”

殊丽脸色极差,哪里说的出求他的话,可迫在眉睫,不得不放下脸面,“我求你......”

听见了想听的,元佑松开她一只手,抬高她的下巴,“身在宫中,最不该有软肋,听话,别再插手他们的事。”

一个不知廉耻的司寝尚宫,可以让她放下骄傲,低头求他,还真叫他失望呢。

拍拍她滚烫的脸蛋,他转身离去,冷了音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可实际上,已经不止一次了。

看着男人走远,殊丽弯腰喘了喘大气,瞄见脚边的石头子,没忍住气性,捡起来丢进了冷宫之中。

里面立马陷入安静,殊丽跑开,没去管两人的惊慌。

御书房内,煜王等了许久也未见到天子现身,实在无聊,坐在玫瑰椅上边吹茶边问:“大总管不是与陛下如影随形么,今儿怎么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冯连宽笑道:“您别急啊,要不,老奴给您唱个曲儿解闷?”

几位亲王里,老大疯癫、老三贪色、老四低调、老五阴郁,要说哪个最不能惹,自然是五殿下。

五殿下的背后可是有太皇太后撑腰,冯连宽自然要给足他面子。

这时,门外响起小太监的嗓音——

“陛下驾到。”

书房众人起身跪安。

陈述白走进来,点了一下煜王的头顶,好笑地问:“不是嫌宫里闷,怎又回来了?”

才修行几日啊。

煜王扶正冠巾,红脸道:“臣弟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陛下怎还摁臣弟的脑袋?”

多年前,他们还是皇子时,每次见面,二皇兄就摁他的头,那时他个子矮,像个地鼠一样被摁低一截,如今个头飙高,却还不及二皇兄。

陈述白坐在宝座上,拿起金吾卫参将对谢相毅的参奏折子,随意问道:“找朕何事?”

煜王走上前,“臣弟斗胆,想跟陛下要个宫女。”

这可稀奇了,刚入修行大门的小道士来向皇帝要女人。

不止陈述白,在场的宫侍们全都哭笑不得,冯连宽憋着笑,咳了两声,被煜王瞪一眼后恢复如常。

陈述白若有所思,“真有你的。”

一个宫女若能让他老老实实回封地,也未尝不可。

煜王回想了下那人的名字,趁热打铁道:“臣弟想要的人是尚衣监的绣女,名叫木桃,现年十三。”

话落,他明显瞧见陈述白眯了眯凤眸。

“皇兄听说过此人?”

这也挺稀奇的,一个名不转经传的小宫女,何时入了天子的眼?

陈述白根本不知木桃是谁,他是因为“尚衣监”三个字才有所反应的,不久前,小兔崽子还跟他索要过殊丽,怎么忽然换了个人,“把她的情况说与朕听。”

煜王按着殊丽的交代,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为了先发制人,他一本正经问道:“陛下不会又不给吧。”

陈述白睨他一眼,“放肆。”

煜王开始卖乖,“皇兄。”

“为何要她?”

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能迷住一个心机颇深的小王爷?陈述白刚想责备几句,却想起了殊丽,十七岁,也是个丫头。

煜王红了脸,胡诌道:“喜欢。”

想起那个呆头鸟,煜王有点不爽,可受人之托,总要履行承诺,世间也只有“喜欢”不需要理由了。

陈述白审视着他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用奏折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刚刚差一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煜王揉揉额头,“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