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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亡国太子妃 穿成亡国太子妃 第93节

所以一开始,连汴京百姓都没几个知晓太子妃曾和沈家有过婚约。

正是这风声放出去后,太子、太子妃、沈家世子,才成了所有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李信不以为然:“不过一妇人,前朝太子休了她便是!”

老臣摇头:“秦国公以死明志,前朝太子若休了秦家女,那位秦大公子口诛笔伐的,只怕就是前朝太子了,且让他们狗咬狗一阵。”

李信想起秦简作的那些声讨他的诗词文章,心中就窝火,这些个文人,委实是尖酸刻薄得叫人牙痒痒。

偏偏秦家在天下读书人眼中颇有分量,那些文章被到处传抄,他杀得了一人,却杀不了天下千千万万的读书人。

等前朝太子休了秦家女,让那些穷酸书生去骂骂前朝太子也好。

李信当即就道:“就依你所言去做!”

……

楚承稷已开始启用京城陆家人,留在京城那边的暗桩自然也全被盘活了。

前朝太子夫妇和沈家世子之间的那点纠葛在京城基本上已经是三岁孩童都知晓的事了,只不过从前百姓议起此事,都是声讨前朝太子昏庸,楚国皇室无道。

这次再被提及,却变了个味道,言语间大都是“若非太子妃生了副祸水容貌,也不会叫太子看上,更不会让沈家世子对她恋恋不忘,最终反了前朝”。

话里话外都成了秦筝的不是,刻薄些的,直言莫不是秦筝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

新一波的流言刚掀起,就从暗桩那边传到了楚承稷耳朵里。

楚承稷想起之前同秦筝看的那些话本子,轻提了下眉梢。

那些东西……倒也不全是一无是处。

他提笔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到了京城暗桩那边。

……

秦筝在青州,对这场远在千里之外的舆论风波半点不知情。

直到林昭捧着最时兴的话本出现在她跟前,一脸感动地问她:“阿筝姐姐,您为殿下做了这么多吗?”

秦筝一脸茫然。

林昭看出她的不解,赶紧指了指手上的话本:“这册话本虽没用您和殿下的名字,但据闻全是照着您和殿下的事迹写的!”

秦筝接过狐疑瞅了两眼,话本人物的确是参照她和楚承稷写的,但内容就离了个大谱。

话本里的太子不知上进,被太子妃耳提命面逼着读兵书、史书、国策论,太子不懂礼贤下士,太子妃就亲自接洽忠良之士,回去继续苦口婆心教导太子……

话本里把太子能从一个废物成才,全都归功于太子妃。

秦筝看完的第一想法是:谁胡编乱造这些想谋害她?

她赶紧问林昭:“这是哪儿卖的话本?”

林昭挠挠头道:“城内各大书肆都有卖,比那本《西楼春月》还卖得好,都被抢光好几轮了。”

普通话本子哪有太子太子妃的发家史吸引人,这话本子一出来,不喜欢看话本子都兴致勃勃买来看,各大酒楼的说书先生们也很会紧跟时事,说起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来,仿佛是他们亲眼看到过一般。

秦筝派人把青州城内的这些话本全买光了,勒令书肆老板不许再卖,却得知这话本在其他州府卖得也异常火热时,秦筝委实是慌了。

赶紧写信告知楚承稷此事。

楚承稷回信让她不用管时,秦筝还很是费解,几天后她才找到了答案。

那日她维护岑道溪,落了一些幕僚的脸子。

大多数人不服归不服,被秦筝敲打一番,还是老实了。

但其中一名姓陈的幕僚,出了名的傲气比才气高,对于青州大小事宜都由秦筝决断,本就极为不满,觉着女人家哪懂政事。

只是宋鹤卿、林尧等文武重臣都对秦筝惟命是从,青州百姓对秦筝的呼声也极高,他那满腹朱程理学才无处发牢骚。

被秦筝落了脸子后,一直怀恨在心,听了自己京都的友人说了前楚灭,乃太子妃之祸时,深觉有理,却又不敢同其他幕僚说起此事,深感自己怀才不遇,心中憋闷索性去酒肆买醉解愁。

酒过三巡,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个干净,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文章,讥讽秦筝前有婚约,后嫁太子,委实是好手段。靠美色让太子放权与她,一个妇道人家掂弄权术视三军性命为儿戏,再暗讽她屡屡维护岑道溪,莫不是与岑道溪有什么首尾。

文章还没传出去,他单是在酒肆里嚷嚷,邻座的人听见他诋毁的是秦筝,直接拍桌而起大喝一声:“这人骂太子妃!”

一时间酒肆里喝酒划拳的声音全没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了那名幕僚。

那幕僚醉得厉害,自以为举事皆浊,唯他一人清醒,嘲讽道:“历来妇人当政都是亡国之相,汴京是如何易主且不提,身为女子不守妇德,为揽大权,去几天城防修筑现场,就敢邀功说是自己修筑的城防,也不怕贻笑大方……”

酒肆里不知谁暴喝一声:“打他!”

霎时整个酒肆的人都冲过来,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呸!太子妃娘娘为青州做了这么多事,轮得到你这小人来诋毁?”

“老子去修过城防!青州城四大城楼就是太子妃亲自指导工匠们加固的!”

“俺都听说了!太子殿下从前荒诞,娶了太子妃娘娘才痛改前非一心上进的!太子妃娘娘贤良淑德,教导殿下走正途,你个瘪犊子竟敢搬弄是非!”

街头路过的行人见酒肆里似有人聚众斗殴,本来是凑过去瞧瞧热闹,一听说是有人辱骂太子妃,立马变了脸色,撸起袖子就加入了战局。

等官府得了消息赶过去时,那幕僚已经被打得只剩半条命。

官兵在送大狱和送医馆之间犹豫了一下,见幕僚鼻青脸肿,折了胳膊断了腿,实在是惨不忍睹,最后还是把人给抬医馆去了。

事情一发酵,城内百姓只知是有名幕僚竟然公然诋毁太子妃,这哪能忍,直接堵在幕僚们居住的别院门口,看到有幕僚出来就扔烂菜叶子臭鸡蛋痛骂,吓得别院里的幕僚们一整天不敢出门。

这下所有幕僚算是看明白了,在青州这地儿,可以说太子的不是,谁敢说一句太子妃的不是,那绝对是与所有青州百姓为敌。

秦简听说此事后,哪怕知晓那名幕僚已经被打得半残,躺在医馆里动弹不得,却还是不解恨地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长文回敬那幕僚。

用词之刻薄,言语之犀利,通篇不见一个脏字,但句句都把人骂得狗血淋头,在骂人的艺术上,直接把幕僚做的那篇讽刺秦筝的文章秒成了渣渣。

据说那幕僚醒来后看到秦简命人送去的这篇文章,当场又给气晕过去了。

岑道溪本来也打算让那诋毁他的幕僚见识一番什么叫读书人骂人的,看完秦简的文章后,直接笑眯眯收起了笔。

……

这事在秦筝这里倒是没掀起什么风浪,每日需要她过目的折子都数不胜数,她哪有闲心去搭理一个嘴碎的幕僚。

知道是朝廷的计谋后,她只觉那边格外会恶心人。

一再拿女人做文章,是只会这样的伎俩了么?

不过楚承稷想出了这么个接招儿的法子,委实是她没料到的。

他倒是大方,直接拿他自己的名声给她铺路。

秦筝想起林昭给她看的那册话本,忍不住失笑,在回信时顺带提了一句那幕僚的事,夸他格外有先见之明。

入夏以来夜里常有虫鸣声,秦筝写好信,熄灭书案旁的烛火,只留屋角那盏起夜照明用的纱灯,走进内室时瞧见楚承稷放在架子上的那套戎甲,忽而顿住了脚步。

昏黄晦暗的光线里,那套甲衣挂在木架上,像是穿在它主人身上一样。

秦筝走过去把臂甲摆正,指尖触及冰冷甲胄的时候,心底莫名生出几分酸涩,她突然觉得,自己是有些想他的。

算算日子,楚承稷这次离开青州,又是一月有余。

他攻下孟郡后,又一口气拿下了周边不少小城,因着孟郡还无人可担大任,怕有万一,他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空回青州。

如今青州、徐州、扈州、孟郡这四城都已落入她们之手,点连成面,四城围起来的那片版图,全插上了楚旗。

原本天下的三分势力,成了四分。

北有连钦侯和李信,南有他们和淮阳王。

正如李信和连钦侯一直相互撕咬一般,先前她们还不成气候,不足以被淮阳王放在眼里,现在成了块肥肉,她们跟李信交战时,也不得不防着淮阳王了。

青州的城防告一段落后,秦筝又一心想把青州的农业给提上去,为了更多的了解耕作,她还研究起了这个时代的农书,想着若是效果不错,往后可以在其他州府也试着推行。

高筑墙,广积粮,总归没错的。

在那封信寄出去后的第三天,秦筝正要去实地勘察以确认开挖暗渠的路线时,楚承稷突然回来了。

秦筝在心底估算了一下青州和孟郡的距离,惊觉他分明是收到信的当天就动身了。

第83章 亡国第八十三天(捉虫)……

从城门口到府衙,一路上都有百姓夹道相迎。

“殿下归来了!”

“听说殿下此次出征,不仅拿下了孟郡,还一举打下了孟郡周边数座城池!”

百姓们个个激动得红光满面,挤在街道两侧热烈欢呼。

楚承稷坐在高头大马上,发束紫金冠,身着玄鳞甲,肩甲上的虎头龇牙震啸,煞气逼人,身后跟着百来十个轻甲骑兵,威风凛凛。

军队抵达府衙时,秦筝早已带着秦简和陆家人候在大门处。

这是他攻下孟郡后首次回青州,城内这般热烈,也有几分庆功的意思。

为显庄重些,她今日倒是没穿那些素色的常服,而是一袭绛紫色的金丝白纹昙花曳地长裙,臂上挽着同色的穿花披帛,她首饰盒子里那几根看起来颇为俗气的金钗此刻插在发髻间,一下子拔高了格调,只叫人觉着贵不可言。

楚承稷一眼就瞧见了秦筝,她今日这身扮相,像朵紫昙,少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更显尊贵高雅。

他翻身下马,大步流星走至府门前,秦筝墩身一礼:“恭贺殿下凯旋。”

秦简、宋鹤卿、陆家人以及一同候在门外的谋臣们也纷纷揖拜:“恭贺殿下凯旋。”

自汴京易主后,秦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妹夫,不得不说,眼前这人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龙章凤姿,卓尔不凡,很难叫人把他和原先那个臭名昭著的太子联想到一起。

先前听闻他攻下徐州,又拿下孟郡,秦简还当是他得了能人猛将相助,此刻见了本尊,只觉便是有朝一日他打回汴京,也不足为奇了。

“免礼。”楚承稷只说了一声,察觉到秦简在看自己,冲他微微颔首示意。

秦简心头莫名一震,揖拜时腰身比旁人多折了一分。

众人自发地让出一条道来,楚承稷从秦筝身旁走过时,再自然不过地牵起了她的手。

许是赶路进城的原因,他掌心很热,纹理比原先又粗粝了几分,想来这些日子没少动兵戈。

秦筝脸上微烫,大庭广众之下,还有那么多谋臣看着,他也不知收敛些,她随着他的步伐往回走,手上不动声色用了些力道想抽出来,却被他拽得更紧,甚至还用拇指在她细腻的手背摩挲几下。

秦筝把脸绷得更紧了些,生怕叫人瞧出异样来,手上也不敢再用力挣了。

始作俑者脸上倒是一派严正,还问起宋鹤卿近日的政务来。

走在后边的宋鹤卿等一干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瞧见前边两位主子交握在一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