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耍威风回家去耍,我女儿从小到大都是我教的、我带的、我养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女儿跟前大呼小叫?我看你是当官当腻了,不想干了!”
沈淑文牢牢把女儿护在身后,大有陈忠延再说半个字,就把他当年的事全都揭露出去的意思。
陈忠延立马闭上嘴,带着陈超回去了,临走前留了一句,“陈玲这样的孩子,要是再不好好教,迟早毁在你手上!”
等父子俩走远,跟着他们来的那群人也离开了,陈玲才靠着母亲的后背呜呜哭了起来。
沈淑文转过身,把女儿抱在怀里,“别哭,玲玲为这种人哭不值得,从他离开的那天起,就不配当你爸爸了。”
陈玲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是眼泪还是成串的往下掉,沈淑文说的这些她怎么会不明白?但她就是想让陈忠延喜欢她,像是喜欢陈超那样喜欢她......所以她对陈超恶作剧、对陈忠延爱答不理......其实只是想引起他作为父亲的关注......但现在她明白了,在陈忠延心里,她和陈超一直都是不一样的,而她最不应该的是竟然对他还有所期待......
陈忠延那巴掌,虽然没有打在她身上,却也打断了她对他抱有的最后一点父女之情。
陈玲把眼泪擦干,努力对着沈淑文扬起笑脸,“妈,你说我真是奇怪,明明你和哥对我这么好,却还是想要奢望不该奢望的东西。”
沈淑文抿紧唇,没立刻说什么,但是女儿的字字句句都扎在她的心上,女儿哭的她心都要碎了。
陈玲是这么想的,她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对于陈忠延总是怀有期待,想着到底是孩子的父亲,也许心里还是爱孩子的,可结果呢?
陈忠延对于陈越还有些许温情,是因为他知道大儿子是唯一能继承他衣钵的人,以后成就必定不会比他低,为了让以后的生活过的更好,还是不要得罪大儿子了。
小儿子是长在身边的,又是那个女人生的,怎么看都觉得讨喜。
可她的玲玲呢?难道就不是陈忠延的孩子了?就因为是个女孩,从小没有正眼瞧过,没有给予一丁点的父爱,沈淑文总是想,或许是因为陈忠延和玲玲接触的比较少,只要接触多了,发现玲玲的可爱之处,他一定会喜欢玲玲的......
可眼下,她实在不敢让陈忠延再和玲玲接触了,得亏今天这一巴掌有人挡了,要是打在玲玲身上,她还有命在吗?
陈玲喃喃道:“妈,他既然不喜欢我,我以后也不要喜欢他了,以后,陈忠延的事和我无关,我是你的孩子,不是陈忠延的孩子。”
“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
沈淑仪把陈玲抱紧,心里说不上的难过,但这对女儿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要是真的不再期待了,陈忠延休想再伤她女儿分毫,后面她自己动起手来也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玲玲,如果妈妈告诉你,我准备找陈忠延算账呢?”她怕女儿说的只是一时气话,那样的话,到底怎么做还要再掂量。
当年事发,陈越已经很大了,有自己的思想,这么些年把陈忠延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早就死心了。只有玲玲,年纪还小,还渴望父爱,陈忠延再怎么说都是玲玲的父亲。
“妈,其实你早该算账了,这笔账都积了十多年了。”陈玲勉强笑笑,想让母亲安心,“您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是您的女儿,不论发生什么事,这点都不会变。”
一边是深爱自己的母亲,一边是对自己弃如敝履的父亲,这个选择题陈玲几乎闭着眼睛都能选。
第119章 (一更)  回去查清楚……
第二天正巧赶上休息日, 陈越收到顾念的来信都来不及高兴,兴冲冲的推开家门,面对的是面容惨淡的母亲。
陈越立马收敛了笑意, 小心翼翼的上前:“妈, 你怎么了?刚哭过?”
沈淑文不只眼眶红肿, 眼底下的乌青像是一整晚都没睡, 陈越看的心里咯噔一下,“玲玲呢?”
这会儿都早上九点多了, 玲玲身体不好从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就算她休息日想赖会儿床,也该吃早饭了, 但餐厅里桌面上空荡荡的,连只碗筷都没有,房子里没有半点烟火气, 实在不像吃过饭的模样。
“小越啊......你回来了, 你回来就好。”沈淑文靠在儿子手臂上, 整个人才算是彻底松弛下来。
昨天当着女儿的面,她半丝脆弱也没露出来,但是她终究是伤心的,也是疲累的,面对陈越才是彻彻底底的放松。
“昨天,你爸去学校找玲玲了......说是她伤了陈超,非要给陈超讨个公道......”沈淑文一字一句把昨天的事重复了一遍, 没有丝毫添油加醋, 她的儿子她了解,什么都不必多说,把事实说清楚他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陈越神情一点点绷紧, 眼眸中厉色一闪而逝:“后来呢?玲玲说什么了没有?”
“玲玲说她没做过,可是你爸爸从来没肯信她半分,后面还想打玲玲,连陈超都知道玲玲身体不好,你爸爸倒是什么都不知道。”
“失望”这两个字,沈淑仪已经说腻了,但是陈忠延做的事一直在打破下限。
玲玲这孩子或许执拗、脾气有些大,但从来没撒过谎,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没什么好遮掩的。但陈忠延作为人父,从来没试着去听过女儿说了什么,一直都按照自己意愿做事......
他让道歉就道歉?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道歉。
这点上,沈淑文认为女儿做的没错。
那巴掌让陈超替了倒还好些,要是真打到玲玲身上,小命都要去半条。“说起来陈超那孩子,倒是难得地没被养歪......”
陈越安抚地拍拍沈淑文的后背,一时静默下来。
很多时候,他都想努力试着和陈忠延和平相处,但是第一次元江雪掳走玲玲威胁他的时候,陈忠延什么都没说;第二次,玲玲伤了人是不对,可元江雪满大街的抓人难道就对了?陈忠延还是什么都没说;这次,明明不是玲玲的错,他却连听都不愿意听,甚至想要对玲玲大打出手......
陈忠延大概忘记了,玲玲是他的女儿,要是没有玲玲,他和母亲才不会忍他忍到今天。
“妈,你放心,军区那边,还有谭建元那里,都会加快动作的。”
陈越说这话时,明明没什么表情,沈淑文却知道儿子心里很难过,到底是自己的父亲......他们原本也没想要走到一步,但没人提醒的话,陈忠延好像永远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沈淑文下定决心,明天把女儿送走,再一个,就是要到老太太跟前把当年的那份结婚证明给要回来。
*
军区关于元江雪的传闻,不止没有随着时间消散,反倒愈演愈烈。
原本军事演练结束,大家伙就都能回去休息了,陈忠延想着许久没有聚聚,便邀请几个相熟的战友,去他们家吃饭,正好把白天的某些细节商量清楚。
卫肆年和陈忠延是多年好友,在战场上也是好搭档,如今分的房子一前一后,可以说是难得的缘分了,不过自打元江雪那事出来以后,两家就来往少了。
陈忠延这回特地叫了卫肆年,未必没有求和的意思。
“不是说楚同志最近回娘家了?你一个人回去吃饭也是吃饭,不如跟我们一起,人多还热闹些。”
卫肆年和楚红夫妻关系极好,两人三观一致,很多事情都有商有量,楚红又和沈淑文处得来,受妻子的影响,卫肆年自然对陈忠延观感不好,导致后面十多年明明住的很近,除了见面打声招呼,几乎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卫肆年冷眼看着陈忠延呼朋引伴,嘲讽的扯了扯嘴角:“陈同志,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要是假不知道,我对你的忍耐功夫也只能表示叹服。要是真不知道......作为战友,我还是希望你把事实了解清楚。”
他说完连个眼风都不给陈忠延,转头就走。
陈忠延听的一愣一愣,站在原地和其余人面面相觑。
“他说的什么意思?你们有人知道吗?”
余下的人支支吾吾,就是没人应声。
“所以,你们都知道,就只有我不知道?”陈忠延忽然有中不好的预感,他忍着脾气。“那你们现在有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那个,忠延,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
“我、我也是,我家那位因为我昨天回去晚了,还跟我吵架来着,饭我们就不吃了,先、先回去了.....”
最后一人甚至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陈忠延的肩膀:“老陈啊,卫肆年说的没错,你、你回去打听打听清楚......”
本来熙熙攘攘一群人,结果就剩下陈忠延一个人还留在原地,每个人对那件事都讳莫如深的样子,让陈忠延格外在意,心里不好的预感也越演越烈。
他沉着脸没说话,气鼓鼓的往家里走。
进了军区大院,别家房子都灯火通明,饭香阵阵,偶尔还有孩子的打闹声传来,只有他们家连一盏灯光都没有,静悄悄的,跟他早上离开时毫无分别。
陈忠延皱紧眉头,心中不悦更甚,他恍惚忆起最近很少见到元江雪,明明连个工作都没的人,竟然比他这个首长还要忙碌。想到今天战友们欲言又止的神情,他胸腔里沉着一股怒意,有气无处发。
不过儿子陈超最近在住院,元江雪说不定在医院里照顾孩子,这么想着,他心里略微好受一些。
但是战友们临走前说的话,像是一把刀悬在他的头顶上,让陈忠延很难不介意。
“小王。”
“首长,请问有什么吩咐。”
小王是陈忠延的警卫员,跟他很久了,家里的事一般不会瞒他,陈忠延对他也很是信任:“今天他们说的事你都听见了吧?虽然已经很晚了,还是辛苦你跑一趟,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一旦有消息,立刻过来通知我。”
“是。”
等小王离开,陈忠延才疲惫地倒在沙发上,今天训练,出了一身汗,浓重的汗味让他嫌弃的皱紧眉头,他叹口气,还是先去楼上洗澡换衣服,然后再好好休息吧。
陈忠延本想吩咐张嫂,让她准备好晚饭,但喊了两句没人应,才反应过来,今天早上张嫂说过了,家里有事得请假一天。
元江雪和儿子又不在家,晚饭都没着落了,陈忠延瞬间觉得自己有点惨。
二楼还是静悄悄的,陈忠延拾级而上,因为心情不好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楼上元江雪刚妖精打架完,甚至来不及收拾战场,听见脚步声心里瞬间一紧,她胡乱往自己身上套了件衣服,把谭建元推进衣柜里,“嘘,别出声,我听见楼下有动静。”
谭建元不以为意,坐在柜子里撑着下巴看她,“你不是说了今天家里没人?做什么跟我玩这套,想搞情趣呀?”
谭建元本来拿这笔卖卖就当比卖卖做,但接触深了,还真有点食髓知味,往常和元江雪俩人在一起,那腻歪劲儿比人家刚处上对象的小情侣还要夸张。
但元江雪把他带回来却是第一次,在陈忠延家里,睡他的女人,光是想想都让人心潮澎湃,他正在兴头上,当然不肯就这么躲起来。
元江雪冷下脸:“要是被发现了,别说进手术室,你连医生也别相当了,自己好好想清楚!”她说完三两下把个大男人塞进衣柜里,随后她又利索地开窗通风去。
房门“吱呀”一身,手指刚碰见窗户的元江雪吓的一抖,刚刚的脚步声原来真不是她的错觉!
躲在柜子里,漫不经心的谭建元吓得缩紧了身子,半点不敢动弹,尤其刚刚他躲的急,衣服、裤子还没来得及往身上套,要是真被看见了......他下意识抖了抖身子。
“原来你在家呢!在家为什么不开灯?”陈忠延一脚跨进门内,不满的控诉。
“我、我头晕,刚睡醒。”
月光朦胧,但陈忠延依旧能看清女人身上穿的睡衣,拧眉道:“头晕还站在窗户边上吹风?这屋里什么味儿,怪怪的......”
元江雪利索的打开窗户,回来挽着陈忠延的胳膊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就闻了觉得头晕。对了,你上来是不是要洗澡的?你先去浴室,我给你拿衣服?”
“不用了,我自己拿吧,头晕就好好休息......超超那边你去看过了吗?等会儿陪我去食堂吃个饭,顺便去看看超超......”
陈忠延嘴里不停的絮叨着,手已经扣在了衣柜门上。
元江雪和躲在柜子里的谭建元,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120章 (二更)  尽最后一点义务……
别看谭建元好像平时提起陈忠延, 完全不把对方当回事似的,当也明白陈忠延和自己的差距,两人之间犹如天堑, 尤其眼下他还靠着元江雪过活, 说他是小白脸也没什么不对。
陈忠延的手段他没直面过, 却也听不少, 谭建元还想好好当个医生,可别到时候一双手都给人家废了。
他躲在柜子里默默祈祷, 希望上天眷顾他这回。
陈忠延手指头触碰到柜门的那一瞬间,便被元江雪摁住了手背,女人娇滴滴靠在他的肩膀上:“你快去洗澡呀, 衣服我来给你拿,等会儿给你来个全套按摩好不好?这些天都没好好照顾你......”
元江雪一番话说的意味深长,陈忠延有一瞬间没弄懂她说的“照顾”是什么样的照顾, 思考间, 人已经被推着走进了浴室里。
“我给你放水, 你快进去洗呀,等下可别着凉了。”
仔细叮嘱完,元江雪从里面出来,后怕的拍着胸脯。
等打开柜门,里面的男人抖成了筛子状,她嫌弃的扬起眉毛:“德行!还不快滚,还呆在里面是等着被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