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看她挑挑眉,笑道:“我看你闭眼,还以为你让我亲你呢。”
谢峦脸色刷的飞上红晕,眼眸撑得大大的。
亲?是避火图里的那个亲吗?
谢峦以前看过一次避火图,知晓男女之事,会交换唇齿唾液,那时候,他觉得怪恶心的,可如今,一想到是跟宁姝……
谢峦盯着宁姝的嘴唇。
他以前用手掌按过,早就知道这双唇有多柔软,再看这双唇水润,粉如三月春樱,勾起一个不浅不深的弧度,他手心突然烫了起来。
他不自在地挪开眼睛。
也,也不是不行。
谢峦抿起嘴唇,他会负责的,他一定会负责的。
却看宁姝也后退一步,道:“嗯好吧,看来你是没有那个意思。”
谢峦:“……”
她摆摆手:“我走了。”
正当她转过身去时,谢峦突的几步走到她前面,张开双手,拦住她。
少年俊脸绯红,和着他身上的赭红衣裳,明亮如火,他眉头拧着,咬牙切齿,声音恶狠狠的:“你耍我是吧!”
宁姝眨着眼:“嗯?”
她一定是故意的!谢峦觉得,自己就像被宁姝玩弄在手心的蚂蚁。
他才不要再退缩。
索性,他低下头,靠近宁姝。
他的动作极快,宁姝只觉自己脸颊上,被轻轻一触,甚至连谢峦双唇的温度,都没有感受到。
少年纯情得像一张白纸,而这个吻,是第一个印记。
谢峦立刻离开,他背过身,双手也搁在后背,一手死死捏着另一手的四指,不经意暴露在宁姝面前。
便听他低声说:“我会负责的。”
.
回到逢时院,谢峦脚步都有点飘。
青竹正在啃甘蔗,高兴地挥挥手里的甘蔗:“少爷,周妈妈送来的甘蔗,要不要?”
谢峦斜瞪他:“成天就知道吃,没被人收买了吧?”
青竹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少爷交代的,我不对别人说咱院子里的事!”
谢峦吁口气,他脚步一转,走去书房里,叫青竹:“帮我找些读书用的书。”
谢峦的书房不常用,他还不爱人收拾,乱得很,青竹翻找好一会儿,高兴道:“找到了!”
谢峦:“在哪?”
青竹拿出几本江湖侠义的话本,这是谢峦最喜欢的书。
谢峦拿书敲他脑袋:“不是这种书!”
青竹立刻反应过来,露出了然的表情,去抽屉最角落,抽出快发霉的几本书:“我就说少爷会要这种书。”
竟然是避火图。
谢峦:“……”他掐死青竹的心都有了。
“不是这种,我说的是读书的书,那些四书五经,都哪儿去了?”
青竹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峦:“三爷,你要读书?你脑袋没事吧?”
谢峦踢了下青竹屁股:“你脑袋才有事。”
青竹揉着屁股,委屈巴巴去找书了,而谢峦拿起他搁在桌子上的避火图,清了清嗓子,嗯,看看也不碍事。
不一会儿,谢峦满脸通红,合起避火图。
不多时,青竹终于找齐乱放乱摆的正经书,谢峦又问:“傅老先生上课,是什么时候来着?”
青竹:“三爷你忘啦,傅老先生前段时间被你气走了!”
谢峦:“……”
“气走就气走,”谢峦翻着厚厚的书籍,里面很是崭新,一看就不常用,他嘀咕着,“我自己也能行。”
隔日,宁姝刚算好,三天上限限制终于过去,刚要出门找谢峦,便看谢峦身边的青竹,和狗似的扑上来:“温姑娘,救命!”
宁姝:“?”
青竹是靠直觉找来的,这种时候只能来找宁姝,他欲哭无泪:“三爷在读书,不肯用饭,已经有两顿了!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老夫人,只好来找你了,你可千万要劝劝三爷!”
宁姝:“为什么?”
很快宁姝就知道为什么了。
谢峦埋头在书里,他仔细抄书本,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别烦我,我不吃!”
许久,没听到人离开的声音,他突然反应过来,抬起头,便看宁姝靠在门旁看他。
谢峦惊讶:“你怎么……”
宁姝:“我不来,看着你饿死么?”
谢峦抿起嘴唇,不大高兴地低头,他不把这篇章学会,就不想吃饭。
本来以为,读书不过如此,他也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学什么都得心应手才对,结果才开始读书,就被第二篇难倒了。
谢峦的自尊心、自信心,不允许他原来没有自己想象的厉害。
宁姝哪能猜不出小傲娇的心思,她抽走谢峦的书,粗略看一遍,问:“你知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是什么意思吗?”
谢峦犹豫了下,道:“流动的水不会腐臭,门轴不易被虫蛀,因为它们是动的,人要常用功,才不会无法动脑。”
宁姝看着谢峦。
谢峦太在乎自己刚刚说的对错,一直在复查,须臾才回过神,说:“我脑子才没僵化,我一直有读书的。”
宁姝:“是吗,那‘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什么意思?”
谢峦:“……”
他答不上来。
他起来去抽宁姝手上的书,宁姝后退避开,又翻了一页:“‘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什么意思?”
谢峦追着她:“你把书还给我。”
宁姝笑眯眯地:“你看,你基础都不行,连走都不会,就想学会飞,谢峦,你要把自己饿死啊?”
谢峦又耻又恼,他冲上前去,本以为宁姝又要跑,哪知道她却一动不动,谢峦一个不查,竟然撞到她。
宁姝顺势后退,靠坐在书桌上。
而谢峦的手掌按在书桌上,她就在他身前,他的鼻间,又嗅到那股勾人的、淡淡的香味。
想起昨日,他喉头不由微动,紧张得后背心都在发热。
由着本能,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少年的睫毛很长,压着眼睑,那双总是奕奕的双眼,糅着春风几分柔情。
突然,宁姝扬眉。
她拿起那本《春秋》,挡在自己面前,笑盈盈的:“不肯吃饭,却可以调情是么?”
被戳中小心思,谢峦脸色刷的赤红:“我不是。”
紧跟着,宁姝眼尖地发现什么,从一堆书下,抽出一本压在底下的,薄薄的图册。
上面写着较为含蓄的三个字:避火图。
宁姝:“咦?”
谢峦如被踩到尾巴,立刻抢回避火图,在手里用力揉成一团,眼神乱瞟:“这、这是青竹放的!”
宁姝忍不住笑起来:“那还是先吃饭吧。”
谢峦:“哼。”
这么下来,谢峦到底叫了膳食,青竹感天动地,连忙去小厨房,让端上午饭。
一叠炒南贝,一碗熘鱼脯,一条炙烤排骨,还有酱汁小葱拌黄瓜,最后是麻酥油卷儿,谢峦喜欢吃的,口味还算清淡,还有甜口的。
他坐在梨花木圆桌前,瞅着宁姝在摆筷子,眼神催促旁边的婢女,婢女立刻会意,上来拿好碗筷:“姑娘,我来吧。”
宁姝心安理得地坐下。
谢峦咳了声,粗声粗气问:“你怎么还不走?”
他算是明白了,宁姝不过是来劝他吃饭的,其他的,她也没多想,刚刚是他自作多情。
宁姝接过婢女盛好的饭,说:“我劝你把自己劝饿了,不能在你这里吃吗?”
谢峦没好气道:“那随你。”
然而,过了会儿,他又对青竹挥挥手,让左右都撤下去:“你们也吃饭吧。”
谢峦不肯吃饭,逢时院的人,根本就不敢吃,此时他赶走他们,他们也就立刻识目地撤下,唯独没走的青竹,还被另一个小厮拉走。
饭桌上,就只剩下谢峦和宁姝。
食不言,两人默默吃饭,谢峦拿眼睛偷看宁姝,过了会儿,他指那道炙烤猪排骨,道:“这个还可以。”
宁姝:“离我有点远。”她伸出筷子,“夹不到诶。”
谢峦:“你不会站起来吗?”
宁姝随口扯借口:“多不雅啊。”
说不夹就真的不夹,宁姝专心吃着碗里的,熘鱼脯真不错,没有半点腥味,骨头剔得干干净净,辅之酸菜,很是开胃下饭。
她正吃得欢,突然,便看谢峦站起来,他换上公筷,挽起袖子,给宁姝夹了一块炙烤排骨,还是肥瘦相间,最香的那种。
宁姝眼睛笑成一道缝:“哎呀,多谢了。”
谢峦:“我只是顺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