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玲玲招手:“陈校长,我有话跟您说。”
“有话就进来说,你又干了什么混账事儿?”
“被您猜到了,想不想知道?想知道就出来!”
陈校长生怕这个熊孩子又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最后自己成了上架子的那只鸭子,连忙对几位老师说:“我先去问问陈玲玲有什么事儿,你们再商量商量。”
他走出来没好气地说:“说吧!什么事?”
“走,咱们下楼去树底下说。”
越是要单独说,陈校长的心就越是七上八下。
到了楼下,陈玲玲问他:“江城三中学生看那种书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啊!”
“知道啊!”都是教育系统怎么就不知道了?
“现在后续来了,昨天江城三中又发生了校长爱人篡改学生高考志愿的事。”陈玲玲把一个大瓜塞给陈校长。
“什么?篡改谁的志愿?”
“诸蕴佳的,她因为诸蕴佳报案,导致她儿子进去,所以她怀恨在心,串通教务处主任篡改诸蕴佳的志愿……”陈玲玲给陈校长讲解整个过程。
陈校长听着听着就不对味儿了:“吴教授怎么就想到要去江城三中参观的,参观了之后,怎么就想到要看诸蕴佳的志愿表的?这里面的关联你给我说清楚。”
陈玲玲跟吴教授的关系他还不清楚?
陈玲玲揉了揉鼻子:“我推测这位严校长的爱人心量不大会干坏事儿,所以就请吴教授带着教委的同志去关心一下吗!”
陈校长一听,果然是这个丫头干的好事:“现在,我都知道了。你想让我干什么?”
“我认为是时候你可以给郑校长打个电话,恭贺她上任代理校长一职,顺带呢!跟她提一下,让诸蕴佳到我们学校借读。还有蕴佳有个语文老师不要太恶心哦,他……”陈玲玲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个事情,其他学校都没接到消息吧?你让我现在就去问?”
“对啊!而且还可以似是而非地提,咱们学校跟吴教授有那么点关系。”
“跟吴教授有关系的是你,最多算翁老师半个。我提了人家要是知道了多难堪?”
陈玲玲笑:“我有关系,就是您有关系,咱们之间的师生情谊,用得着分得那么细吗?放心了,我跟吴教授说过了,他不介意。”
陈校长无语地摇头:“坏东西!”
“陈校长,我的目标就是培养你成为江城的知名高中校长!”陈玲玲看着他,用语重心长的口气,“可你也要自己争气啊!”
广播操的声音响起,陈校长佯装要打她,陈玲玲逃开:“我去做操了。”
“滚!”
陈校长摇着头上了楼,拨打了江城三中的电话,接通了真正赶鸭子上架的郑副校长的电话:“郑校长,恭喜啊!总算是把副字儿给去掉了啊!”
刚刚轮到代理校长的郑校长没想到民航子弟高中的这位陈校长消息灵通地有点过分。
“陈校长从哪里听来的?”
“吴教授一直在帮我的学生提高数学。”陈校长笑着说。
郑副校长一听,这是吴教授说的,她笑:“原来是吴教授啊!”
陈校长没有正面回答:“蕴佳那个小姑娘一直在我们这里上晚自习的,就让她过来借读吧?还有你们那个语文的于老师专门针对这个诸蕴佳,给小姑娘穿小鞋。我就提醒你一声,不要等上头的人想到了再处理。这次教育局的领导在陆主任和吴教授面前丢了面子,肯定小心谨慎的。”
郑副校长听着陈校长说的话,原来不知道老教授为何而来,现在想想吴教授好似就是为了诸蕴佳而来,所以?
诸蕴佳做完操回到教室,语文于老师进班级,第一眼就是看向诸蕴佳,低头跟诸蕴佳说:“诸蕴佳,我让你做作业,是因为希望你能考高分,所以才督促你。”
“嗯!”诸蕴佳拿出自己的材料复习。
于老师在忐忑中上课,语文课还没结束,诸蕴佳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进了校长办公室,郑副校长对诸蕴佳笑:“蕴佳,我已经同意你去民航子弟中学借读,你下午就能去民航子弟中学。对了,听说语文课于老师,故意给你穿小鞋?”
“嗯!”诸蕴佳从书包里拿出有于老师亲笔写的作业单,也有她记录下来,于老师口头布置的作业。她又拿出自己两张最近的语文测验卷,上头作文给分极低。
她放在桌上:“这些您自己看,另外您看看我作文是不是像于老师批的那样糟糕。这个要不是故意针对,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了。”
这些都是陈玲玲教她准备好的材料,此刻全拿出来给郑副校长,玲玲说郑副校长要坐正这个位子肯定要拿一些人开刀,让她备点儿谢礼给人家,所以这些就是她的谢礼:“这些,我就交给您了。”
诸蕴佳从校长办公室到教室,下课铃声刚刚响起,于老师看着她,再次跟她说:“诸蕴佳,我真的是为你好,你不要误会。”
“您跟我来。”诸蕴佳带着于老师下楼,走到她的办公室侧面的窗边,窗边有一株桂花树,透过桂花树可以看到办公室里的景象,“您对着范老师点头哈腰的时候,我站在这个位置。我想我没有误会。我把您给我的作业单,最近两次测验对我作文的评分和评语都上交给郑副校长了。”
数学老师看见两人站在窗外,推开窗口跟于老师说:“于老师,郑校长让你立刻去她办公室。”
于老师一脸颓败,拖着沉重的脚步去郑副校长办公室。
诸蕴佳决定上完今天的课,跟同学们道个别,下午就有消息灵通的孩子跑进来:“老于要被流放了,你们知道不?”
“流放?”
“听说是去乡下的一所中学教书……”
第89章
高考那一天,考场外的柳树上知了一大清早就力竭声嘶,陈校长和老翁站在学校门口,给一个个娃娃检查,准考证、笔、尺……
“放轻松,咱们平时都认真学了,尽力就行!”陈校长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老翁揉着这个的脑袋:“辅助线要脑子多转转,知道不?”
摸着那个脑袋:“别题目抄下来都抄错,这么大的眼睛白长了。”
到了陈玲玲和容远,陈校长赏了陈玲玲一个爆栗,看向容远:“你们俩不给我争个状元回来,看我不揍你们!”
“哦呦,有的人刚刚被教委点名表扬,就尾巴翘到天上去了?”陈玲玲用讥讽地口气说,“别光想着我们考状元,想着你自己怎么拿第一。行了,我们进去了。好好在外晒太阳。”
“小东西,没大没小。”把陈玲玲送进去,陈校长看见葛慧敏在爸妈的陪伴下过来,笑。“慧敏,加油!”
“谢谢校长!”
葛慧敏进去,陈校长问葛家康:“葛主任,许老师怎么孩子高考都没回来?”
“许老师原本想要请假,最近大领导与美国互动频繁,她又是老法师,首都机场是第一国门,她一直在首都机场帮忙。”
“那还是公事私事不能两全。”
“也是两个孩子省心,她才能放心。不像我们这个。”
“慧敏已经很努力了,她肯定没问题。”
“海健,好好考!爸妈等下给你们送饭过来。”熊妈妈挥手。
“不用这么麻烦,等下学校会送饭过来。”翁老师说,“饿不着孩子们。”
陈校长一巴掌拍在熊海健宽厚的背上:“行了,我等你好消息。等着你们四个一起上京城。”
“放心吧!咱们一定给您争脸。”
老翁过来:“别想着争脸,认真答每一道题。”
“知道!老师再见!”
考场门被关上,陈校长从自行车上拿下小马扎,跟老翁一起坐在树底下,一人一张报纸,玻璃瓶里一杯茶水,喝着茶看着报纸,这个天气,风吹过来都是热的,陈校长拿出手绢擦了擦汗。考场离家里有七八公里,骑车回去四十多分钟,一来一回一个半小时,不划算,还是安心等着吧!
十一点不到,基地的车子过来,语文的赵老师跟车下来,陈校长和翁老师过去帮忙,几个人抬下折叠桌、搪瓷大桶和大铝锅。
几位老师,先打了蛋炒饭配着冬瓜榨菜汤,站在折叠桌边上吃饭,眼睛盯着考场大门。
“陈校长,要是这次咱们学校考得特别好,上头要调你去大一点的学校,您去不去?”赵老师跟陈校长闲扯。
“去什么去,考得好咱们学校就有更多的学生想要进来,办好自己的学校要紧。再说了,就这一锅蛋炒饭,别的学校的考生有这个待遇?”老翁吃着蛋炒饭说。
“不去,陈玲玲那丫头让我把咱们学校办成全江城最好的高中,否则她就不认我这个校长了。我得等这丫头当领导了,可着劲儿地问她要经费。”陈校长扒拉完饭,一口把冬瓜汤给喝了。
吃过饭,老师们去边上的公厕释放了一下,过来把碗放在桌上。
等考场门开,这个年代考生有他们的毕业生那样十六七岁的少年,也有年近三十的青年人,鱼贯而出,民航子弟高中的孩子往他们这里奔过来,老师们给孩子们边打饭边问:“怎么样?怎么样?”
“比去年的都难,幸亏咱们平时测验卷比较深,大多都做出来了。”
听见孩子们这么说,陈校长松了一口气:“好好吃饭,饭管够!”
听见这话,拿出两个冷馒头的考生好生羡慕。
陈玲玲和容远从里面出来,过来拿饭,听陈校长问:“能保证放卫星吗?”
“你看看你这个饭,里面都不放肉的,还让我放卫星?”陈玲玲嫌弃,高考啊!就不能给大家准备点儿好吃的吗?
“有胡萝卜,有青菜,还有鸡蛋,居然还想吃肉?想得美了你!蹲一边儿吃饭去。”陈校长把陈玲玲这个熊孩子赶走。
陈玲玲和容远一蹲下,同学们围过来了,一起端着饭盆子,扒拉着饭,反正容远和陈玲玲就是标准答案,有人大叫一声:“啊!我怎么会这么傻,这个都做不出?”
有人喜形于色,绝大部分都做出来了。
陈玲玲听下来,虽然题目比77年年底的试卷难,不过大家考的情况要比77年好得多,看起来今年分数铁定往上不少。
吃过饭,打开保温桶,老师给大家舀冰冻绿豆汤,陈玲玲扯着陈校长的袖子:“老陈,明天给点儿肉呗?”
陈校长快被这娃给气得暴走了,就想着吃,能不能想点儿别的?
翁老师的科目已经结束,正要离开,听校长说:“老翁,你回去跟食堂说一声,明天给孩子们准备走油肉。”
陈玲玲:“不要走油肉,太肥!葱烤大排就好,大排汁水还能浇在饭上。”
翁老师应了一声,猛踩自行车,还是把这么个小混蛋留给陈校长,跟她多说几句话,会被她给气死。
啃着冷馒头的考生看着不知足的民航子弟高中的学生,暗暗沉思,为啥不去填相关专业?看看人家那些考生,一个个皮毛水油蹭亮的?啊不,形容得有点不对,反正就那意思。反观自己瘦不拉几的,回城之后没得工作安排,只有高考是唯一出路。而看着这么多的考生,心头又是一阵荒凉。
第二天中午,果然每个人一块红烧大排,吃着大排,有学生问:“要是以后考上大学了,是不是就没得机会吃这样的大排了?”
陈玲玲:“要不,你复读一年!”
“陈玲玲,不说话你会死啊!”气得同学骂人。
陈校长:看看,不是我一个人想打死她!
诸蕴佳一个人去江城三中考场,她中午就靠一个面包充饥。
一个月前,她的二哥寻上门来,给他塞了五十块钱,让她别用同学的钱,跟她说:“大哥给我写信了,让你好好读书,出去的路费,以后生活费,我和大哥都会想办法。”
“二哥,我不要!读书了,有国家补贴的。”诸蕴佳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二哥在钢铁厂的日子不好过,被针对了,他还?
“拿着。”二哥塞给她,“反正考到外地也好,不回来也行。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晓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