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些个苟延残喘要在南楚讨饭吃的败兵。”看见骑在马上的周乔,赵崇语气更加轻蔑,“一群男人听命于一个女人,这就是你们北晋人的风骨?啧啧。”
宋洵面色当即变得难看。
然赵崇继续挑衅道:“你们兵马军械的声音甚是烦杂,搅扰了本帅的午憩,见了本帅还不跪地行礼,来人,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将玄武军围在中间的建安军立刻逼近,玄武军则立时拔刀相向。
“慢着。”周乔抬抬手,示意宋洵等人放下兵器。这下不仅玄武军皆是不解,连对面的赵崇也挑了眉。
只见周乔翻身下马,上前几步,拱手道:“见过将军。”
“哟,这可使不得。”赵崇背着手,一脸不屑地睨着周乔,“赵某一介武人,可受不得王妃行如此大礼。方才那些话也不是说王妃,王妃可别会错了意。”
周乔一笑,“玄武军的将士们初来南楚,很多规矩尚不清楚,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此话一出倒是让赵崇和建安军的人有些惊讶,都说北晋的这位女将军当初宁死不屈,是个鲁莽的直筒子来着,如今这才嫁过来多久,居然变成这等做小伏低的做派。
“王妃言重了。”赵崇哈哈一笑,摆摆手道:“既有王妃说情,即便再有冒犯,看在肃王和王妃的面上,赵某也是不会计较的。来人,送王妃和玄武军的将士们回去歇着,这北市有什么可巡的?有我的将军府在此,还能生出什么乱子不成?”
“也是,那我等先告辞了。”周乔从善如流,带着兵马离开了北市。
“将军。”直至出了城,宋洵才开口:“赵崇口口声声称您王妃,摆明了是不承认您的将军身份,咱们持械巡街本就是情理之中,哪有经过他的将军府就要下马步行,还要卸了兵械的道理?”
周乔瞧着没有半分生气,她悠哉地骑在马上,“我说怎么忽然给咱们派了这么个差事呢,敢情是在这儿等着。”
宋洵听后一怔,仔细想了下,“莫非……他是故意的?”
“自然是的。看来这辖制着北市的人就是他了,他哪里是要咱们去巡街,分明就是跟城防营串通好了,就等着玄武军与建安军冲突起来,他不就有了弹劾玄武军的由头?而玄武军此时在谁的营里?”
“所以……他正是趁着肃王和虞帅都不在才那般寻衅,咱们若真应承,可就着了他的道了。”宋洵松了口气,又看了眼周乔,“将军似乎早知道他的为人?”
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周乔想了想,也不算早知道吧。这两个月战兰泽每十日一封信,她也忘了是哪一封里,曾叫她若遇上赵崇暂且退让,不要与之正面冲突。
周乔草草看了几眼,刚刚赵崇挑衅时,她忽然想起了这话。再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他打的什么主意。
“差不多吧,”周乔说,“虞帅回来之前,北市还是要巡的,就同今日一般,不必仔细盘问清查,走一遭就是。”
“是,属下明白。”
这边建安将军府中,副将被召到了屋里。
“主帅,没想到这周乔是个有眼色的,众目睽睽之下竟也不顾面子跟您服了软……”
赵崇怀里正揽着新纳进府的宠妾,听了这话满目鄙夷:“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上过几次战场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嫁了人不待在后院生孩子还到处抛头露面,难不成整个南楚都要如肃王那般宠着她不成?!”
“是,是。不过……”副将迟疑道,“这样一来咱们可就找不出那边的错处了。”
“呵,找不出?明日上朝我就能参她一本!”
***
周乔和宋洵刚回营里,就遇上了从南市回来的萧逸。
见大伙都回来了,周乔一边卸下佩剑一边往军帐里走:“这段日子弟兄们都辛苦了,今日已无其他事,都早些歇着去吧。”
“是!”萧逸跟着进来,“那将军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周乔本还想再说说军饷的事,但转念一想,她若是在营里不走,宋洵和萧逸定是会陪在一旁,说不准外面的弟兄们也不会歇息。
于是周乔将佩剑放到了桌上,“行。天大的事明日再说!”
她刚走,宋洵便同萧逸说了今日在北市的事。
萧逸惊得一拍桌子:“他竟敢如此无礼?你们就这么看着他对将军出言不逊?”
“啧。将军若是像你这么冲动,咱们就着了那赵崇的道了。”宋洵拍拍萧逸的肩,“他们定然是早把将军的性子摸透了,才出此下策。”
萧逸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将军倒是能忍?”
听了这话,宋洵便知并不是他一人这么想了。曾经的周乔是直来直去一点就着,若是遇上今日这事,便是明知打不赢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但如今……她甘当南楚的将军,甘愿领下别人都不要的差事,甚至能忍了旁人的挑衅。此番再入其麾下,身处敌营又处处受人掣肘,亦没有昔日顾帅的指点,宋洵其实担心过周乔是否能独当一面,是否能真正保北晋的将士们在南楚站稳脚跟。
可这两个月下来,修缮营防,推行军制,练兵布阵……没出过一丝纰漏。宋洵心里渐渐松了口气,他想,到底是出身将门,周乔骨子里就该是做将军的。
出西郊大营的时候天还未黑,周乔牵着马刚出来,听见了几声马儿嘶鸣,紧接着就看见一名高大的男子利落下马,大步朝她走来。
周乔有几日没见到徐墨玄了。
虞靖离开前令他和孟况分别驻守建安东西两侧,他每七日会回营替虞靖处置军务,距上次回来也不过两三日,按理说他不应该出现在此处。
“徐将军,你怎么回来了?”
“你去了北市?”徐墨玄声音虽如寻常般沉稳,但战甲和披风上皆是尘土,一看就知是一路疾驰马蹄溅起沾染上的。
“对,怎么了?”她看着他。
“北市是赵崇的地盘,那个地方早就不是城防营能管辖的了,你带兵前去无疑是在打他的脸,赵崇此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他若有心——”
“我知道的。”徐墨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周乔一笑,“我们也的确遇到了他,不过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他就是再目中无人,光天化日皇城根下还敢平白杀人不成?”
周乔打量了他,又问:“徐将军忽然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呃……”徐墨玄轻咳了声,“有、有的。”
“哦,那将军去忙吧。”正说着,周乔就听见有人喊了声“王妃”。
徐墨玄挡住了她的视线,他听见那声王妃后脊一僵,回过身来,看见了那辆不知何时停在了大道上的马车。
徐墨玄望过去时,原本掀起的车帘已经放下。但他清楚里面的人是谁。
他垂眸,疾风已走了过来。
“见过徐将军。王妃,王爷回来了。”
周乔没想到战兰泽居然今日就回来了,她点点头,朝徐墨玄道:“那我先回去了。”
徐墨玄站在原地,看着周乔一路小跑,又看见车内伸出一只男人的手,将她牵了进去。马车驶离很久后,他才回过身来,自嘲地笑了下。
第118章 想念
周乔一上马车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当即问道:“你受伤了?”两月未见,她瘦了不少,下巴都有些尖了。听她这么问,战兰泽一笑,温柔地将她拉到身边,“没有。”外面的疾风听了摇摇头。这一路遭遇了数次刺杀,回程路上听说王妃在北市撞上了赵崇,他们快马加鞭地回来,身上血腥气还未散,为不让她看见血痕斑斑的马匹,这才匆匆换了辆马车前来。谁知到了王妃面前,就变成了轻飘飘的“没有”二字。周乔听他这么说,果然信以为真没再多问,而是说了另一件事。“我今日在北市遇到了赵崇,这人一肚子坏水,专程把玄武军诓去下绊子。”
周乔一上马车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当即问道:“你受伤了?”
两月未见,她瘦了不少,下巴都有些尖了。听她这么问,战兰泽一笑,温柔地将她拉到身边,“没有。”
外面的疾风听了摇摇头。
这一路遭遇了数次刺杀,回程路上听说王妃在北市撞上了赵崇,他们快马加鞭地回来,身上血腥气还未散,为不让她看见血痕斑斑的马匹,这才匆匆换了辆马车前来。
谁知到了王妃面前,就变成了轻飘飘的“没有”二字。
周乔听他这么说,果然信以为真没再多问,而是说了另一件事。
“我今日在北市遇到了赵崇,这人一肚子坏水,专程把玄武军诓去下绊子。”
“他为难你了?”
周乔摇摇头,“倒并不算为难,归根到底他是冲着虞帅去的,想拿玄武军做幌子罢了。不过他这种立过军功又手握数万大军,还是先帝看重的人,是不是轻易动不了?可他这样处处紧逼也不行啊。”
战兰泽含笑听着,又接上一句:“如今朝局方平稳了些,此时再生波澜,的确不妥。”
“也是。”周乔摸着下巴一脸沉思,“除非他能犯个什么大错就好了,既能把他收拾妥协,又能不落人口实。”
玄武军也不必处处提防。不过这后半句她没说出来。
“对了。”周乔忽然坐直,看着战兰泽,“巡北市的差事我做得马虎了些,那个赵崇说不得就要拿这事说嘴,朝堂上大臣们都在,你要不要提前想好说辞?要不就干脆下令处罚,玄武军的将士们都能明白的,这也省得那些有心之人议论你处事不公。”
战兰泽挑眉,“你这是在担心我的名声?”
还未等她回答,男人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只管做你想做的,其余不必担心。”
周乔点了点头。
两月后的再次相见,他虽然语气仍旧温和,但周乔还是莫名觉出些戾气来。
这种戾气她曾清晰地感受过,当时他也是这般平静地看着她,暗里却已布了重兵,险些血洗北晋。
想来是这次巡州途中遭遇了什么吧?可他信上什么也没说,瞧着安稳得很呢……这么想着,她下了马车,一路往后院主屋里去。
战兰泽跟在她身后,也往后院这边来了。
周乔暗叹,这摄政王爷可真不好当,刚巡州回来茶都还没坐下喝一口呢,就又要去书斋处理公务了。
啧,还是当将军好,没有战事的时候就练练武领些差事,日子过得多舒坦。
周乔迎面看见了拂冬,后者见她回来得这么早,有些惊讶。
“拂冬,叫后厨多做些好吃的,我可饿了!”周乔喊了一声,接着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进门她就解了身上的盔甲放在桌上,以往她回来拂冬都会端上一盏爽口的凉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周乔头都没回,“拂冬,你那凉茶好是好,就是有点苦,下回加点食蜜——”
忽然腰上一紧,一双强劲有力的胳膊环了上来。后背贴上一堵热热的硬墙,男子身上的清香和灼热的气息将她包围。
吻落在了她的后颈和耳朵上,紧接着她身子被翻转过来,对上一副深邃又满是欲念的黑眸。周乔有点愣,刚在马车上还好好的,怎么、怎么就——
此时已容不得她细细琢磨,只觉身子一轻,战兰泽将她抱起放到了桌上,接着便抚着她的脸缠吻上来。
周乔喜欢那种温柔缠绵的吻,上次他便觉出几分。勾着她的舌尖细细吮吸轻咬就能使她动情,当她被亲得晕晕乎乎不知所措的时候,就顾不上什么拒绝了。
然骤然触到两个月都未碰到的人儿,双唇相接的一刹那,情欲就有了燎原之势。圈在她腰上的手臂愈发收紧,扣在她后颈的手则微微用力,迫使她避无可避,只能任由他撬开贝齿探入灵活的舌尖,恣意纠缠。
周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渴了,暧昧的津液交缠声中她居然尝出甜味来,可下一刻她就觉得有点难受,腿间某处被什么东西顶着,虽隔着衣物,那异物感却还是十分明显,很硬很大,顶得她那里有点疼。
“唔——”她双手撑在他胸膛上推了推,居然没推开,反倒被箍得更紧了。
这种时候她就会怀疑,战兰泽这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说没事吧,平日里看着消瘦,不似军营里那些男子个个膀大腰圆粗壮魁梧。要说有事吧……那他又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直至实在快要喘不上气了,周乔准备一口咬在他舌头上时,战兰泽放开了她。
于是周乔一口咬在了自己舌头上,疼得没叫出来,捂着嘴吸着气,顺带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战兰泽其实是听见了她肚子叫,这才放开了人,还真不是故意躲开的。
不过她这模样……实在可怜又可爱,叫人瞧了挪不开眼。
“手拿开,我看看。”他握着周乔的手腕,让她张嘴。
“我、嘶——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