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家守门人吓了一跳,说时小姐嫁到平城了,压根就没回来。而且小少爷在府里呆着,没出去。
谢砚没吭声,倒是旁边的王蔚明上去怒喝道:
“你吃了豹子胆不成?竟然敢阻拦办案,莫不是心虚才阻挡我们的去路?!”
这一番话下来,那守门人早就两股战战,也顾不上给夫人传信,将人放了进去。
时夫人收到消息的时候,谢砚一行人已经散开府中,开始搜查起来。
时夫人怒气冲冲的出来,对着谢砚道:
“敢问我们时家是犯了什么事?让您如此大费周章的来搜家?”
说到最后,时夫人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觉得实在是颜面上过不去。
谢砚神色淡淡的,冷声道:“有人报官,说是时小姐和时家小少爷不见了。”
时夫人脸色变了变,道:“巧兰嫁去平城了,自然是不在这里的。”
谢砚哦了一声,“那时少爷时达呢?”
时夫人身侧是她的得力丫鬟,闻言便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因此立马跪下,朝着时夫人磕头,边磕头边哭着道:
“夫人,是奴婢不好,少爷他,他不见了!”
时夫人脸色一白,像是刚知道此消息似的,捂着胸口退了几步,忙问丫鬟怎么回事。
主仆二人一问一答,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只说时达的奶娘走了之后,时达忽然不见了,惦记着时夫人身子不好,这才没说。
“这么说,时少爷已经消失好几天了?”谢砚眉眼染了几分冷意,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
那丫鬟被他的目光冰的哆嗦了一下,硬着头皮胡编。
眼见着谢砚像是相信了似的,时夫人松了口气,用帕子掩了掩眼角,低声道:“还请大人做主,将两个孩子早日找到。老爷不在家,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他回来我实在是无法交代啊。”
一番说辞,情深意切,做好一个继母的本分。
谢砚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这时候,派去府里探查的人也都回来了,朝着谢砚摇头。
意思是没找到人。
时夫人低头擦了擦眼睛,道:“大人,定然不是在府里的,您还是尽快找找吧,亦或者,是有人绑架了他们,想要勒索也说不定。”
王蔚明觉得,这倒是个好思路,毕竟时家有钱世代都是皇商。说不定是哪伙贼人想要敲诈一番,将人掳了去。
不过,谢砚没说话,只说会尽快将人找到,让府里的人也小心些,然后带着人走了。
颜如月派人跟着,也得了消息,知道谢砚去时府搜过了。
“小姐,谢大人会不会打草惊蛇了?这事十有八九是那个继室干的,大人此行岂不是惊扰了她?”
剩下的话柳枝没说,那就是,时夫人不傻,不可能将人放在府里,所以谢大人此举的意义是什么?
颜如月相信谢砚,知道他这样做肯定是有其自己的想法,只道:“听消息就是。”
能做的她都做了,接下来便是等待谢砚的消息。
时家姐弟,就靠他了。
只是,自时家出来后,谢砚便没有动作了,而是翻看几张纸,时不时的还会看一张详细的舆图。
“大人,若真是绑架,那我们可得早点找到人,万一被歹人所伤……”
王蔚明不明白为何谢大人不慌不忙,只吩咐一些人出去,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苦主还在等着,失踪的人里又有女眷,时间久了,女眷怕是不好。
“不急,”谢砚头都没抬,淡声道。
王蔚明一噎,却也不说话了。
待到快黄昏的时候,之前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也不知道和谢砚说了什么,就见谢砚眉头舒展开,开始点人随着他出城。
“大人,我也陪着您去吧。”王蔚明道。
谢砚看了看他,然后问道:“待会说不定会动手,你可能自保?”
王蔚明:……这么危险啊。
不过他还是咬着牙应下,说什么也要探究谜团。
一行人快马出了城,在离京城不远处的一处小村庄外停了下来,谢砚吩咐众人将马匹栓好,脚步放轻朝着村子后头一处单独的院落围了过去。
天色擦黑,家家户户烟囱都冒着烟,屋里也都点了一盏烛火。唯有这家人,屋里的光亮不甚明显,也没住煮饭的架势。
这已经很不对了,王蔚明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走在前头轻手轻脚的谢砚。
他莫名的觉得,谢大人已经知道了一切。
快到了的时候,谢砚打了个手势,众人便按照之前被吩咐的步骤,悄声围了过去,没露出一点声响。
就在这时,茅草屋的房门忽地吱呀一声开了,王蔚明当即蹲下,将自己隐藏在石头后面。好在天色黑,众人也早就有所准备,并没有叫那人发现。
“饿死了,昨天剩下的烤鸡还能吃吗?”出来那人不太讲究,站在土胚墙角处,就开始解裤带放水。
哗哗的水声中,就见又从屋里出来一个汉子,也是过来如厕的,打了个哈欠道:“当然能吃了,我们俩人吃不了多少,就是酒快没了,明日得去买一些。”
“那些人呢?怎么办?”先头那人道。
后来的人不甚在意的回答道:“不死就行,不过最后怎么回事也说不定了。”
就在俩人放水的空档,忽地有破风声从后背而来!
俩人要防备已然来不及,裤子还没提上就被人按倒在地,脸正好挨着方才被润湿的泥土,一股腥臊味道直冲鼻腔。
两个还要挣扎,且能看出来身手不错,只是碰见的可是官差,直接将人绑住,动弹不得。
“大人,人找到了,在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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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月收到消息的时候,大夫已经来过了。
时巧兰和时达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不过时巧兰的丫鬟却是昏迷不醒,说当时护主受了伤,一拖再拖这才严重。
还有当时随同时巧兰一起的仆从,三人都会些功夫,就是怕从京城到平城这段路出什么事情,却不想到底出事了。
其中一个死了,另外两人也都受了重伤。
颜如月坐在床边,握住时达的手不放开。时达刚睡下,小脸煞白,瞧着就知道受到不小的惊吓。
陪着时达呆了好一会,颜如月才低头擦擦眼睛,安慰时巧兰一番,最后带着她去了外面。
谢砚正在吩咐着什么,听见脚步声回过头,道:“相关人等已经被扣押,还要麻烦时小姐稍后提口供。”
时巧兰红着眼睛,当即就要跪下。
颜如月手快,将人拦住。
时巧兰眼泪落下,感激的看向谢砚道:“多亏了谢大人,否则我们姐弟俩说不定能活到什么时候。”
关在柴房里的日子,他们连饭都吃不上,只有一口水喝,要是再不被人救下,说不定就交代在那了。
谢砚只淡声道:“这是我们该做的。”
颜如月也轻声安慰,最后让柳枝和桃红陪着时巧兰去做口供。
等人走后,颜如月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砚便将事情娓娓道来。
“出城的官道上马车来往,车辙印子不少,但是时小姐乘坐的马车与旁的不同,印子更宽,所以顺着印记找到了山上。”
颜如月蹙眉:“马车上山了?”
谢砚颔首:“只因为那两个贼人突袭的时候惊坏了马匹,这才往山上冲去,不过半路上,两个贼人将人捉住,又将马车就地拆解,只留了两匹马供他们运人。”
“那他们将拆解下来的木料扔哪里了?”
“山上有处废弃的院落,混合那些废弃的东西放在一起,又埋了不少。”
颜如月点头:“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关押时家姐弟的位置的?”
谢砚慢条斯理的解释道:“之前便派人查过时府采买可有异常,发现近日流水比之前多了不少。又藉着去时府搜查的由头,检查了厨房里的东西,发现和采买用的花销对不上。”
“也就是说,时夫人在做假账从中谋得银子。”颜如月接话道。
颜如月管家已久,知道采买一事水分很大。而时夫人虽说手里有银子,但谁会嫌银子多?而且她雇凶绑人,自然是要出银子的。
时老爷是做生意的,为人精明,若是做的过了很容易被他发现,所以时夫人才慢慢筹谋。
不过这两人要的钱多,所以时夫人最近才做的过分一些。
“当时推断人不可能在时家,因为风险太大。而且贼人是用马匹运时家姐弟以及几个仆从,应当是走不远的。再者,走远了时夫人也不好控制,所以我派人探查附近几处小村子,果然发现异常。”
经过谢砚讲解一番,颜如月了然的点头。
“人也埋在山上了吧?”
谢砚颔首:“嗯。”
这事不止涉及到时家姐弟被掳走,还牵扯到人命,算是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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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理寺将案子处理完的时候,时老爷也回来了。
时巧兰没回平城,一直在时府等待她爹,时老爷明显能看出憔悴了不少,想必他也没想到他出府之后会发生这样多的事情。
那两个贼人本就有案底,只是一直逍遥法外,这次数罪并罚,直接午门斩首,而时夫人虽没参与杀人事件,但乃是整起事件的主谋,被罚杖行二十,发配偏远之地。
分配对于女子来说,实在是十分艰难的事情,不止是因为路途遥远,更是因为气候不适女子身体弱很容易就去了。
也不知是她命不好还是命好,杖行未结束,就咽气了。
时老爷心中百味交杂,看在他们育有一子的份上,让人将她埋葬,不过没进时家的坟地,随意的找处地方埋了。
时老爷处理完家事,便带着两个孩子上了颜府的门道谢,时老爷记下颜如月的一份恩情。
若不是她反应快,自己的一双儿女说不定已经被那毒妇给害了。
京城里也将这事传了几天,谢砚的名头更胜从前。
不过每日都有新鲜事发生,这不没过几日,众人的谈资就变成另外一个。
“小姐,我们要成为皇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