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林虞就看到几位丽人姗姗而来,待走近了,才发现这几个女子比她想象的还要漂亮,她们年龄比她大了一些,但气质婉约,身姿婀娜,个个都是顶尖的美人儿。
陆悯果然很有艳福。
五位姑娘一字排开,恭恭敬敬地给林虞问了安,然后垂立在一侧,等着林虞训话。
林虞问了问她们的名字。得知她们分别叫琵琶、琴瑟、箜篌、脆笛、古筝。这名字倒也别致。
林虞好奇道:“你们是乐女?”
琴瑟胆子比较大,她上前一步,回答道:“奴婢们都是从教坊司出来的。”
林虞恍然大悟,难怪她们这么漂亮呢!教坊司的乐人,无论才艺还是长相都是百里挑一。
林虞又看了一眼垂立在面前的几个丽人,抬手指了指箜篌,吩咐道:“一会儿你到浴房侍候二爷沐浴。”箜篌容色跟其他几个不相上下,但身材格外傲人,听说男子都喜欢丰胸纤腰的女子呢!
看到夫人挑了箜篌,其他几个通房十分羡慕,纷纷向箜篌投去艳羡的目光。林虞轻咳一声:“二爷身体渐好,以后会经常通传你们的。”见者有份,没有轮到的莫要着急。
陆悯正盘腿坐在圆床上拆九连环,看到林虞带了一个女子进来也没当回事,只把箜篌当成了普通的丫鬟。
这时小厮从一侧的浴房出来,躬身道:“热水备好了。”陆悯点点头,挥手让小厮退了下去。
趁着这个间隙,林虞赶紧将箜篌拉到陆悯面前,用商量的语气道:“二爷,让箜篌服侍您沐浴吧!”
陆悯一楞,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九连环,眸中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懒洋洋的目光扫过林虞又扫过箜篌,慢悠悠道:“你们两个一起来。”
箜篌年岁长,倒是听说过妻妾一起服侍主君的事情,只没想到陆悯看起来清心寡欲,内里竟是个重口味的,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是教坊司出身,知道自己就是□□的,也能豁出去,但新夫人年纪轻轻,也不知道能不能拉下这个脸。
箜篌不由将目光投向林虞,只见林虞满面绯红,正低头盯着鞋尖上的珍珠瞧。林虞攥紧衣袖,不发一言,陆悯真是越来越荒谬了,怎么还想着三人行。她可是正经女子,又不是青楼里的窑姐儿?
陆悯眸中笑意愈盛,直勾勾睇着林虞,询问道:“你不愿意?”
林虞虽低着头,却也知道陆悯那话是对她说的,她点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陆悯轻笑一声,猛地把林虞拉到身边,掐住她的纤腰,让她横坐在他的大腿上,低声道:“你贤惠淑德,秀外慧中,事事体恤夫君,如今夫君想让你跟旁人一起伺候,怎的不愿意了?”
陆悯语气很平和,林虞却从他的话中品出了一些气恼之意,她细细思忖方得出结论:陆悯不喜欢胸大的丰腴女子,箜篌没入得了他的眼。好吧,好吧,改日她定要给他寻一位清水出芙蓉的削瘦女子。
林虞看向箜篌,只见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推了陆悯一下,想从陆悯腿上跳下去,没想到她越推,陆悯抱得越紧,后来直接将她搂在了怀里。
林虞羞的面红耳赤,小声对箜篌吩咐道:“你先下去吧,今日就不用你伺候了。”箜篌不明所以,吃不准夫人和二爷到底是什么意思,犹豫不决的退出了房门。
林虞贴在陆悯胸前,认真道:“二爷,您别生气,以后我不让箜篌过来了。”下次我寻一个清秀的给您带回来。
陆悯眸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才消散开来,伸手在林虞的纤腰上捏了一把,沉声道:“伺候为夫沐浴。”
他双手一提,将林虞抱了起来,快步走进浴房。白汽氤氲,整个浴房都热腾腾的,林虞额头渗出一层细汗。陆悯把她放到绣垫上,在圆润的额头上擦了一把,开口询问:“热?”
林虞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热、不热。”她可不想被他扒光衣裳。
陆悯“啧啧”两声,伸展开双臂等着林虞伺候。林虞殷勤地走到他身边,伸手解开陆悯腰侧的衣带,轻轻将衣衫剥了下来。林虞没有穿中衣,衣衫下只留一条白色亵裤。
林虞赶紧转过身,背对着陆悯,疑问道:“您怎么不穿中衣?”
陆悯不以为意:“穿那么多干什么?早晚都得脱。”
林虞……
说话间陆悯已坐进浴桶,林虞这才转过身,拿起一旁的棉布给他搓背,墨黑的头发倾泻而下,将脊背遮挡得严严实实,林虞将长发撩到陆悯身前,轻轻给他擦拭。水温适中,
他的肌肤很好,白皙细腻,跟街边卖的豆腐脑不相上下。林虞偷偷瞄了陆悯一眼,只见他双目微合,呼吸平稳,应当是睡着了。
林虞腾出一只手,快速在林虞背上摸了一下,仿若凝脂,似乎比她的肌肤还要滑嫩。她咂咂嘴,男子的肌肤竟也能好到这个地步。
突然,合着眼的陆悯抬起手臂捏住林虞的小手,低笑道:“还想摸哪里?”
林虞汗颜,他不是睡着了吗,怎么还这么警觉?她略一思索,吞吞吐吐道:“适才,我帮您打死了一只蚊子。”
“哦?”陆悯拉长声音,牵着林虞的手放到他身前的茱萸上,低声道:“这里也有一只蚊子。”
陆悯体温本就比常人高,如今又泡在水中,更加火热,林虞的手碰到那个小点,像是被灼伤了一般,倏得收了回去,慌乱道:“您还是自己个儿沐浴吧!”说完话,逃也似地奔了出去。
林虞快步回到卧房,只见那条还未完工的浅蓝色开裆裤大喇喇躺在针线篓里面,她哀叹一声,抱起针线篓,坐到临窗的茶榻上缝裤子。只有一下午的时间了,无论如何也要将这条裤子缝好。
林虞缝裤子缝地专心致志,芫荽的声音从她耳边乍然响起:“小姐,我帮您缝吧!”芫荽虽然品位一般,动手能力却是实打实地强,林虞的亵衣亵裤基本上都是她做的。
林虞一哆嗦,手中的裤子连带着一旁的针线篓都掉落在地。芫荽蹲下身子去捡,林虞心里发虚,生怕芫荽发现裤子的异样,率先去抢地上的裤子,奈何芫荽动手能力太强,率先把裤子捡了起来。
林虞以手扶额,想死的心都有了。
芫荽拎着裤子左右端详,总觉得这裤子跟往常的不太一样,随后眼睛一亮,发现了其中的玄机。她像是扔烫手山芋一样,快速把裤子放到针线篓里,小声道:“姑爷有尿床的毛病?”
“啊?”林虞不解。
芫荽万分同情地瞧着林虞,尽量放柔语气,小心翼翼安慰道:“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姑爷身世相貌样样顶尖,有一些小、小毛病也无可厚非,不就是尿床吗,只要咱们守口如瓶,旁人是不会知晓的。”
林虞张张嘴,想要开口解释,最终还是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尿床就尿床吧,总比喜欢穿某种趣味的亵衣说出去好听。芫荽原本想要帮忙,但一想到林虞缝的是开裆裤,就讪讪退了出去,姑爷有这样的毛病,大抵是不愿被旁人知道的。
紧赶慢赶,总算在就寝之前缝好了,林虞把裤子拿到陆悯面前,温声道:“二爷,缝好了。”
陆悯接过去,把裤子平铺在床上,浅蓝色的布料素雅轻盈,裤脚缀着一朵粉色的山茶花,粉与蓝相互映衬,倒是很好看。
他窸窸窣窣脱掉亵裤,把开裆裤穿在身上,林虞低下头,小声道:“您要穿开裆裤睡觉吗?”
陆悯淡然道:“为夫有尿床的毛病,怎离得了开裆裤?”
林虞惊讶的长大嘴巴,这,这……
她怎么忘了陆悯耳力过人了呀!
第二十八章 受伤
秋高气爽,院子里的菊花尽数开放,灿若金霞。林虞将开得正好的金丝菊摘到篮子里清洗干净,拿到高处的八角亭晾晒。八角亭地势高,通风性好,最适宜晒菊花。
茶碗大的金丝菊整整齐齐摆放在竹匾上,既好看又芬芳,林虞笑盈盈拿起一朵簪在鬓边,金灿灿的花朵给她清丽的面庞添加了几分贵气。
小厮拾级而上,走到八角亭前,向林虞行了个礼,恭敬道:“二夫人,表少爷求见。”
林虞心中一喜,这是有消息了,赶忙对小厮道:“快进表少爷过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文青山就来到八角亭,他身穿月白色长衫,腰间束一条玉色腰带,整个人看起来既清瘦又挺拔,芝兰玉树一般。若不是知道他的为人,倒真的很容易被他这副皮囊欺骗。
文青山还未站定,林虞就急匆匆迎了上去,开门见山道:“□□公子对我二姐印象如何?”
文青山静静看着面前的女子,她容貌清丽,仪态大方,对他不甚热情,也算不上冷淡,脸上却再没有以往与他相处时的那种娇憨之感,她是真的不喜欢他了。文青山扶住胸口,心中涌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堵的他几乎要窒息。
他定定神,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杜若虽还记得那日发生的事,却对林杉小姐没什么印象。”杜若是路园的小字,文青山与路园相熟,平日里皆以小字相称。
林虞皱皱眉,男子皆爱美色,路园对林杉没有印象,应当是对她的样貌不太满意,那这事大约是成不了的。她心中漾出几分失望,但到底是大家族养出来的姑娘,断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不该有的情绪。
她直言道:“路四公子不钟意我二姐?”
文青山没想到林虞会是这个反应,生怕她误会了路园的意思,立马道:“杜若想跟林杉小姐见一面。”
林虞眸光一闪,隐隐生出一丝不快,路园这是想要相看林杉,林杉虽年纪大了些,却也不会死乞白赖上赶着嫁人,启容他人挑挑拣拣。
若是照她的性子定要一口回绝这个无理的要求,但林杉对路园情根深种,她拿不准林杉会作何反应,毕竟她是受林杉所托,总要问问林杉的意思。林虞思索一瞬,开口道:“待我问了二姐的意思再回复你吧!”
文青山点点头,按他和林虞如今的关系,说完话他就该离开了,但此时他的双腿就像灌了铅,死死定在原地不肯移动。
林虞指了指一旁的石凳,对文青山道:“青哥儿先坐下歇息一会儿,前几天我娘家嫂子派人送来了两盒老白茶,味道醇厚,回甘悠长,最适宜秋天喝,我让小厮装好,你带回家给你母亲尝尝。”
她笑语盈盈,周到妥帖,文青山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她这是完完全全把他当成外人对待了,他帮了她的忙,她就要给他一些回礼,总归是不会占他半分便宜的。
他沉痛万分,苍白着脸,低声道:“你何必要如此客气,终究是我对不住你,莫说这等小忙,哪怕为你赴汤蹈火也是应当应分的。”
林虞没做声,只当没听到文青山的话,她走到凉亭边缘,翻看晾晒着的金丝菊,也不知怎么回事,脚一滑,竟滚了下去。
凉亭依山而建,小山坐落在凌园内部,算不得陡峭,却种着一些花草,林虞在花草上翻落而下,身上沾满了秋日的枯叶。
文青山心急如焚,沿着林虞滚落的地方踉踉跄跄向下追,他是读书人,虽学过一些防身之术,功夫到底算不得上乘,直到林虞滚落在平地,也没能追上。
林虞侧躺在地上,只觉得右臂火辣辣的疼,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一点都不想在文青山面前流泪,奈何右臂太疼,泪水夺眶而出,像珍珠一般倾泻而下。
文青山知道她这是疼极了,伸出手想给她擦眼泪,但一想到二人如今的关系,只好讪讪收回了手。文青山重重叹了一口气,弯腰托住林虞的腿弯,尽量避开她的右臂,小心翼翼将她抱起来,安慰道:“虞儿别哭,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林虞右臂疼得厉害,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由文青山抱着向前走去,好巧不巧,碰到了刚刚痊愈的王云潇。
王云潇怨恨林虞,恨不得这一辈都不跟她见面,但架不住陆晔反复劝说,陆晔千叮咛万嘱咐要她搞好妯娌关系,若不是想讨好陆晔,她才不会踏进凌园。不过今日这一趟倒是没有白来,还赶上了一出好戏。
王云潇目带深意的嗦着面前的男女,不怀好意道:“青哥儿和二嫂真是好趣味。”
文青山听出了王云潇话中的揶揄之味,但因着她是长辈,不好出言反驳,所以并未说话,只急急抱着林虞往前走,不料王云潇身子一扭,张开双臂挡在了雨花石小路的正中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她扬起脖子,得意道:“今日谁都不许走,我要请二爷过来,让他看看你们这对奸1夫淫1妇做的丑事。”说完在碧云耳边低语几句,碧云点点头,应声而去。
手臂越来越疼,林虞额间渗出滴滴汗珠,她低声对文青山道:“让王云潇让开,她若是执意不肯,你也就莫要再客气。”王云潇是欺软怕硬的性子,越跟她客气她越蹬鼻子上脸,索性不给她脸,她也就没辙了。
文青山点点头,抱着林虞气势汹汹地走向王云潇,他提高声音道:“六舅母,二、二舅母她受伤了,需要医治,请您让开。”
王云潇轻蔑一笑,不仅没有让开,双臂张得更大了,阴阳怪气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二爷没来之前,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走。”
疼痛从手臂传来,林虞不由哆嗦一下,她咬咬唇,沉声道:“别跟王云潇废话,赶紧动手。”
文青山猛地抬起脚,随即又重重放下。王云潇是他正正经经的舅母,他若是对舅母动手,传出去可就不像话了。对他的仕途影响也不好。
林虞挺直身体,上半身往一侧探去,竭力拉大自己与文青山的距离。文青山感觉到了林虞的小动作,关切道:“是不是不舒服?”
林虞摇摇头,勾起嘴角无声讥笑,她不该心存侥幸的,他依旧是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永远都不会变。
恍神间一道紫色身影飞掠而来,王云潇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一道疾风扫在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林虞看到来人,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她向陆悯伸出左臂,柔声道:“二爷,您过来啦?”
陆悯点点头,一改往日笑嘻嘻的模样,很自然地从文青山手中接过林虞,文青山手中一空,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可惜,他再也没有资格,堂堂当当和她站在一起。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悯抱着她飞掠而过。
王云潇心有不甘,冲着陆悯的身影大声喊道:“二爷,二嫂她跟青哥儿偷情,您不能轻饶……”话还没说话,一片柳叶随风而来,直直刺到她的右臂,柳叶虽小,威力却很大,轻轻一下,就刺的王云潇血流如注,再腾不出力气说话。
乔院正背着药箱匆匆而来,轻轻撩开林虞的衣袖,只见她的关节处又红又肿,鼓起一个大包,他埝捻胡须,开口说道:“二夫人是脱臼了?”
“脱臼?那岂不是要正骨?”林虞俏生生的小脸立马变得惨白无色,眸中满是惊恐。她小时候经常坐在乳母的脚上,由乳母抓着手臂来回荡,她年纪小,骨头还没长好,有一次正荡的得意,手臂处传来一阵剧痛,竟是脱臼了。
后来母亲请了一位大夫给她正骨,事情虽已过去了很多年,她却至今都忘不了正骨的滋味。
林虞泪眼汪汪地看向陆悯,乞求道:“不正骨好不好?”
陆悯眉眼含笑,笑得如沐春风,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他坚定道:“不好”
林虞努努嘴,伸手拉住陆悯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再次恳求:“我不想正骨。”
陆悯不为所动,把衣袖从她手中扯出来,淡然道:“你若是觉得害怕,我就亲自给你正骨,你知道的,我对人的骨骼结构最了解不过了。”
林虞一怔,不由想起了陆悯用人骨做手串的传言,她虽知道陆悯不会伤害她,但一双杀人的手用来正骨,似乎十分不合时宜。谁晓得他会不会失手把她的骨头给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