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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枝 踏枝 第179节

石魏又问:“晋彷呢?”

晋彷指的是安北侯。

探子答道:“没有发现他。”

“继续去探,”石魏道,“还有林繁带的那一队骑兵,弄清楚位置,快些报上来。”

探子领命去了。

石魏这才冲李芥点了点头,道:“看来,我们先前的猜想八九不离十,周人内部出了些问题。

出关驻营,毛固安与刘贲是飞门关驻军,冯仲是先前周人皇帝指派的大帅。

秦胤带病夺权,最不满的就是他们这几个了。

秦威听他老子话,晋彷蒙父荫、年轻说不上话,仰仗秦胤,和冯仲那样的老将不是一路人。

林繁也是差不多状况。

小辈遵从秦胤,在等秦胤康复。

冯仲和毛固安他们不愿意等,更不想老老实实交权,才与秦胤背道而驰,主动出关。”

李芥面上一红。

他先前谨慎,与石大帅唱反调,但大帅对事不对人,并没有与他计较,谈论军情时,用的也是“我们”。

李芥承情,道:“毛固安先前急着反攻飞门关,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先是冯仲、后是秦胤,周人皇帝指派谁,他不满意谁。”

“没错,”石魏对这一判断,颇有信心,“这对我们有利。”

他们大凉大军压进,目的是攻下飞门关。

又或者说,哪怕攻不下,也要打出气势,让周人损失惨重。

偏飞门关那地势与建造,比玉沙口更加难攻。

若周人死守,石魏伤敌八百,很可能自损就一千。

所以,他才想借着秦胤控制不住局面、周人内里混乱时,拼一拼。

没想到,现在的状况比设想得乐观很多。

周人出关了。

两军对垒,没有飞门关做依靠,石魏有什么不敢打的?

至于说,周人为何出此“昏招”?

一是内斗,二是憋得慌。

他石魏这几年被朝内那些怕死的玩意儿弄得浑身不得劲儿,抓着机会就出兵了,推己及人,毛固安在关内当了这么多年的缩头乌龟,心里能舒坦?

再者,虽各为其主,但英雄惺惺相惜。

秦胤年轻时是一勇猛战将,无人能小觑。

冯仲、毛固安两人,比不上秦胤,却也绝不是什么胆小鼠辈。

鼠辈成不了大将。

周人大将摆开阵型,要与他们大凉将士们碰一碰。

“明日天亮后,”石魏与李芥道,“毛固安一定会前来叫阵,到是我来应阵。”

李芥一听,急道:“让我去!我一定一刀将他斩落马下!”

“你替我后头调度,”石魏劝道,“我才到玉沙口,不及你在此已经驻扎了些时日,你来做安排,等我打退毛固安,大军冲上去,一举压溃他们!”

听他这么一说,李芥也不好再说,颔首应下。

左右想想,他又补了两句:“不知道天亮前,能不能寻到那晋彷与林繁的确切踪迹。”

“晋彷可能还在关内。”石魏摸着胡子,道。

毛固安调动的是驻军,冯仲被秦胤代替之后,能动的援军不多,一定全归在自己麾下了。

若晋彷死心塌地听冯仲的话,也就罢了。

若是个墙头草,冯仲哪里有兵分给他?

“至于林繁……”石魏想了想,道,“秦胤派出那一队骑兵,是发现了我们大军前进,想要牵制我们。我们没有退回去顾主帐方向,林繁一定会在附近现身。”

现身后,立刻消失。

一旦石魏带兵去主帐驻守防备,就落入了周人的下怀,被拖延了进攻的节奏。

只要当没看到,不去管那一支骑兵,左右为难的就是林繁了。

打那空空的主帐,而是回救冯仲等人……

“就这么办吧,”石魏拍了拍李芥的肩膀,“夜深了,好好休息,明日让周人知道我们的厉害!”

李芥终是不再说什么,拱手行礼,回了帐中。

脱下铠甲,他躺在榻子上,翻来覆去地,并不安稳。

眯了一会儿,听见外头似有动静,他赶紧坐起身来,出声询问。

帐外守备应了声,又去问了,才来禀报。

“探子发现了那一队骑兵的行踪,”守备道,“先前二更时候,他们在主帐东南出现,可惜跟丢了,现在不晓得又去了哪里。”

李芥揉了揉太阳穴。

和石大帅的猜想都对上了。

林繁他们在主帐附近故意现身,又再次甩掉了探子,目的就是拖延。

现在嘛。

他们能去哪里?

骑兵跑得快,那一带地势起伏,有不少地方可以藏身。

肯定还在那一片转着呢。

这个认知让李芥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他重新躺了回去,困意卷卷而来。

是该睡个好觉。

睡饱了,与周人大战一场。

沉沉睡去的李芥并不知道,在他的大帐南边,那座高大的峭壁的另一侧,那一百多人的骑兵正在登顶。

夜风很凉,吹起来却不冷。

牵着马匹登山并不轻松,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甚至,浑身冒汗。

最初时,还能骑马向上,等到了半山腰,就不得不下马步行了。

天太黑了,他们又不能点火把照明,摸黑行路,偶尔还有人打滑,但他们,最终还是踏上了崖顶。

第207章 疾风符

离天明还有些时间。林繁清点了人数,确定无人掉队,让所有人抓紧休整一番。

黄逸小心绕到了崖边,居高临下看向玉沙口。

深夜所见,与白日的截然不同。

看不到崖壁,入目的就是一片浓浓的黑,只有那些点燃着的火把发出些光亮。

可是,他站得太高了,那些光亮成了萤火虫一般。

黄逸深吸了一口气。

见林繁走到他边上,黄逸啧了声:“你要是现在问我,我肯定下不去。”

黑暗带来未知,未知便是恐惧。

心生畏惧了,本来能做到的事,也变作了千难万险。

林繁笑了笑。

别说,他若是第一眼看到的也是这样的状况,他也提不出奇袭之策。

“倒不如说,”林繁语气轻松,“你见过这深不见底的可怖模样,等天亮时再看一眼,就会觉得不过尔尔。”

黄逸闻言一愣,转念想想林繁的话……

好像是有那么点儿道理。

“歪理!”他嘴上并不认输,“真是歪理。”

林繁没有争辩,继续观察状况。

如他们计划的一样,西凉人从主帐出来,前压到了玉沙口。

眼下玉沙口营地比先前看到得大了许多,其中兵力部署,当然也多了很多。

只要奇袭得手,与冯将军那儿的主力配合得当,不止能夺回玉沙口,还能让西凉军损失惨重。

当然,风险也有。

一旦配合失误,没有打出效果,这么多西凉兵集结起来……

不说主力能有多少撤回飞门关内,他们这一支直插敌阵中心的骑兵,定是有去无回。

黄逸也很清楚这一点。

他低声嘀咕着:“得亏是老侯爷带兵,若换个人,谁敢支持你如此冒进?计策是好计策,但冯将军、毛将军,都不敢让你这个定国公府的独苗苗亲自冲阵。”

林繁乐得直笑:“若不是老侯爷带兵,你黄小公子能站在这儿?老太师能把冯将军家的大门给拆了。”

两人低笑了会儿。

冯靖刚刚伺候好自己的战马,扭头看了崖边两人一眼。

饶是那两位已经压着声了,毕竟是夜深时,他还是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