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的是,谢砚对她很好很细致。曾经的那个想法又冒了出来,如果谢砚娶的不是自己,他也会对旁的女人好吧。
他就是这样有责任感有担当的男人。
颜如月猛的灌了一杯茶水,用帕子压了压唇角,垂眸低声道:“走吧。”
柳枝敏锐的发觉颜如月好像不高兴了,但是具体为何不得而知。柳枝掀开帘子,告诉马夫:“走吧。”
马车缓缓离开,正在将孩子们排成一排训斥的谢砚转过头,也只能看见远远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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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月心情不好,便没直接回谢家,而是往镇上的茶楼去了。
茶楼里不止能喝茶吃点心,还有说书人讲故事。
颜如月来了后直接包了雅间,带着俩丫鬟上楼去了。推开雅间的窗子,便能看见一楼的景象。
柳枝将茶楼伙计送来的糕点摆放在颜如月的手边,低声道:“小姐,这道乳酪酥瞧着不错,您尝尝。”
颜如月喜甜,喝茶都喜欢喝加了花蜜的,像是这等糕点自然也是喜欢的,随手捻起一个吃了一口,甜腻的感觉散开,让她心情变得愉悦不少。
说书人正在讲民间传闻,都是些老掉牙的故事,不过老者妙语连珠,听着倒有几分乐趣。
正听得起劲的时候,有两个人从茶楼门口进来,女子衣着鲜亮,很招人的目光。
颜如月余光瞥了一眼。
就见那女子正是自己的好堂妹,颜如馨。而身侧男子是个面容清秀的书生模样,俩人瞧着略有拘谨,似是刚相识不久。
眼看着俩人朝着楼上来了,颜如月收回目光,继续吃点心。
她和颜如馨并不亲近,所以并不想去打招呼。
恰好,俩人就在颜如月的隔壁,颜如馨坐下后朝着那书生笑笑,书生识趣的亲自斟茶。
见书生貌若潘安,风流倜傥,颜如馨十分满意,而且学识也不错,今年的乡试也参加了,听他的意思考个举人没什么问题。
自从见过谢砚后,颜如馨就疯了一般想找个书生,她一定要找比谢砚长的好,比谢砚厉害的书生才行。
王氏当然不同意,不过架不住颜如馨软磨硬泡。
最后还是松了口。
不过媒人介绍的总是不合意,颜如馨便整日往外跑,在书肆认识了这位柳新立。
颜如馨喝了一口茶水,状似随意的问道:“不知你可认识谢砚?”
柳新立当然认识谢砚了,因为他是宁泽的同窗,和宁泽关系一直要好。而且当时颜府书生堵门,就有他一个。
最后,新郎官从宁泽变成谢砚,着实让他印象深刻。
“认识的,”柳新立微微一笑,“他不是颜大小姐的夫婿吗?说起来,好像还是你的姐夫。”
颜如馨面色怪怪的,她问的当然不是亲戚这方面,她想知道谢砚的水平到底是怎么样,能不能落榜……是,她关心的不是他考中而是落榜。
颜家两房,只有颜如月和颜如馨两个女儿,且颜如馨被王氏教的,从小事事都要和颜如月攀比。这不,颜如月成亲了,就连婚事上颜如馨也要攀比一番。
本来颜家二房就比颜家大房有钱,颜如月的衣裳首饰皆是珍品。颜如馨一直觉得颜如月样貌好看,是因为衣装打扮,若是自家也像二房那般富有,她肯定能比颜如月强!
至于婚事,谢砚长的好看又有什么用,考不上的话还是个破秀才,只能在私塾里呆着。
柳新立见颜如馨似在神游,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像很愉悦的样子。柳新立咳嗽了一声,颜如馨回过神来。
“啊,对,是有亲戚在。”颜如馨干巴巴的笑了笑,“他读书怎么样?和你比如何?”
这话问的就有些冒犯了。
谢砚是近几个月才到镇子上的,柳新立并不知晓对方的才学,但是能教私塾想来是不错的。书生都对自己的品学自信,将他们放在一起对比就是在看不起人。
颜如馨好像也意识到了不妥,赶忙找补道:“定然是不如柳秀才的,他日日去私塾,压根也没时间温书,我看这次考试啊,悬。”
柳新立不置可否。
俩人又说了会旁的话,然后便听说书人讲故事,期间柳新立给颜如馨讲了不少京城的趣闻,逗的颜如馨哈哈笑,气氛十分融洽。
他们越聊越投机,声音不由自主的放大,因此颜如月也听得一清二楚。
就听得那位书生道:“这位侯爷可是大名鼎鼎啊。”
颜如馨好奇的问道:“他很厉害吗?”
书生道:“自然是厉害的,不过是因为旁的事情。据说他府里的小妾就有二十几房,而且每年都会添人,更别提那些通房侍女了。”
隔壁颜如月忽地来了兴趣,站起来凑近一些,将耳朵贴在墙上。
“天呐,那岂不是家宅不宁?”
“这你可就说错了,宅子里安定的很,只因为侯夫人不是个好惹的。听说侯夫人出自武将世家,侯爷向来惧她,而且侯府虽然女眷众多,但是子嗣却单薄。”
大显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那些皇家国戚,权利贵族最是喜欢子嗣丰盈。听说当今圣上光是皇子就有十几个,另外还有八个公主。
按理说这个永安侯都已经是侯爷了,而且这么多小妾,一人生一个的话也该很多才是,但是没想到事情是这么个发展。
颜如月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全神贯注的听隔壁说话。
柳新立也只是在京城的时候道听途说罢了,但是对付颜如馨这等连家门都没出过的绰绰有余。
“听说永安侯相貌俊美,不过他的妻子则是资质平平,两家是娃娃亲也没法拒绝,而永安侯抬那么多小妾就是因为想看貌美的脸。”
说到这,柳新立压低了声音道:“不过听说永安侯府的几位少爷,都没继承永安侯的好相貌。最重要的是,全都是从侯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这话的意思很明了,侯夫人手段狠辣,这么些年那二十几房小妾硬是没留下一个种,足以可见侯府后院的腥风血雨。
听到这,颜如月挑了挑眉,暗道豪门世家,果然复杂啊。
不像她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不过要是自己母亲还在的话,她应该会有几个弟弟和妹妹吧。
或许是柳新立觉得自己像长舌妇般说这种话题不好,他顿住后扯了另外一些有趣的事情,和颜如馨接着说了。
颜如月听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坐了回去。
柳枝过来给她续茶,颜如月喝了一口接着听说书去了。
听了一会觉得没意思了,颜如月带着俩丫鬟走出雅间。世事就是这般凑巧,颜如馨也从隔壁的雅间出来,碰上了。
颜如月朝着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提着裙摆便离开。身后柳新立认识颜如月,好奇她们姐妹俩怎么没多说会话。
颜如馨挤出一点笑容,道:“我姐姐性格孤僻,柳公子见笑了。”
柳新立不了解颜如月,自然是颜如馨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而且方才见颜如月神情微冷,一看就不太好相处。
当天晚上的时候,正好宁泽来寻柳新立。
柳新立便将今日的事情随口提了提:“还好你没娶那位颜大小姐,看着孤冷高傲,着实不是宁兄你的良配啊!”
宁泽脸色登时不好看,他皱着眉道:“胡说!”
在宁泽看来,颜如月各方面都好的不能再好了,唯一的缺点便是夫君不是自己。本就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朱砂痣,自然不肯让外人污蔑。
两位昔日的同窗好友因此不欢而散,宁泽拎着酒坛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
他面颊微醺,胸中气闷。
宁泽不明白,为何颜如月宁可住在谢家,用谢砚气自己,也不肯原谅他回到他身边呢?越想不明白的事情,宁泽就越发的用力想,陷入牛角尖里。
酒坛子空了大半,他醉醺醺的还在仰头喝酒。
天色擦黑,担心他的李婉儿站在巷子口,离的老远就见到晃晃悠悠的宁泽。
李婉儿上前将人扶住,不由得有些埋怨:“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宁家压根就没有多少存银,往日里的用度不少都是颜家送来的,后来颜家断了供给,宁家只能自己掏钱。
光是宁母喝的汤药每个月就不少钱,还抓的不是什么贵重的药材。
宁泽考试盘缠花费了不少,差不多将家底花个底朝空。上回颜如月来要东西,还是李婉儿将自己的小金库奉献出来。不过宁家也彻底穷了,连肉都吃不起了。
见宁泽喝酒,李婉儿一是心疼宁泽,二是可惜钱,有钱存起来等开春做进京赶考的盘缠多好啊。
宁泽方才一直再想颜如月,不爱听李婉儿念叨,便甩开袖子,晃悠着往前走,嘴里嘟囔着:“不用你管。”
被甩开的李婉儿难受委屈,正要说什么,就听得身后有马车的声音,回过头看了一眼,是颜家的马车。
柳枝先下来,随后便是谢砚扶着颜如月和谢兰芝下来,一家子郎才女貌瞧着极为养眼,而且明明谢家兄妹穿着普通的衣料,但是为何他们面带笑容,很是开心的样子?
李婉儿不明白,颜如月衣着华美,丈夫和小姑子却是普通细布衣裳,她就不怕旁人说三道四吗?而且谢家人不会要东西吗?
就像是宁母要她的私房钱那样。
李婉儿眼见着对方越走越近,她看清颜如月肤若凝脂,粉面桃腮,一双柔夷纤细若葱。
直到他们一行人走远了,李婉儿才缓过神来。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本来细腻的手指现在粗糙不已,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了年纪妇人的手。
曾经,这也是一双像颜如月那般细腻若玉的手啊,为什么,为什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婉儿忽地捂脸落泪。
作者有话说:
谢·直男·砚:为何闭上眼?
颜如月:翻白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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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婚事是假的,你何必认真。”◎
颜如月和谢砚一行人走在路上,自然是引起前头宁泽的注意。
宁泽顿住脚步,回头眯着眼睛看了半响,才看清走来的人是谁。他脸上露出点喜色,似是瞬间酒醒了大半,将酒坛子扔在一旁,期期艾艾的喊人。
“月————-”话没说完,谢砚冷如刀子的目光扫了过来,宁泽下意识的换了称呼:
“颜小姐。”
虽然这个称呼谢砚也不满意,但他抿着唇没说什么。
颜如月随意的看了宁泽两眼,显然是不打算和他搭话。二人没什么好说的,没有任何干系。她直直的朝前走去,压根就不理宁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