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紫璃擦掉眼角的泪水。她侧过头,掩饰刚才的失态。
刚才,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心里酸酸的,好想哭。可是这是同情他吗?
那样骄傲的男子哪里需要她的同情?如果真是同情他,那才是对他的侮辱。
她只是不明白,谁会伤害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夜凤衣,你到底是如何成长的?
上官紫璃想起各位师兄对他的评价,想起爹娘对他的评价。在正道眼里,他是邪恶的。可是谁能看见他心里的悲伤?
一个没有心脏的人,一个需要药物维持生命的人,一个总是说‘无趣人生’的人……
夜凤衣,为什么……突然无法恨你了呢?
曾经,她喜欢过他。那时候她被宫月舞踩到了泥里,把他视为心灵的救赎,最终发现他才是真正的恶魔。她恨他,那样的怨恨带到了这一世。她不得不承认,那是因为爱过,所以才会这样恨。
她曾经是爱过他的!这个在她的眼里犹如妖精般的男人!
可是,她突然明白,她爱的不过是他的表面。她根本就不了解这个人。
“小师妹,你怎么了?”欧阳笙歌和孟知乐走进来,看见上官紫璃在抹眼泪,孟知乐看见夜凤衣,顿时火了。“又是你!”
孟知乐冲过来,朝夜凤衣挥出一掌。
上官紫璃急忙拦住他,说道:“你做什么?”
“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孟知乐愤怒地瞪着夜凤衣。
欧阳笙歌摇着灵扇慢悠悠地走进来,那双深邃的眼眸在上官紫璃和夜凤衣的身上转过。他没有阻止孟知乐,只因这个夜凤衣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小师妹居然哭了!
乐太冲动,瞧不见重点,他却没有忽略小师妹看夜凤衣的眼神变了。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师妹眼里的温柔又是为何?
这个夜凤衣,居然使苦肉计,真是卑鄙。
“三师兄,你别冲动,他没有欺负我。”上官紫璃抓住孟知乐的手,无奈地说道:“他伤成这样,怎么欺负我?”
孟知乐停下脚步,怀疑地看着两人,再三确定道:“真的没有欺负你?”
“真的。他受了重伤,根本无法动。”上官紫璃叹道。
“那你哭什么?”孟知乐性情直爽,从来不怀疑上官紫璃骗他,她说什么他都会相信。
“我只是突然想起爹娘的伤势,心里难过而已。”上官紫璃说道:“对了,你调理得怎么样了?”
“我没事了。”孟知乐见上官紫璃关心自己,扬起开心的笑容:“小师妹,我一定要参加比赛,你别阻拦我。”
“我先检查你的伤。”上官紫璃说着,探看他的身体。“咦?”
她挑眉,再次检查他的伤。然而不管她如何检查,结果只有一个——痊愈。
“怎么样?我是不是可以参加比赛?”孟知乐得意地看着他。
上官紫璃皱眉,幽幽地看着他的眼睛,直看得他心里直发虚。他轻咳,回头看向欧阳笙歌,向他投去求救的眼神。
“孟家主刚才来过,用他一半的修为治好了他的伤势。”欧阳笙歌解释道。
“你为了参加比赛,连亲爷爷的身体也不顾了?”上官紫璃听了,眼神变得阴冷。“我应该感动吗?”
“不是这样……”孟知乐从来没有见过上官紫璃这样冰冷的眼神。他急了,紧张地握着她的手:“不是这样,是爷爷非要为我治伤。”
“你误会他了。孟家主制住了他,非要用自己的修为为他疗伤,我赶去的时候乐还无法动弹。”欧阳笙歌叹道。
“那他的身体没问题吗?”上官紫璃听了解释,有些不好意思。
她还以为孟知乐知道身体有伤无法参加比赛,所以要求孟家主为他治疗。若是这样,她可要不起这样的师兄。
在她的心里,再没有比亲人更加重要的人,怎么可以为了那些不重要的东西而伤害亲人的身体呢?
幸好三师兄不是那样的人,否则她才真要失望。
“他乐呵呵地说没事,不过我知道肯定会受影响。。这次损失的修为没有三年五年是无法恢复的。”欧阳笙歌说道。
“改天我给他送点好东西,争取让他早些恢复过来。”上官紫璃想道。
孟知乐走到夜凤衣的面前,不满地撇撇嘴,有些委屈地说道:“小师妹,他为什么在这里?”
上官紫璃看向欧阳笙歌。后者一幅看好戏的样子,那样的表情实在可恨。她朝欧阳笙歌噜嘴,说道:“你问二师兄,人是他带过来的。”
“笙……”孟知乐满脸不解。“为何?”
“小师妹需要紫光剑,他带来了,为此受了重伤,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欧阳笙歌淡淡地说道。
“紫光剑,那不是夜家主的东西吗?据说那玩意儿是他的宝贝,一般人根本碰不得。小师妹,你要紫光剑做什么?”孟知乐大惊道。
“诺……”上官紫璃把咻咻扔出来。咻咻的腿上还有捆兽仙链,此时用可怜昔昔的眼神看着他们。“为了砍掉这个东西。”
“谁这么大的手笔?居然用仙器对付你的灵兽。”孟知乐冷笑:“这东西确实麻烦。紫光剑在哪里?现在就解决吧!”
“不错。事情解决了就把紫光剑还回去。夜家主可不是好说话的人。”欧阳笙歌认真地说道。
上官紫璃知道他们说得有道理。她不敢耽搁,挥着宝剑砍下去,砰一声,仙链就这样断成两截。她接着又在咻咻的腿上砍了几剑。
咻咻恢复自由,立即变小了在空中飞翔。它在上官紫璃的头上方盘旋,嘴里发出愉悦的叫声。
“终于恢复自由了。最近把我闷坏了。”咻咻叫道。
“小师妹,你打算怎么处理他?”咻咻的事情解决,几人又把注意力放在夜凤衣的身上。
咻咻停留在上官紫璃的肩膀上,轻轻地说道:“主人,他伤得很重,而且他的情况……你帮帮他吧!”
上官紫璃犹豫道:“我帮不了他。他的情况很特殊。”
“主人可以帮他治疗伤势啊!”咻咻嘴里说完,又用灵识与上官紫璃交谈:“主人,我不是想让你帮他治疗身体里的剧毒。他的身体就靠那些毒物支撑,若是帮他解了毒,反而活不了几天。我只是想让你帮他医治现在的伤势。还有,你能不能别像以前那样对他了?”
第474章 夜凤衣的离去
“时辰不早了,小师妹,我们要去继续比赛了。”欧阳笙歌提醒道:“他的事情还是等会儿再说吧!”
“是啊!他伤成这样,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还是先去比赛,回来再为他疗伤。”孟知乐心里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同意上官紫璃为夜凤衣治疗。毕竟他受伤与上官紫璃有关,以后者的个性,不可能完全不理会他的死活。倒不如随时盯着他,免得被他骗了。
上官紫璃握着紫光剑,打算亲自还给夜家主。欧阳笙歌从她的手里接过来,微笑道:“还是让我们家老头子交给他比较好。”
夜凤衣从始至终没有说话,连个表情也欠奉上。对于他们的交谈,他没有任何回应。
“二师兄,三师兄,你们带着师弟师妹们先去吧!我随后就来。”上官紫璃对两人说道:“我有些话想对夜少主说。”
孟知乐满脸不情愿,倒是欧阳笙歌非常爽快地转身就走。上官紫璃轻轻瞟了一眼孟知乐,后者冷哼,不情不愿地跟上欧阳笙歌。
上官紫璃看着夜凤衣,慢慢地蹲下来,轻轻地说道:“谢谢你,夜少主。”
“呵……”夜凤衣终于有些反应。他淡淡地看着她:“本少主能听你一句谢,那得多么荣幸,是吗?”
“我知道我的感谢很苍白,可是我是真心诚意的想要谢你。还有以前对你无礼的地方,也请你原谅。”上官紫璃说道:“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可是我能够感觉得出你对我没有恶意。就凭着这一点,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若是你有什么难处,我会尽一定力量帮你。”
“朋友……”夜凤衣看着上官紫璃,眼神有片刻的愣忪。她是认真的!她真的觉得他是——朋友。“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害怕?你没有伤害过我,反而一直在帮我。”虽然她心里有阴影,一直排斥他,可是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上官紫璃,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害怕我吗?”夜凤衣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上官紫璃疑惑,眼里闪过不解:“你能变成什么样子?”
“怪物……你无法想象的丑陋的怪物……”夜凤衣讥笑道:“怎么了?还是害怕了?”
“我不会害怕!夜凤衣,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别伤害我,我就不会怕你。我真正害怕的是伤害我和我在乎的人的人。”上官紫璃笑着摇头:“在我看来,许多魔物也比人类漂亮。”
“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夜凤衣虚弱地说着,缓缓闭上眼睛:“本少主累了,你走吧!”
“那你休息,我在这里给你刻画几个法阵和禁制,这样就没有人打扰你休息了。”他伤成这样,她担心有人对他不利。
毕竟这个人做了不少令人恐惧的事情。在修真界,憎恨他的人从来不少。
“不用了。我有自保的法子。”夜凤衣满脸不耐烦。“别烦我,快滚!”
上官紫璃脸色一黑。这人……
她已经放低姿态了,他就不能友好些吗?算了!看在他是伤患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这些了。
“那我走了。”夜凤衣的态度很恶劣,上官紫璃不想久呆,真的转身就走了。趴在她肩膀上的咻咻回头担忧地看了夜凤衣一眼。
咻咻想道:“主人还是不了解男人。那样骄傲的男人,怎么允许自己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变得那么脆弱呢?夜凤衣,他不会做傻事吧?”
上官紫璃走后,夜凤衣再次睁开眼睛。他冷道:“出来吧!”
原本虚无的地方出现一道波纹,一个人影浮现出来,他恭敬地跪在地上:“主人,属下找了你很久。”
“带我走吧!”夜凤衣冷冷地说道:“本少主不想留在这里。”
这样的他令自己厌恶!就好像一只斗败的幼兽,脆弱得想要被人呵护的样子,真是令人恶心。
他怎么能输给她的那几个师兄?他不需要她的同情!
“是。”那人扶起夜凤衣,几个飞跃跃出洞穴,接着驾驭着法器带夜凤衣离开。
上官紫璃本来已经走远,可是夜凤衣的眼神太空寂,让她很不安。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返回来看看他,再为他设几个禁制。
他伤成那样,虚弱得筑基期的人也能把他吃干抹净。不管怎么样,她应该为他做些防范措施。
“夜凤衣……”快要抵达洞穴的时候,远远看见空中有道人影。红衣似血,长发飞扬,苍白的脸上满是孤冷之色。
夜凤衣隐约听见上官紫璃的声音。他回头,与她遥遥相望。
那样的眼神……孤傲而寂冷。就好像受了重伤的孤狼,纵然伤得再重,他也是骄傲的狼王,而不是需要同情的弱者。
“女人,记住你说的话。本少主会回来找你的。”夜凤衣淡淡地说道。
“你……”上官紫璃看见他就要离开,伸出手想要阻止。可是一瞬间,他从那里消失。
“主人,你难过吗?”咻咻说道:“我能够感觉得到,你是难过的对吧?其实你已经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对吗?”
“咻咻,凡界有句话你听过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感情这东西……我真的不愿意去想。”上官紫璃淡笑道。
“我们快过去吧!比赛要开始了!”咻咻叹了一口气。
前世的上官紫璃先是碰到凌寒秋,再是遇见夜凤衣。两次动心,结果都很凄惨。她心里惧怕感情,不愿意去面对,其实情有可原。
可是主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凌寒秋。更何况,前世的夜凤衣只是一个没有心的傀儡,这世的他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