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珏先下车。
孟晚陶还是稍稍有些紧张,等宫珏下车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这才从车厢出来。
一抬眼,就看到宫珏正在马车旁站着,冲她伸手,要扶她下车。
孟晚陶:“……”
见她没动,宫珏又示意了下:“来。”
孟晚陶笑了下,把手放到他手上,借着他的力道,下车。
其实之前的时候,宫珏也这么做过,不过那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她扶的并没有压力。
今天就很有压力。
身份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压力来自于——现在是在皇宫。
高耸的红墙,很有压迫感。
从马车上下来后,孟晚陶下意识想要松开宫珏的手,这才发现,他压根没打算松开她。
她一怔,抬头看着宫珏。
宫珏捏了捏她手心:“放松点,没事的,我在呢。”
孟晚陶心里又甜蜜又有些唏嘘。
慈宁宫的宫人进去汇报,然后请两人进去。
到底是太后娘娘,孟晚陶再在心底说服自己,也是避免不了会紧张,好在宫珏一直牵着她的手,陪在她身侧,让这份紧张缓和了大半。
两人一起手牵着手进了慈宁宫。
慈宁宫的宫人都瞧见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虽然震惊,可摄政王的事谁敢置喙?
看到了,也都权当没看到。
太后昨夜基本上一夜没睡。
她十分介意宫珏大半夜进宫一切的目的,硬是等到了藏书阁那两个宫人送来书单。
她原本以为宫珏是找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结果看到白纸黑字写的书单,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大半夜,跑到宫里找这些东西,要么是当她傻,要么就是挑衅!
在她看来,宫珏挑衅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她要羞辱他,他就反其道而行,表现得十分看重孟晚陶。
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明面上,大家都已经是这么认为的了。
太后心底还是有几分怀疑的,只不过宫珏这几日的行为实在反常,她并不十分肯定。
原本打算今日好好观察一番的,结果看到宫珏和孟晚陶手牵着手走进来,太后眉心立马拧了起来。
她看着宫珏以及他身旁明艳华贵的孟晚陶,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胸腔里血气翻腾。
挑衅她!
她筹谋这么久,如今什么都没得到,还平白损失这么多,他们两人竟然都恩爱到她面前来了。
越想,太后就越气。
既然是她一手促成的,那她干脆一棒子打散!
等孟晚陶行了礼,她也不让人起来,只淡淡笑着道:“你倒是个伶俐的,能如此得摄政王的看重,是你的福分。”
孟晚陶:“?”
这话说的她听着有些不顺耳。
她眼角抽了抽,觉得哪里不对劲,果然下一刻,她听到太后道:
“摄政王府内宅一直空置,等你进了府,一个人也冷清,哀家既然做了这个媒,揽了这个事,就管到底好了,卫寅家的三女儿,知书达理,与你应当十分合得来,今日便也赐给摄政王为侧妃,到时你们两人一起进府,喜上加喜,可好?”
孟晚陶:“???”
宫珏一张脸登时冷下来,瞧着太后的眼神,如同淬了毒。
第112章 . 强势  舌尖试探着舔了下
见宫珏脸色突然这个反应, 太后心中升起一股疯狂的快意。
想借她的手,舒舒服服娶妻,门儿都没有!
她的皇儿现在都还未清醒, 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孟晚陶不是太敢看太后的脸,她又拘着礼,微拧的眉宇间, 除了不悦还有疑惑。
太后这是怎么回事?
原书里,她是个十分睿智的人设,是男主幼年时最大的依仗,也是男主成长起来后,本书里, 最大的赢家。
怎么现在这么热衷于给摄政王牵媒拉线?
这是在故意跟宫珏作对罢?
宫珏冷冷看了她一会儿,而后收回视线, 抬手将还拘着礼的孟晚陶扶起来。
故意借此立威的太后, 眸色立马沉了下来。
宫珏像是不知道一样, 只冷冷道:“朝事繁忙, 皇帝现下还生着病, 本王内宅之事就不需太后操心了, 太后若想皇家多出几件喜事, 不如给皇帝定个妃子,进宫来陪伴照顾着他,总也比这般孤零零的连个玩伴都没有的好。”
太后脸色大变。
她竭力稳住心绪, 坚决不肯落下风, 撑着沉着冷静,可说出的话依然近乎咬牙切齿:“皇帝尚且年幼,自该以课业朝政为重,纳妃一事还早着呢, 摄政王却不同了,你如今已过弱冠之年,膝下却还空着,哀家也是为你着急。”
孟晚陶握着宫珏的手站稳后,听到太后这话,眼角再次抽了抽。
这话,就差直接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不成婚,也无后’了。
若是正常的亲属关系这样说,倒也不打紧。
可宫珏与太后,却是死敌,还是永远都无法调和的死敌,这话从她口中说出,除了嘲讽,还有诅咒之意。
按照原书里剧情的发展,这个时间,两人还没有撕破脸闹到明面上。
但眼下看,明显是已经撕破了脸。
进宫后会面对这样的局面,孟晚陶虽然有些惊讶,但也并不是很意外,毕竟剧情已经崩了,怎么发展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这也崩得太厉害了。
孟晚陶完全预料不到接下来还会怎么发展。
宫珏明显脸色很不好看。
换做谁被人这样说,都不会太开心,孟晚陶轻轻捏了捏宫珏的手心,以此安抚他——不必太在意。
宫珏冷沉的脸稍稍顿了下。
他稍稍偏头,看了身旁的孟晚陶一眼。
她低着头,静静站在他身旁,沉静又温暖,把他心头的戾气都给抚平了。
他不自觉收紧手上力道,又把她牵紧了一些,再抬眼看向太后时,眼底的暴戾,已经缓和不少,但眼神极冷,面色也极淡漠。
“本王的事,就不用太后费心了,”他看着太后,淡淡道:“太后若实在无事可做,不若多关心关心皇帝,他年纪小,又总是药不离口,小小年纪得好好调理着才好,若落下什么毛病可就不好了。”
太后放在案子上的手,瞬间抓紧。
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处泛着骇人的青白。
威胁她?
她儿子是皇帝!
是大齐的天子!
宫珏是想谋朝篡位不成?
想到这里,太后脸色更难看了,看向宫珏的目光中,都带了杀意。
宫珏在心底冷嗤了一声,丝毫没把她这点杀意放在心上。
她想他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皇帝只是偶感风寒,”她咬着牙道:“摄政王多虑了!”
宫珏不太想孟晚陶碰上这样的场面,更不想她与太后有过多碰面,今日进宫恩也谢了,足够堵住那些不相干的人嘴。
“瞧着太后今日并无要紧事,”宫珏淡淡道:“本王就带她先回了。”
话落,带着孟晚陶就往外走。
孟晚陶迟疑了下,还是冲太后福了福身子。
“对了,”宫珏托着孟晚陶的腰把她扶起来:“太后日后若有什么事,直接说与本王就是,她胆子小,又对宫里生疏,太后便不要宣她进宫了。”
太后:“……”
她气疯了,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宫珏嚣张地带着人离开。
良久,她狠狠摔了手边的茶盏,猩红的眼中透着疯狂。
孟晚陶提着一颗心,直到走出慈宁宫许久,才缓缓放松下来。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肃穆压抑的宫道,空无一人,看得孟晚陶眉心拢起。
“怎么?”见她如此,宫珏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而后轻声道:“冷?”
孟晚陶摇头。
宫珏握紧了她有些冰凉的手:“怕?”
孟晚陶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摇头。
宫珏:“那是怎么了?”
孟晚陶也不说不清到底怎么了,就是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