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范太保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各种消息,陆续传过来。
昨日是安国公夫人寿诞,二皇子妃在娘家,国公府后又请了秦大姑娘去。
下午时候,慈宁宫去了两位嬷嬷。
再晚些,徐公公也去了。
这一段特别清楚明确。
皇上为了找徐公公,使了人去安国公府问。
三司衙门要弄清楚,也使人登门。
国公夫人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答。
二皇子妃起得迟些,还没有回宫里去,对着询问的人把徐公公骂了個底朝天。
“狗奴才不晓得收了什么人的好处,说我中邪,说我不祥,非要折腾我腹中的皇长孙!”
“我与秦大姑娘往来,在那不要脸的东西嘴里,成了她用妖法害我、我靠她驱邪保命,真真可笑!”
“天黑了,秦大姑娘回家了,听说是侯府马车上门接的,我哪知道她去哪里了!”
“那狗奴才后脚也走了,怎得?他一个大活人,安国公府还得把他领到御书房里才算周全?一个奴才,他也配?”
晋舒儿那张嘴,骂人本就极不讲究。
难得的,安国公夫人没有阻拦她,由着她骂。
等骂完了,郑、乌两位嬷嬷作证,徐公公确实来挑剔了,也确实与秦大姑娘前后脚离开。
至于出府后去了哪里,无人得知。
世子夫人扶着婆母,一脸担忧。
安国公夫人摇了摇头,什么都不提。
既然侯夫人他们都离开了京城,那她闭口不会说西四胡同之事,也不会让钟嬷嬷说出去。
没那个必要。
同时,这也是为了舒儿考虑。
二殿下的性子,不适合承继大统,舒儿生下皇长孙,将来就是个活靶子。
正因为是嫡亲的祖母,安国公夫人知道,舒儿当不了皇后,那样,不止害了舒儿、还害了大周。
她对孙女有不满、有失望,却也不想孙女被其他各方利益裹挟着,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方。
大皇子病故,二殿下与他那几位不出色的弟弟争,结果可以预见。
而她的丈夫当年那么推崇皇太子。
永宁侯忠诚亦不愚忠。
他选择辅佐那个孩子,国公夫人相信,那孩子定比如今的殿下们强。
大周,是赵家的大周。
大周,也是她的丈夫、儿子用命打下来、守下来的大周。
明知不合适、承担不起,还要硬拿,等她百年后,她如何面对丈夫与儿子?
倒不如,还于真正的、先帝的皇太孙。
宫里的、衙门的,被安国公府客客气气请出了门。
附近问了一圈,都没有其他进展。
昨儿雷雨大作,街上无人,有什么动静也被雨声掩盖了。
宫里内侍判断,徐公公被秦鸾掳走了,作为人质。
三司那儿,刑部甘侍郎气不过,跑来与黄太师说道:“一个内侍,也配当人质?皇上是能为他开城门,还是能为他送银钱?一箭射了还差不多!二皇子妃说话不中听,有几句倒是说对了,那狗东西不晓得收了什么银子,尽惹事!”
黄太师讪讪笑了笑。
没皇上点头,徐公公收银钱,也不敢拿二皇子妃的肚子生事。
甘侍郎聪明人,气着了才没有想透,等想明白……
可能,巴不得没有想明白吧。
第268章 蠢得让人发笑
“受害人”黄太师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声。
见甘侍郎那义愤模样,黄太师旁的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抚他几句,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甘侍郎哪会不知道这道理。
他左一个“不配”,右一个“狗东西”,也就是个气话。
徐公公怎么说也是内侍大总管,是宫里、御前有名有姓的人。
甘侍郎叹道:“京城这么大,去哪儿翻他出来?只能尽力了。”
找人,三司就不够用了。
这种活儿,必须得借京兆府的力量。
甘侍郎无可奈何,亲自去一趟京兆府,见一见刘献安。
刘献安此时也没闲着,清早有人来报,说是自家儿子昨日一夜未归,不晓得去哪儿了。
府里一问,失踪的人名叫李生,年纪二十三,没有正经营生,平日出入赌坊,去年还因打架留了案底……
刘献安一看就不想管。
活脱脱一混混,别说一夜不归,十天不归都不稀奇。
这会儿谁知道在哪个赌坊里摇骰子呢。
银钱输光了,被人喊打喊杀了,就知道回来跟爹娘要钱了。
可那对老夫妻哭得太凶,刘献安实在招架不住,让衙役去查一查。
这一查,就查出问题了。
昨儿下午,光打雷不下雨那会儿,李生在合顺赌坊外头转悠,有人见到他和一人交头接耳。
那人一身好衣料,看他的脸和手,就知此人“养尊处优”,不是操劳干苦活的辛勤老百姓。
而他的举止么,亦不像是哪家贵老爷,反倒是,活脱脱一太监。
刘献安听衙役回话,脑门青筋直跳。
“确定是太监?”他问。
“刘大人,您也知道,赌坊里的人见多识广,眼神尖可尖了,”衙役道,“听他那意思,他们赌坊生意好,不少太监休假出宫时有赌博的习惯,他们招待得多了,就能分辨一二。
而且,昨儿与李生说话那太监,与一般的小太监还不太一样,用他们的话,起码是个太监里当官的。
他还看到,那太监给了李生一钱袋子,看那份量,估摸着得有八九两沉。
李生对那人毕恭毕敬,一副狗腿样。
那太监先走一步,他还跟李生说发财了,李生回他还有不少,估摸着,那一钱袋就是个定银。”
刘献安正听着,甘侍郎来了。
两厢交换了消息。
甘侍郎骂道:“我看在赌坊外的就是徐公公了,时间在他去安国公府之前。”
刘献安一肚子不好的预感,三司要借人,他自不推辞,又说会把李生平日往来的人也查一查。
京兆衙门做事,人虽未找到,但信息慢慢收罗了些。
与李生交好的那群混混,衙门知道住处的有八个,衙役登门去,有六个寻不着人,家里人也全然不在乎。
一夜未归,太正常了,以前也常有,都不会放在心上。
而在安国公府外调查的衙役则有些别的收获。
昨日傍晚,有些吊儿郎当的人在附近晃悠。
经过的百姓为了避雨,急急回家,同时,也不愿意招惹混混流氓,看到了都当没看到。
刘献安整理了一番,把线索都交给甘侍郎。
当官久了,虽无凭无据,但直觉敏锐些。
依刘献安猜测,徐公公出钱,那群混混办事儿,干的又不是什么好事,结果,碰到了硬茬……
啧。
甘侍郎也看出来了。
守在人家国公府外头,当夜可能会从府里离开的,要么是二皇子妃,要么是永宁侯的孙女,徐太监想做甚?
对二皇子妃下手,活腻了!
对秦姑娘下手,因为秦家都跑了?
倘若,徐公公昨儿下午时就发现秦家人要离京,御林直接围了安国公府,上门逮秦鸾,合情合理,周全稳妥。
让几个混混动手,是什么意思?
可若是徐公公不晓得秦家状况,他找地痞流氓埋伏?
他与秦姑娘有什么仇怨?
这前后顺序,逻辑线索,根本就串不起来!
压下心中质疑,甘侍郎暂时只关注眼前的线索:“秦家那姑娘离开国公府,发现了那群混混,两厢动了手,把混混连徐太监一并捆了,刘大人以为呢?”
刘献安点头:“她离开正是雨歇时,街上人很少,却并非没有。动手讲究稳妥,无论是秦家还是徐公公,都不想被人发现。这样,我让人搜一搜附近入夜后轻易不会有人路过之处,看看有无发现。”
京兆府继续往下追查,先得的消息、先送到了黄太师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