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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他其貌不扬 相公他其貌不扬 第34节

朱传嗣:“那你,再瞎说点?”

日升月沉,又是两日过去。

虽然回了家,但施乔儿心情不是很好。

她发现最近大姐夫跟吃错了药一样,动不动跑来纠缠她相公。

一开始在国公府时她还能忍,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但都已经回了家了!那姓朱的天天晚上跑来蹲点是几个意思!

施乔儿都要气死了,算着时辰,按照惯例她和相公早就已经上榻这样那样了,可就因为这王八蛋朱传嗣,弄得他们俩一个在书房一个在卧房,还不知道这一晚上有没有机会见面!

简直可恶!

施乔儿手里的酒杯都快被捏碎了。

施玉瑶喝得醉醺醺的,两只媚得出奇的眼睛里泛着粼粼波光,托腮瞧着施乔儿,笑道:“哟,不高兴啊?”

施乔儿瞥她一眼:“你就高兴?你高兴你还来我这喝酒?”

施玉瑶又笑一声,眼睛沉下去,语气也沉下去,喃喃道:“我也不高兴,我找不到我的香囊了,我亲手绣的香囊。”

施乔儿面色困惑,伸手在二姐眼前晃了晃,说:“当真喝傻了?我这辈子就没见你碰过针线,还香囊,再喝马上醉成酒囊了,别喝了。”

施玉瑶却举杯又往嘴里灌了一口,指尖一抬妖娆娆指着老三道:“姐姐我没醉,清醒得很,我还能知道你是老三那个娇气包,哎?说来奇怪,你个娇气包最近怎么都不哭了,来,哭一个,让姐姐开心开心。”

施乔儿想躲没躲过,两边嫩生生的脸颊被施玉瑶捏在手中蹂/躏,气得头顶碎发都起来了,囫囵着声音道:“不许……不许捏我脸,我生气了!”

“生气好啊,生气就想哭了,快点哭,不哭揍你啊。”

“唔唔……施玉瑶你不要太过分了!”

这时门“嘭”一声被推开,进来了一身寒气的秦盛。

施玉瑶朦胧的目光在他身上绕了绕,手一松丢开施乔儿,扶着桌子起来,摇摇晃晃走了过去,抬手一把掐住人的下巴道:“哪里来的小官人?长得倒算不错,五百两,跟我走,愿不愿意?”

施乔儿两眼一抹黑,扶着额头心说姐姐啊你睁眼看看你面前的人是谁吧我求求你了。

秦盛一把抓住她的手,脸比寒冬腊月里的霜还要冷,眼神像要人活吃了。

施玉瑶轻嗤一声,眼神丝丝缕缕在他身上绕来绕去,另只手攀上他的胸膛,隔着衣料捏了把里面的皮肉。

“啧,还挺结实……”

后面的荤话没说出来,她的人已经被拦腰抱起,全身被尚带体温的裘衣所包裹。

“我带她走了。”秦盛说完,长腿便要往外迈,迈到一半又收回来,转头看着施乔儿皱眉道,“你也少喝些。”

施乔儿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我知道。”

这两口子一个疯一个凶,招惹不起。

又足足等到后半夜,沈清河终于从书房出来,深呼口气回到卧房,刚进门,怀中便多了个香香软软之物。

“你还知道回来!”施乔儿面色酣红,喝酒把舌头喝大了,话都说不利索,抬头泪眼朦胧死盯沈清河,“那个男人就那么好吗!为了他,你连妻儿都不要了!”

沈清河哭笑不得,确定娘子是真喝醉了,俯身将人一把抱起道:“喝了多少酒?嗯?你说说我们哪来的孩子?”

施乔儿痛心一喊:“李逵!”

嗯……倒也不能说不是。

沈清河将人抱到榻上,正想挪一下她的身子让她睡得舒服些,便被一把搂住脖子。

施乔儿眼神都醉成丝了,语气含嗔带怨:“你跟我说实话,那个男人最近到底找你干嘛?天天找夜夜找,为了你连家都不回,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沈清河越听越不对味儿,无奈笑道:“那个男人?大姐夫?”

施乔儿咬他一口,泪眼婆娑:“你明知故问!”

沈清河彻底忍俊不禁,先笑了一通,然后抱着施乔儿调了个方位,变成他下她上,手掌摸着娘子肩上的发,耐心道:“他想让我赴东南剿匪,我不想去。”

施乔儿醉得厉害,在他身上一趴,惬意得魂都要没了,压根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只下意识问原因:“为何?”

“舍不得你。”

有吻落在她额上。

闻着熟悉的气味,施乔儿安了心,压根没能听沈清河说上两句,抱着他便沉沉睡去了。

沈清河也是一身疲惫,没道理白天累了一天夜里回来见不到娘子还得听老和尚念经。

但还是替她将衣服换好,自己洗漱一番,又拨了拨炭火吹灭蜡烛,忙活完一番才上床。

沈清河习惯性将脚掌贴着那双冰凉的小脚上,搂住一袭香软,安然进入梦乡。

而同时间,将军府里的二人还不死不休着。

秦盛从没有用香的习惯,这两日出入大小场合,却总被人说身上隐约有股甜香之气。

他知道,是施玉瑶身上的气味。

从年少时便日思夜想的气味。

两年多的军营生活下来,在他身上已经找不到年少时的任何影子,连昔日单薄的后背都被一块块隆起的肌肉所填满,躬着腰时,像头在暗中伺机进攻的猎豹,一跃便能咬死猎物的脖子。

可现在,他的背上,除了新旧伤痕,还添了几道鲜红的抓痕。

喝醉的玉瑶的让他想发疯。

他也确实在发疯。

哪怕外面此刻天塌地陷,洪水爆发,也不能让他停下。

而就在决堤的边缘,那张能说出世上最刻薄的话,能发出最柔媚腻人动静的红唇,一张一合,从嗓中拉着哭腔,媚色无边轻轻呼喊:“少光……少光……”

秦盛僵住了,连同头上的汗,一并跟着僵住了。

停顿许久,他呼出口气,像打了场败仗,打算狼狈退场。

可在他想要起身的时候,那只涂满鲜红指甲的手再次掐住了他的下巴,几乎陷入肉里。

黑暗里看不清施玉瑶的神情,却能听见她的声音——

“怎么不继续了?废物。”

冰冷,清醒,仿佛从未有过沉沦。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秦盛顿了片刻,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下,起身穿好衣服,离开。

开关门的动作并没有用力,但动静听在玉瑶耳朵里,格外响,格外刺耳。

她在笑,因为她觉得自己赢了。

但她高兴不起来。

心里好像有个洞,越烂越大,越烂越大,狂风卷进去,快要将她冻死了。

笑声最后怎么变成哭声的,玉瑶不记得了,总之她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快乐,要赶紧快乐起来,要不折手段的快乐”。

正月初五,深夜。

曾经稍稍听些男女之事都要捂耳朵的施家三娘子,带着丫鬟只身闯花楼,把沉沦在男色之中放肆欢笑的二姐硬给拽了起来。满面怒容道:“蛮人联手西夏进军漠南!八百里的加急,整个京城都知道了!雁行哥哥已经连夜整军出发,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的情况吧!”

玉瑶嗤笑一声,满脸的不在乎,推了一把三妹,飘着声音道:“他要走就走啊,他走了我还要庆祝一番呢,你来这里是干嘛的?不会让我去送他吧?”

施乔儿眼眶通红,咬牙不让眼泪落下来,把手中的东西塞到她掌中,恨得不行道:“他已经走了,想送也送不成,这是他让我给你的,叫你好好收着。”

玉瑶低头一看,所有的笑都收去了,仔细看着香囊,看着上面早已发暗的血迹和拙劣的针脚,两眼亮得出奇,醉生梦死的旖旎颓靡全部消失,最终颤着瞳光道:“他现在在哪儿?”

施乔儿一甩袖子别过脸:“我怎么知道,按照走的时辰,最起码也已经出城了。”

玉瑶一刻未犹豫,推开挡在身前的所有人,出了花楼随便牵了匹马,上马高呼:“驾!”

马儿在寒风中一路疾驰,终于在城外三十里处追上了行军队伍。

天亮之际,最是寒冷彻骨。

施玉瑶浑身冻得发僵,睫毛上都结着白霜,却一点感觉不到冷,就挡在大军最前方,下马屹立,双眸直直瞪着为首一身戎装的秦盛。

秦盛下马走到她跟前,等她张口。

施玉瑶一摊掌心:“这个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秦盛的目光落在那只陈旧沾血的香囊上,语气平淡:“从他的尸身上。”

玉瑶全身颤了下。

秦盛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她身上,因时间不等人,便长话短说:“早就到了我手里,本不愿给你,但这回一走,再回来不知要几年,不如还给你。你这些年不愿花我一分钱,所以我让人把我的军饷,以及陛下的赏赐,全部抬进你私库,长得都一样,你分不清,只能一起花。我算过,再经这一战,军衔上我封无可封,若大封,只能是公爵。我活着你是将军夫人,我死了你是公爵夫人,这京城随你放肆,无人能欺你。若有人敢,天下百姓和万千将士也不会答应。这些时日多有强迫,对你不起,来日必偿。”

一通说话,秦盛转身要去上马。

施玉瑶不知哪来的冲动,居然奔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待他转头,看着他的脸咬牙切齿道:“不管我有多嫌弃你多厌恶你,但你秦盛需得记住一条,我施玉瑶这辈子,不愿意再当第二次寡妇了。”

秦盛眼角红了红,将她扯到怀中抱了下,不过眨眼功夫,便一拍她的肩膀松开她,低声道:“走了。”

施玉瑶看着黑压压的大军从眼前经过离开,最前面的那个人,很快就隐没在重重黑甲之中。

她攥着香囊的手越发收紧,紧到整条胳膊都在颤。

可能是恨吧,恨他到现在才给她。

天际翻出鱼肚白,光线越发剔透。

她连马都不要了,转身慢慢往城门走,像被抽了魂魄。

与正迎面而来的朱传嗣对了个照面。

施玉瑶往哪走,朱传嗣的步子就往哪迈,两个人原地不动打了半天照面。

终于,玉瑶忍无可忍,抬头盯着朱传嗣那张猪脸:“你有病?”

朱传嗣也不恼,笑眯眯的:“我若有病你姐姐会哭的。”

玉瑶懒得理他,从旁边绕过去,心想若要挡路就一拳砸烂他的大猪头。

朱传嗣没再挡,却冷不丁道:“你当真觉得,当年你爹将你逼嫁秦盛,是因为蛮人两句大话?”

玉瑶的脚步一下子顿住,转头狐疑看他,良久后道:“你什么意思?”

朱传嗣转过身,依旧笑眯眯看她,搓着冰凉的手道:“你家老头比你想象中要精要狠,他这辈子杀过的蛮人,堆起的尸骸都能再搭个长城,你觉得,他真正忌惮的人,是蛮人吗?”

四下安静中,朱传嗣走到面无表情的玉瑶身边,低头在她耳畔说:“三年前,蛮人再犯大凉,一鼓作气攻下漠南十城,朝中英雄已老,宗室子弟无用,你猜猜咱们的陛下,为了百姓黎民,有没有动过和亲的心思?”

“二妹妹啊,你不要忘了,你的名头,是挂在长公主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