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青年气结,抄起灵剑便要动手。
一直沉默的掌门突然拦住他,面色阴沉地问:“敢问合欢宗宗主,突然来我清风宗所为何事?”
“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顾朝朝不耐烦,“我今日来是要带走小暮深。”
“他如今只是废人,你带他走做什么?”青年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不怀好意,“不会是觉得他生得还算不错,所以……”
话没说完,一阵掌风袭来,直接打得他半边脸血肉模糊。青年只觉一阵剧痛,接着哀嚎起来。
“小小筑基,不自量力。”顾朝朝轻嗤。
掌门就这一个儿子,看到顾朝朝竟然对他动手,顿时怒得衣袍猎猎,无数灵力在身边涌动:“顾朝朝,你不要欺人太甚!”
“是他口出狂言在先,我还打不得了?”顾朝朝说完,感觉到沈暮深呼吸越来越弱,顿时蹙起眉头,“算了,我懒得与你废话,今日我就要带他离开,你最好别拦我。”
“若我不答应呢?”掌门冷笑。他和顾朝朝虽然同是金丹,但他是金丹后期,顾朝朝才金丹中期,真要打起来,顾朝朝绝不是他的对手。
顾朝朝自然也知道,所以听到他的话后,突然笑了一声:“只要掌门不怕清风宗的丑事传扬出去,大可以试试。”
“我清风宗能有什么丑事?”掌门冷嗤。
顾朝朝抬眸,眼角泛着天然的媚:“现在是没有,待会儿就不一定了。”
“我这次来,特意带了二十斤合欢宗特制催情粉,莫说只是修者,就算是大罗神仙,沾上之后也要奋战三天三夜,不知往清风宗的山头一撒,会不会出现苟合秽乱的趣事呢?”
清风宗众弟子脸色一变,掌门直接大怒:“无耻!”
愈发虚弱的沈暮深却轻笑一声。
顾朝朝回头看向他:“知道我是谁了,还跟我走吗?”
“别怪师兄没提醒你,你若跟她走了,就是当炉鼎被吸干的命!”青年捂着血淋淋的半边脸恨恨大叫。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让沈暮深跟这个女人离开。
顾朝朝依然看着沈暮深,眼底笑意更浓:“听到没有,跟我走了,是要被吸干的。”
少年定定看着她的眼睛,苍白的脸上浮起一点浅红,却依然朝她伸出手。他身受重伤,一个简单的动作都用了半天时间才完成,做完后更是出了一层冷汗。
顾朝朝看着他布满伤痕和灰尘的手,心里微微动容,想也不想地牵住他,另一只手的掌心汇聚一团灵力,直接将困住他的锁链化为粉末。
沈暮深身子一震,直直往下倒去,顾朝朝伸手一捞,直接把人扶到了怀中。
十六七岁的少年身量还没长成,但已经高出她半个头了,若非灵力护体,顾朝朝还真有点接不住他。
沈暮深疼得一阵一阵地出虚汗,连呼吸都灼热艰难,只能凭借本能揪住她的衣带。好好的衣裳被弄脏了,顾朝朝也不恼,扶抱着他的腰转身离开。
青年不甘地追了两步,掌门脸色难看地呵斥:“行了!”
“爹,就这么放他们走?”青年不服气。
掌门阴郁地扫了他一眼:“不然你要如何,同她争个你死我活,逼她祭出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修仙界人人都看不惯合欢宗,可谁也没有真去得罪过他们,只因为他们的手段太脏太小人,就像今日的催情粉,真要是撒下来,他清风宗日后也别见人了。
青年依然愤愤,掌门冷笑:“沈暮深的灵根尽毁,又受了重伤,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她愿意要给她就是。”
青年一想也是,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
另一边,顾朝朝带着沈暮深刚一离开清风宗,沈暮深就昏了过去,顾朝朝赶紧给他渡了些灵气,紧赶慢赶回到了合欢宗。
合欢宗设在深山中,周围有八千禁制,算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就是相比酷炫的阵法,里头的小房子实在算不上气派。顾朝朝刚穿来时,看到面前的茅草房也很是惊讶。
进了合欢宗之后,顾朝朝就直接把人扛到了自己的寝房,找了一堆灵药塞到他嘴里后,便开始给他疗伤。
清风宗那群人禽兽不如,不仅废了他的灵根,还碎了他大半筋脉,难怪没了锁链的拉扯后,他便四肢无力地往下倒。
顾朝朝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耐着性子为他修复筋脉,等到全部做完已经是翌日清晨了。
虽然修为达到她这个境界,几天不睡觉都是正常的,但昨天一整晚都在给沈暮深渡灵力,她这会儿也累到了极致,再看沈暮深虽然没醒,但脸上已经有了些血色,干脆倒在旁边直接睡了。
临睡着前,她还在迷迷糊糊地思考这个世界的任务。
沈暮深虽然是修仙天才,却也不是全能选手,而是在无情道上有极高的天赋,原文中他就是凭借无情道飞升的,而在他飞升前,最重要的是两件事——
一是修复灵根,二是拜了无情道大能为师。
如今她把沈暮深从清风宗带出来,已经免去了他被欺凌羞辱的大部分苦难,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五年后秘境开启,进去找到能修复灵根的鲜橙草,然后静待无情道大能闭关结束。
在秘境开启之前应该做什么呢?顾朝朝翻个身,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只有一个想法——
等他伤好了,就把他送去凡间读书吧,她对带孩子可没兴趣。
因为体力透支,顾朝朝这一觉睡了很久,等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从东方移到了西方,原本昏迷不醒的少年此刻正趴在床边,一双天生透着肆意的双眸正盯着她看。
顾朝朝一睁开眼,就猝不及防和他对视了,然后下一秒一掌打过去,少年直接被打飞出去三米,撞到门上又猛地弹到地上,呕地吐了一口血。
顾朝朝:“……”
她赶紧给人疗伤,同时不忘倒打一耙:“没事离这么近做什么!”
沈暮深的唇上染了一层鲜血,看起来有些妖艳:“我方才醒来时,顾前辈离得比现在近。”
顾朝朝斜了他一眼,掏出个帕子丢给他:“把嘴擦擦。”
沈暮深接过帕子,乖顺地擦掉嘴上的血。
顾朝朝将手覆在他的额头上,灵力在他身上运行一周,确定筋脉都接好后才道:“衣裳脱了。”
沈暮深一愣:“什么?”
“衣裳脱了。”顾朝朝又提醒一遍。
沈暮深怔怔看着她,耳根不知不觉染上一层薄红。他静站片刻,才一脸艰难地解开衣带。
当衣裳一件件剥落,少年精瘦的身体便暴露出来,过堂风一吹,伤痕累累的皮肤上寒毛耸立。顾朝朝看到他肩头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还是渗出丝丝血迹,不由得蹙起眉头。
“恢复得太慢了……”她嘟囔一句。
沈暮深听到她的不满意,一向痞气的他难得窘迫:“今日刚受的伤,能恢复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确实,你如今灵根已废,用太好的药会压制不住,只能用些寻常灵药,能恢复成这样,已经算不错了。”顾朝朝叹了声气。好可惜,不能立刻送下山了。
沈暮深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为难地开口:“顾前辈,我有一事相求。”
顾朝朝顿了顿,不解地看向他。
沈暮深被她看着,一时有些难以开口,但考虑到自己如今的身体情况,还是直说了:“可否再给我几日恢复时间,等彻底好了,再给顾前辈做炉鼎?”
顾朝朝:“……”
第25章 (养不起)
见顾朝朝不说话,沈暮深以为她不答应,犹豫一下蹙眉:“若顾前辈着急,我今日也可以。”
顾朝朝:“……”
诡异地沉默半晌,顾朝朝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年纪轻轻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黄色废料?毛长齐了吗就敢说给我做炉鼎?”
沈暮深被她敲得一懵,一脸不解地看向她。
顾朝朝气笑了:“我今日在云台之上只是信口胡说,你还真觉得我会拿你当炉鼎啊?”
“可……若非如此,为何要救我?”沈暮深蹙眉。
顾朝朝轻嗤一声,没骨头一样倚着床道:“你且说说,那清风宗的秘宝可是你偷吃的?”
“自然不是,”提起清风宗,沈暮深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是掌门之子宋峰所为,不过被我撞见,所以嫁祸于我。”
“这不就得了,我想你一个天灵根,也不至于眼馋他那点东西,”顾朝朝勾唇,“我这个人呢,最爱路见不平一声吼,既然知道你是冤枉的,又岂能放任他们如此对你。”
“所以……您救我,只是伸张正义?”沈暮深略为惊讶。
看到他的样子,顾朝朝扬眉:“怎么,我合欢宗就不能有正义之士?”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暮深忙否认,说完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干脆对着她郑重跪下,“多谢顾前辈伸出援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行了,起来吧,把衣裳穿好。”顾朝朝催促。
沈暮深也不客气,笑笑之后就站了起来。
他整理衣裳的时候,顾朝朝又多看他一眼,发现他扬起唇角,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她已经不记得上个任务里的沈暮深有没有梨涡了,也懒得仔细想,等他穿好衣裳后不紧不慢道:“旁边有间偏房,你今日起就先住在那里。”
沈暮深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什么,肚子突然发出咕噜一声响,他先是一愣,接着想到自己如今已是废人,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能几天不吃喝也没事。
顾朝朝听到动静,也猜到了怎么回事,干脆起身往外走:“偏房就在厨房旁边,跟我来吧。”
沈暮深连忙跟上。
两人一起出了屋里,拐个弯就到了厨房门前,顾朝朝指了指旁边的偏房:“这就是你的房间。”
沈暮深看着破旧茅草屋,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
“我们合欢宗,修的就是清苦道。”顾朝朝好歹是一宗之主,不愿意被看扁了,于是煞有介事地说。
沈暮深惊讶:“还有这一道?”
“自然是有的。”顾朝朝一本正经。
沈暮深没有多想,闻言点了点头。
顾朝朝又看他一眼:“会煮饭吗?”
沈暮深而露难色:“不太会。”
“那就饿着。”顾朝朝高贵冷艳。
沈暮深顿了顿,到底还是妥协进了厨房,只是进去没多久就一脸无语地出来了。顾朝朝不解:“怎么不去做饭?”
“顾前辈,里而一口吃的都没有。”沈暮深表情微妙。
顾朝朝顿了一下,一边说着‘不可能’,一边往厨房走,进去之后就看到满屋破烂,连灶台都结了蜘蛛网,唯一看起来能吃的,只有墙角那一片蘑菇。
顾朝朝瞬间沉默。
“顾前辈,”沈暮深跟了进来,语气微妙又克制,“清苦道这么难修吗?”
顾朝朝:“……”
见她不说话,沈暮深主动解围:“不如这样,我去找贵宗其他人借些吃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