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鸠奴和木奴缠上戚宁安给了他喘息时间,他轻松躲过炙热火焰后本觉得桑愿不过如此,没想到转眼就被打了脸。
多管闲事的家伙!今日我就让你尝尝我的毒!
鸠沽怒了,这次他没有再多言语,而是化成一只鸠鸟朝桑愿扑去。
巨大的黑色翅膀遮住了桑愿的视线,宛如铜铃的眼珠里的恶意遮挡不住,无边的毒意朝他包围,恨不得把他瞬息融化。
看着那只浑身漆黑泛绿的大鸟,桑愿乐了。
等的就是现在!
一道愿力被他弹出,没入尾羽化成的火焰中。
很快,一声嘹亮的凤鸣声在黑夜中响起,原本火焰的赤红变成金红冲天而起。
桑愿迅速地朝后面急退,无边的火焰仿佛生了灵识一般缠上鸠沽的本体。
因果循环,当初鸠沽为了升级毒雾蔓延周围城镇,导致无数人死亡,今日他的本体在凤凰火中燃烧。
毕竟是龙傲天未来的小弟,桑愿不想给原先的天道惹事,因此没打算杀他。
但是也没让他好过。
羽毛的烧焦味和刺鼻的臭味混在一起,另有鸠沽再也忍受不住的惨叫声。
应该挺疼的,桑愿站在已经恢复生机的地上想。
这边的动静太大,鸠奴和木奴早在听到少主的惨叫声后就想过来,但却反被戚宁安用剑气压得死死的。当他们终于能扭头看向这边时,均为火焰中燃烧挣扎的身影惊住。
少主!两人的声音叠合在一起,都是不可思议的震惊和着急。
戚宁安的剑光没被这些动静影响,在两人的挣扎间,直接用锐不可挡的剑气解决了他们。
借着燃烧的火光,桑愿看见一截木头和一只鸟从天空上倒栽下来,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他这边,凤凰火的燃烧也到了尾声。
于是,戚宁安到来时,看到的就是熄灭的火焰和一只浑身光溜溜的鸠鸟,身上还散发着焦臭味。
桑愿没有看他,只是弯腰后伸出的手指又收了回来。
帷帽的白纱挡住了他的表情也挡住了那一丝令戚宁安觉得熟悉的影子,他指了指地上没有声息的鸠沽,说:他的毒囊里有可以解他妖毒的药。
这意思就是让剑君自己动手了。
戚宁安看着一小截白皙如玉的手指收回黑衣袖袍中,他没有多言,手段毫不温和地取了毒囊。
趴在地上浑身光溜溜的鸠鸟因为这粗暴的动作颤了一下,头埋在翅膀底下不敢动。
好了。桑愿点点头,如清泉般的声音从帷帽里飘出,鸠鸟已无毒性,还请剑君放他一马。
戚宁安声音冷冷的:今日是你插手,不然他必死。
他自有气节,干不出从他手中夺取猎物之事。
桑愿看着他那张禁欲无情的脸,突然朝他靠近一些。
夜风吹动白纱,他低头一笑时绯红的唇刚好一闪而过,声音有点莫名:不然呢?难道剑君还想跟我交手不成?
末了,不等他回答,桑愿抛出枝条幻化成的鞭子把鸠鸟一卷,腾空而起。
他的声音飘散在夜色中:剑君,别忘了今日是我助你。
戚宁安仍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不需你助。
桑愿自动忽略他这句话,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戚宁安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夜空,拿着取好的毒囊化成一道剑光回到玄天门。
另一边,提前回到玄武壳里的桑愿出了青龙池,他先是使用天道之力给鸠鸟换上一层灰扑扑的羽毛,随后借着夜色的掩护把缩成凡鸟大小的鸠鸟就那样扔到于非臣的小院里。
啧,这下龙傲天和他的小男仆重逢了。
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到自己的小院,默默地等待着戚宁安的下一步。
他的本体留在了玄武壳里,所以只要青龙池有动作他都能知道。
戚宁安才回来,估计要等到大长老的毒解了才能想起这茬。
准备完毕后,桑愿拥着柔软的被子再次陷入睡梦中,直接错过了剑君的授课时间。
反正他先前去上课主要也是为了找寻如何用心愿的灵感,现在找到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去问道阁。
虽然他是这么想的,但事实并不会如他意。
在桑愿睡到第二日下午之时,张岛带着剑君的指令微微颤颤地敲响了他的小院门。
大约持续不断地敲了半刻钟,他才从虚妄空间里尽情伸展枝条的美梦中醒来。
他挣扎着开了屋门,在院子里蹦跶的仙鹤冲他兴奋地叫了声。
嘎哦!
桑愿你真能睡!美鹤都等你等饿了!
自从跟着桑愿到处吃美味的灵果后,仙鹤对问道阁的伙食已经失去了欲望,倒是让其他仙鹤过了一段吃饱喝足的平静时光。
桑愿摸了摸它底下的头,又从本体空间里掏出一颗灵果。
仙鹤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吃了下去。
见它吃得正欢,汁水从长喙边流下,看得桑愿连连失笑。
还真是一只贪吃的鹤。
张岛敲门敲得手都酸的时候,里面的人终于开了门。
有什么事吗?小院的主人桑愿从伸出头问他。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直击桑愿的容貌,张岛未说出的话卡在喉咙里。
桑愿皱眉:敲错了?
没有!张岛急忙说道,你今日没去问道阁听课,剑君让我来找你。
虽然很多弟子对剑君为何不亲自来找自己道侣的行为有些不解,但曾被掌门安排到摇光峰干活的张岛却明白。
桑愿是掌门擅作主张地剑君找的道侣,一个大乘期修士的身边人竟不是自己选的,自然对他极其冷淡。
虽说他是自己见过容貌最出色的,现在是金丹期的修为也不差,还在授课中主动维护剑君。但在很多弟子眼里,他还是配不上剑君的。
知道他住在内门弟子的小院后,张岛再次发出那夜的叹息。他先前看到剑君跟桑愿在树底下相谈甚欢,还以为两人关系不错呢。
不过剑君的道侣之事,不是他们可以置喙的。
桑愿不明白他眼中的奇怪情绪,反而问:剑君找我有何事?
张岛愣了一下:或许是因为你今日没去问道阁?
他就是来传个话。
可桑愿没有他想象中的欢天喜地,而是转身拿出传讯符,在上面嘀咕了一段话,然后给他,说:你把这个交给他,问道阁我就不去了。
啊?桑愿的反应完全出乎张岛的意料之外。
还没等他继续劝说,另有一位穿着一身青衫,面容温和如玉的弟子停在两人跟前,问:请问你是桑愿吗?
桑愿如实点头:是,有何事?
今天他还够忙的。
我是火炎长老座下的大弟子司子石,师尊有请。司子石嘴角含笑,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张岛连忙跟桑愿站在一处,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说:那我先去告诉剑君你有事没法去。
也算给他不想去问道阁找了个理由。
司师兄,我先告辞了。张岛恭敬地拱手行礼,在对方的点头中拿了传讯符就走。
不好了,肯定是掌门擅自给剑君找道侣的事情被潜修的长老们知道了,他们无法责怪剑君,只能从桑愿这里开刀。
他得跟剑君报信才对。
司子石点头,转身对桑愿说:那你跟我走吧。
哪想,桑愿直截了当地摇头:不好意思,我不想去。
你说什么?司子石以为自己听错了,盯了他一眼,毫不客气道,你以为你成了剑君的道侣,就可以在玄天门横走吗?即使是剑君,大长老有请也不会推辞。
桑愿瞥了他一眼,抱着臂懒懒的,反问:哦?原来你也知道我是剑君的道侣?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真当真不得?司子石以为他得意于剑君道侣的身份,只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戳破他的幻想,我师尊正是觉得掌门做法不妥,所以让我而来。
合着,掌门做的决定在大长老眼里竟然可以不算数?
得知这一点的桑愿惊呆了。
原来掌门也这么惨啊。
他越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桑愿就越想刺激他:我明白了,原来想成为剑君道侣的是你。
唉,即使是反派,也会有人爱慕的,他明白的。
但欺负到他头上他就不愿意了!
桑愿眼睛眨了眨,还没等司子石有所反应就朝他身后喊了一声:剑君,他心悦你!
司子石身形顿时一僵,好似心事被人戳破,立马闹了个大红脸,竟连身后到底有没有人都不敢去看。
哈!还真被自己猜中了!
剑君没来。桑愿觉得司子石的喜欢定会如他名字一般石沉大海,好心劝他,你这样是不对的,你们辈分差了啊。
在对方青红交加的脸皮下,他语重心长地说:告诉你吧,剑君他喜欢长得顶好看的,像你这样不行,必须要长成我这样。
所以,你就不要来耽误我去帮剑君完成心愿,阻止黑化的时间了。
你,你不要脸!平日里在宗门昂首阔步的长老大弟子,此时憋红了脸对他吼道。
桑愿拍拍他的手,正要劝他迷途知返,不要在冷心冷情的反派身上花费时间,还不如去好好修炼争取早日飞升仙界。
剑...剑君。司子石的脸白得更鬼一样。
哟,这人怎么也演上了呢。
真的吗?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缓缓回头,入目的便是剑君戚宁安挺直如苍松的身影,还有如霜雪般的气息。
第13章 你太快了。
独属于戚宁安的声调响起时,桑愿有了一种被命运捏住后脖颈之感。
司子石脸色苍白之后又爆红,随后又变成惨白,宛如开了染色坊,他都替他担心是否有面瘫风险。
仙鹤垂头丧气地卧在一旁,见他看过来时干脆把头埋在翅膀里。在剑君的一记眼神下,它根本不敢给他通风报信提醒,就怕油光水滑的仙鹤变成冰冻起来的死鸟。
短暂的蒙圈之后,桑愿找不到解释刚才言语的理由,他扭头瞪了司子石一眼,问:剑君问你话呢?他问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大长老真叫我现在过去?还不满意掌门的做法?
司子石眼睛瞪大,他想说桑愿在颠倒黑白,可恨的是他说的内容他竟无法反驳。
一时之间,司子石都对剑君到底问的是什么有点迷惑。
戚宁安的眉心跳了一下,他冷眼看着桑愿,虽知道他在明晃晃地转移话题,但也断然没有在外人面前质问的想法。
他按了下眉心,声音冷淡:大长老有何事?
桑愿接受到他瞥来的视线,默默地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还真是问我?司子石刻意在剑君授课点找来,就是知道自家师尊不想让剑君知道此事的意思。可他没想到桑愿竟然这么难缠,更没想到不仅没带走人还等来了剑君。
司子石脑子嗡嗡的,只硬着头皮说:也...也没...什么大事。
哟,这小子还有两幅面孔!
桑愿此时顾不上闭嘴了,一张嘴叭叭叭的:不是你说大长老觉得掌门让我成为剑君道侣的行为不妥吗?还准备把我捉过去严刑拷打,哦,对了,你也不满意我,你自己想......
你闭嘴能死吗!司子石额上青筋都被吓出来了,听着他越说越离谱,心惊肉跳之下连忙打断。
你别血口喷人!他急忙看向剑君,确实是我师尊有请。
桑愿耸耸肩,声音拉长:哦......
你!又想乱说什么?司子石生怕他又说,恨不得把他的嘴缝上。
够了。戚宁安从未觉得耳边如此聒噪过,冷声道,带我们去。
剑君听我解释......司子石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好的。
算了,他现在也不敢说只让桑愿一人去的话了,师尊问起的话,就说剑君要一同前来,他也无法阻止。
只是,见到剑君当真陪同这么一个人去师尊那,他仍是忍不住生出一些妒忌。
戚宁安出了院门,在路过桑愿旁边时脚步顿了顿:走。
桑愿呶呶嘴,很明显心不甘情不愿,可戚宁安压根没给他机会说话,一把抓过他的手腕,化作一道流光而行。
掌心触手温热,是跟自己截然不同的体温。
他瞥过桑愿精致的侧脸,突然出声:你昨晚去哪了?
啥?桑愿被灌了一嘴风,压根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反而反手抓住他的衣袖,要求道,你就不能飞低吗?
那种因为飞得太高,感觉根系被连根拔起的可怕感觉又来了!
戚宁安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眉头紧锁,略放低了高度。
桑愿又想让他飞慢点,可惜还没来得及说,就感觉周身风声一听,伴随着清冽如雪的声音:到了。
群山围绕,云海飘渺,偶尔鹤鸣掠过,这里便是长老们平日里潜修之地。
但桑愿没空去欣赏这里的美景,晕乎乎地站不稳,只得紧抓着戚宁安的衣袖不放,一副恨不得把头搭上面的样子。
放手。戚宁安不习惯有人靠他如此近。
桑愿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飞速而过的云雾还没消失,脚底飘飘的,抓了个东西才能勉强站稳。
不!他抓得更近了。
戚宁安正欲挣脱,低头却看见他眼睛微闭,轻颤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半扇阴影,白皙如玉的容色似乎比往日愈发白透,没了多少血色。
一个想法在心中闪过,他问:你怕高?
嗯。桑愿有气无力地回应,你太快了。
他萎靡的样子仿佛收了利爪的幼兽,十分乖巧。
戚宁安脸上出现了难以言喻的表情,他自认为见识还算可以,却也没见过这种。
他想问是如何修炼到金丹期的,但看到他恹恹的样子到底是没开口。
两人如此对话间的情形早已被长老们尽收眼底,他们没听到两人的说话内容,却看到那桑愿不仅抱着剑君的手臂,还没有被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