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墨行先是差点被陆浓睁眼说瞎话气死,她什么时候拒绝他了,难道不是同意了吗?
后来又差点被裴寂安吓死,还好他胆子小,没敢大贪,这几年收的钱也少,尾巴断的干净,查也不是那么好查的,大不了以后不收礼了就是。
这个裴寂安真是魂都被陆浓勾走了,不介意她狼心狗肺不孝顺,不介意她前头有男人,连初恋都不介意,到底还是不是男人?
同时心里又想,早知道妹妹这么有本事,他刚才就不应该撕破脸皮,都忍了那么久了,再忍忍也不是不可以,唉,现在把人彻底得罪了,悔之晚矣!
宋大兰的心理承受能力比陆墨行差,裴寂安那一眼,骇得她一秒都不想多待,太可怕了这个男人,现在她一点不嫉妒陆浓了,和裴首长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她可没胆量。
拉出钻到餐桌底下狂吃裴家水果糖果的儿子,把儿子吃剩下的水果点心拾掇进布袋子里,抱起小儿子没管丈夫依依不舍,跟着小周第一个往外走,那副样子像后面有什么追上去咬她一样。
陆浓无语,宋大兰这个人,也是很绝了……害怕归害怕,便宜还是要占。
陆家一家走后,解决了陆浓一桩心事,她舒展腰身,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最近不知为何总是很困,起身想去楼上补个觉。
却被裴寂安拉住手腕,手下一用力,坐到裴寂安的腿上。
“云烨是谁?”裴寂安喜怒不明地问。
陆浓没由来有点心虚,随即反应过来,她有什么心虚的?八百年前的前男友,要不是宋大兰和陆墨行两口子提醒,她都快忘了这个人是谁了。
陆浓用全天下男女最爱用的谈起初恋的借口糊弄现任,“小时候不懂事,好奇什么是恋爱,和人谈过一段时间,不过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他可能早就结婚了,要不是宋大兰说,我都不一定能想起这人是谁。”
最后这句话保真,所以陆浓的神色很真诚,裴寂安确定她的话里没有掺假,脸色和缓下来,接着又问了一个要命的问题:“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懂事了吗?”
陆浓装傻,“嗯,二十二岁了,当然懂事了。”
裴寂安哼笑,“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哎呦,我肚子好疼,有点晕。”陆浓见招架不住,假装捂着肚子。
“小骗子,又骗我。”
结果说谎话遭到了报应,下一刻陆浓真觉得自己肚子疼起来。
一阵功夫脸上冷汗连连。
裴寂安看出不对劲,起身把陆浓换到沙发上,“怎么了?真的疼?”
“我……疼。”陆浓靠在沙发上,意识有点模糊,晕眩。
很快吴妈从厨房赶来,手搭在陆浓一只手的脉搏上,不一会儿,吴妈惊喜地说:“这是滑脉,浓浓怀上了。”
“快,赶紧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这个时候最要紧。”吴妈一边说一边转头,直到发现屋里其他两个男人还没回过神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呀,找车去医,我上楼去收拾几件厚实衣服,你看看她穿的都是什么,一点也不保暖。”
一句惊醒梦中人,裴寂安打发裴铮去隔壁借车,小心翼翼蹲下身,手放在陆浓地小腹上,脸上还残存着不可思议,自从陆浓说了不想怀孕后,他每次都会戴套。
小家伙却出乎意料地来了。
陆浓缓了一会儿缓过来,自然也听到了吴妈的话,比起激动欣喜的裴寂安,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不在计划之内的孩子,说来就来了。
裴寂安抬头想要和陆浓分享喜悦的时候,突然发现陆浓好像没有那么开心,垂下眼说,“她来了,你不开心吗?”
陆浓摇摇头,咬住嘴唇,“我就是……有点害怕。”
结婚、生育都是人生很郑重的大事,有的人水到渠成,开心地面对婚姻和孩子的到来,可有的人却会不适应、害怕。
陆浓属于会害怕那一类,需要伴侣耐心抚慰才能放下心结。
裴寂安轻轻握住陆浓的手说,“我申请了离京的调令,去南方当驻地旅长,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那里没有京市繁华,会很苦,但我想带你一起走。”
他用手擦了擦陆浓白皙鲜嫩的脸庞。
陆浓震惊,看着裴寂安久久说不出话来,书里的裴寂安没走,熬到“陆浓”去世,他步步高升。
其实进入十一月份,大环境越来越紧张……只能说裴寂安很敏锐,在这场运动并不是没有波及军中,尤其是师级以上,很多人都受到影响,离心脏越近,级别越高,受到的影响越大,很多老红军都被迫去农场改造。
可裴寂安在书里都挺过来了,陆浓不懂政治,但她知道,裴寂安这一走就和沈一鸣一样,升迁速度会变慢。
要说这其中没有她的影响,打死陆浓都不信。
从前陆浓惴惴不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怕裴寂安扛不住和她离婚,毕竟这辈子和书里不一样了,她不会早死,裴寂安到时候有她这个拖累,升迁困难,还会始终如一吗?
她相信人心,相信裴寂安,可是她怕考验人心。
永远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是陆浓的人生信条。
可是裴寂安却给了她最重的承诺,他为她放弃了前程。
值得吗?
第64章
“我……”陆浓的声音艰涩,想问裴寂安她真的值得他这么做吗?
裴寂安以为她舍不得京市精致的生活,也是,她的生活处处讲究,自己却要求她去一个无法讲究的地方,一时难以接受是正常的。
于是裴寂安认真解释:“我知道你很聪明,能看出大环境有变,不然你也不会拼命完成学业,找的工作不公不过,避开人际纷争。但京市像个水涡,留在这里总有一天会被卷进去……”
“好,我答应。”
裴寂安停止说话,他没有期望第一次就说服陆浓,今天会把事情说出来是因为陆浓怀孕太过激动,她却答应了。
两人一个俯视,一个仰视,默默对视。
陆浓低头凝视着裴寂安的眼睛,他的眼睛像一场大雾,情绪永远掩藏在雾里,这一刻大雾消散,藏匿起来的某些真诚终于显现。
这个时候吴妈匆匆从楼上走下来,拿着厚重的棉袄给陆浓裹上,“我的小祖宗哎,赶紧穿上新做的棉袄,万一冻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陆浓无奈换下呢大衣,穿上吴妈的爱心袄裙,幸好棉袄选的是素布,穿上去虽然显得臃肿,并不土气。
裴铮也很快借车回来,吴妈留下来照顾小淮,裴寂安和裴铮陪着陆浓去医院。
路上裴寂安开车,陆浓这会儿已经不晕了,肚子也不疼了。
她缓缓摸着小腹,思绪万千。
裴铮坐在副驾驶,不断回头看向陆浓的肚子,神色复杂,裴铮从没有把陆浓当后妈当长辈,他一直把陆浓当成玩伴、朋友,觉得陆浓是个厉害的姐姐。
现在姐姐怀了老头子的孩子,他才终于意识到姐姐是个母亲,是要陪伴父亲过一辈子的女人。
裴铮默默想,以后不能再欺负陆浓了,她都怀孕了。(陆浓:??你未免有点自信。)
要是陆浓能再生一个像小淮那样的可爱弟弟,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也就十来分钟,裴铮完成了自我洗脑过程,对新到来的家庭成员从抵触到期待,并且坚信它是个弟弟。
“弟弟还有多长时间才会出来?”裴铮盯着陆浓看不出弧度的肚子问。
陆浓通过月经推算时间差不多有两个月,但她不确定,回道:“等到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后才能确定,不过……为什么不是妹妹,你不喜欢妹妹?”
裴铮撇撇嘴,“别逗了,我和小淮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怎么能带一个丫头片子?”
裴铮的本意是他们男孩子没法带着女孩儿玩,但是陆浓却把注意力放到了最后“丫头片子”四个字上面。
陆浓怒,什么叫丫头片子?
“呵呵,我也是个丫头片子,你想不想知道惹怒一个丫头片子的后果是什么?”
裴铮:“……”说实话,我不想。
裴寂安瞥了一眼裴铮,裴铮立马滑跪道歉:“我错了,不是丫头片子,是大小姐,是公主行了吧?”
陆浓轻“哼”,对这个时代残存的对女孩子的轻视不满意,连男主裴铮都或多或少带出点环境烙印,还能期待什么呢?
肚子里的孩子要是个女孩儿的话,陆浓恐怕要为她担心一生,从小时候开始就要要教她不要相信陌生人,不要相信除了爸爸哥哥以外的所有男人,即便是熟人也不行。
最好教她防身术,这样才能有能力保护自己。
长大后还要教她鉴别渣男。
想到这里陆浓叹了一口气,今年是六五年,二十年后才八五年,社会风气封闭保守,女儿最美好的年纪没法享受现代的包容,夏天穿不了露大腿露胳膊漂亮的小裙子,太遗憾了。
一直在开车的裴寂安开口安慰陆浓,“儿子女儿都好,如果是个女儿,更好。”
裴寂安说的是真心话,比起儿子他更想要个女儿,只要一想到会有个和陆浓长得很像的小闺女,他会参与她的降生、成长,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成人,仿佛参与了陆浓的成长过程,裴寂安的心就柔软起来,一切戾气都得到平息。
到了医院,裴铮去交钱,裴寂安陪陆浓抽血化验,化验结果要第二天才能出来,他们又去看了中医,中医把脉,沉吟半晌,对紧张等待的两人说:“如珠走盘,来往流利,是滑脉。”
而后又问陆浓最近是否困顿疲惫、恶性干呕,得到陆浓的肯定回答后,医生终于最后确认说:“恭喜两位,尊夫人应该是怀孕了。”
裴寂安把陆浓半抱进怀里,低声说:“谢谢你。”
陆浓摸了摸肚子,倍感神奇的是,就在医生说完她怀孕后,仿佛真的感受到有个小生命和她紧密相连。
医生在医院干了很多年,没见过外貌这么出色的一对夫妻,两人看上去十分恩爱,不由露出祝福的笑容,之后问了陆浓月经过了几天等等几个问题。
“推测你怀孕超过八周。”
“医生,来医院之前我的肚子很疼,有没有什么问题?”陆浓问。
医生:“你今天有没有过量运动?”
陆浓刚想摇头,突然想起躲陆文强撞过来那一下闪身,当时肚子确实有点不舒服,陆浓没在意。
现在回想陆文强差点撞到她身上,陆浓一阵后怕,幸好当时她敏捷闪身躲开了陆文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又想到陆文强宋大兰对峙,说自己要是怀孕了被撞到就会报复他们,倒是一语成谶,她真的怀孕了。
陆浓小心翼翼地问:“有人差点撞到我,我闪躲的时候动作大了点,这个算吗?”
陆浓说得轻描淡写,裴寂安听后却惊出一身冷汗,皱眉问她,“怎么回事?”
陆浓握了握裴寂安的手安抚他,看向医生。
医生点头,“有这个可能,这次没事,以后月份大了注意保护自己。”
然后医生嘱咐夫妻俩:“时期孕妇会出现嗜睡、厌食、乏力畏寒、头晕等症状,家属注意让孕妇多吃点好的,补充营养,注意保暖,别沾凉水,不要吃活血的食物,像山楂这种寒凉的东西尽量少吃……”
陆浓第一次怀孕,又问了医生一大堆问题,裴寂安在一边跟着她一起默默记下,时不时也问几个问题。
碍于时代,医院对孕妇和家属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多吃点好的,至于吃什么,条件匮乏,说了家里没有也是白搭。
但这次医生却说了很多,一是能来医院检查怀没怀孕的家庭一般不差钱,二是这对夫妻恩爱,丈夫一看就对妻子很重视,询问的问题方方面面,医生不自觉就多说了点。
出了问诊室,在长椅上等候多时的裴铮连忙起身,上前追问陆浓和亲爹:“怎么样?真的有弟弟妹妹了吗?”
陆浓点点头,笑着分享喜悦,裴铮瞬间如临大敌,把陆浓当成个玻璃人一样,连说话都放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