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郡主的感慨,颜如月一句都没听见。
她手指抓紧衣袖,也在看着众多的百姓,生怕里面有贼人出手。
还好,一路安全的走过,直接奔着皇宫去了。
颜如月松了口气,待她靠在椅背上时,才发现自己额头都是薄汗。
“怎么了这是?”文慧郡主不解的问道,“热吗?”
颜如月摇头:“没事。”
紧张过后,身子都是软的,只能软塌榻的靠在圈椅上,吃了几块糕点才好受许多。
文慧郡主道:“我忽地想起来了,我那个皇嫂,十分喜爱给旁人配对,你叫你家谢大人小心一些,赏菊宴上别抬头。”
谢砚年岁正好,人又生的俊逸,即便是名声略有狼藉,却掩盖不住他是天子近臣的事实。若是能将女儿嫁给谢砚,那便算是抱上大腿了。
早就有不少官员家的小姐们,暗地里苦练技艺,就等着入谢大人的眼。
颜如月听完这话不由得蹙眉,她还真没想到这方面的事情。不过转念一想,谢砚自然是有应对的办法。若是没有,哼……
那便等着进不了门吧。
这边刚入宫的谢大人打了个喷嚏,陆指挥还开玩笑的道:
“定然是有人念叨谢大人。”
说完,陆大人就发现冷面的谢砚眸色都柔和了几分。等等,谢砚这是有心上人了?他怎么都不知道?
谢砚和指挥使陆启明交情还算深厚,毕竟圣上总是派谢砚办事,但偏偏他是个不会功夫的文官,便顺手指了陆启明一起。
一来二去的,便也熟了起来。
“谢大人,”陆启明朝着谢砚挤眉弄眼,“说说,心上人是谁?”
谢砚斜着睨了他一眼,抬脚便走了。
“哎哎,谢大人,别走啊,你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问我啊,我会。”
陆启明在身后唠唠叨叨,拿着自己成亲了当资本,像是个过来人似的指点谢砚。
“不是我拿乔,这婚姻一事,你定然是没我懂的多。你可知道,女子说不要就是要,说讨厌就是喜欢,总之,她说什么,你就反着来。”
陆启明熟稔的拍了拍谢砚的肩膀,道:“保准你能抱得美人归。”
谢砚脚步顿了顿,陆启明大喜,略显得瑟:“怎么样?是不是想和我取经?”
谢砚上下的打量他,说了一句:“你是怎么讨到媳妇的?”
说完,也不管陆启明脸色如何,自顾自的朝前走了。
陆启明愣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嘲笑自己能有媳妇就不错了?
“哎,谢砚,你连未婚妻都没有,凭什么这么说啊,你站住……”
等陆启明追上谢砚的时候,远远瞥见明黄色的身影,当即低下脑袋,跪拜行礼。
大显的皇帝走了过去,只能看见他靴子上绣的金龙。
风中带来他的一句安慰:“辛苦两位爱卿了。”
等人走后,陆启明站起来,见安可自如正站在那四处打量皇宫,他眸子生的好看,一路上总是笑着的,此刻难得的露出属于少年的神情来。
“谢大人,陆大人。”安可自如走了过来。
方才进宫之后,他就先去拜见了皇帝,说了几句话后,皇帝告诉他这些日子就让谢砚和陆启明陪着他。
“殿下,近日我们会护您左右,”谢砚行礼道。
安可自如学着他也拱手行礼,露出一个小虎牙笑着道:“劳烦两位大人了。”
陆启明心想,不麻烦,该是他们麻烦安可自如才是。毕竟,皇帝的意思是,那伙人迟早还会出现,就让他们守着安可自如这个“株”,静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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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给安可自如安排了宫外的一处院子,他们的人能全部住进去还绰绰有余。
科勒达坐在院子里擦刀,一双虎目光顾着看风景,差点将手划破。
安可自如走过来,头发高高的甩起,笑着道:
“大显富裕,自然不是我们西国可比。”
说的就是他们一路以来的所见所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甚至都比西国的王上住的奢华,更不用提大显皇宫了,那对于西国皇室和百姓来说,大概是仙境一样的存在吧。
“殿下,”科勒达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吩咐属下的谢砚道:“莫不是他们一直会监视我们?”
草原上的人自由自在惯了,不喜欢被人盯着,总是会觉得有危险性。尤其是那个叫谢砚的,总觉得他虽然是文官,可比旁边那个陆指挥威胁还大。
“科勒达,”安可自如笑着打断他,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何?”
为何?
将自己国家最为受崇敬的王子推出去,就是为了表示诚意,王上说了,若有必要,可与大显皇室联姻。
也就是说,安可自如需要考虑一直留在这里,没有归期。
这无疑是让人悲伤的事情,还要娶娇滴滴的大显女人。
“殿下,”科勒达这回学聪明了,只道:“大显的圣上会让您娶公主吗?”
安可自如如实的摇头:“不知道。”
科勒达舔了舔腮帮子,“这里的女子,着实过于娇贵了,不像我们那边的女人可爱。”
来的路上见了不少,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像是温室里的花朵,一捻就碎。
京城里的风都是带着香气的,安可自如忽地笑了,琥珀色的眸子里闪动着光泽。
“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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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要陪同安可自如,所以谢砚连着几日都没法见到颜如月。正打算晚上找个借口去趟名花斋的时候,陆启明穿着官袍走了过来,问道:
“你怎么还不换衣裳,今个可是皇后娘娘办的赏菊宴,也是殿下的接风宴。”
谢砚一怔,近日繁忙,差点将此事忘了。
陆启明提醒完,就见谢砚似乎浮现了一点喜色。为什么高兴?难道他的心上人在宫里,是哪位公主?
“我回家一趟,”谢砚淡声道。
陆启明点头:“快去快回。”
等谢砚人走的都没影了,陆启明才想起来:“哎,不对啊,他的官服不是就在这吗?”
谢砚自然是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名花斋。好在颜如月正在铺子里点货,他才没跑空得以见她一面。
“月儿,”进了里间后,谢砚便将人抱住,不肯撒手了。
颜如月笑了一下,环住他的腰,轻声问道:“今日怎么得空了?”
谢砚道:“见你,总是要空出些时间的。”
他没说自己是飞奔而来,更没说为了多和她说几句话,连晌午饭都顾不上吃。
“你瘦了,”颜如月摸着他的窄腰道。
往日里人也是精壮的,不过明显近日人瘦了一圈。
整日里担心暗处有人出手,深思熟虑费尽心思,加上好几日没看见她,饭都吃不下了。
“谢砚,你要多吃东西才有力气,淮哥越来越重,我都要抱不动了。”
颜如月想到儿子,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一些,她贴着谢砚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跳。
“淮哥认人了,你若是去看他,他肯定高兴的朝你笑,”说着,颜如月将手臂收紧。
“谢砚,你要来看他。”
你要平平安安的,来看我们的儿子。
谢砚闭了闭眼,嗯了一声。
“月儿,我会的。”
谢砚自然不可久留,颜如月将她准备要吃的糕点包了几块。
“这种宴席,哪里是正经吃饭,等你们能吃的时候估计饭菜都凉了。你去之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若是喝酒胃里也好受一些。”
谢砚应下,将东西放在怀里,仿若还带着女子身上的温度,暖的让人安心。
“我走了。”
“嗯,去吧。”
颜如月目送他从后面的小巷子离开,直到暗色的衣摆消失在路的尽头,她还舍不得关门。
庙堂之上,哪有全身而退可言?
“小姐,”韩钰走了过来,道:“掌柜的叫您。”
颜如月低头抹了抹眼睛,再抬头的时候面色如常,笑着和韩钰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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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赏菊宴年年都会举办,不过今年好像格外的热闹一些,只因着有异国王子来,众人心生几分好奇。
文慧郡主也是十分好奇这位名字古怪的王子,她侧头问画屏,“那个王子,叫安什么来着?”
画屏看了看周围,见大家都在欣赏歌舞没人注意这里,她才压低了声音道:
“郡主,叫安可自如。”
“安可自如,”文慧郡主将这几个字在舌尖碾过一遍,总觉得有些怪异。不止名字怪,他打扮也是怪的。
大显的男子多是穿着素净的长衫,料子丰俭由人,可穿着锦袍,也可像谢砚那样只着细布袍子。还有些做苦力的男子,穿着粗布短打。
而且头发大多用玉冠簪住,尽显风流。
反观不远处正在和旁人说话的安可自如,他穿着乌金色的上衫,颜色略暗,显得他肤色白皙了一些。
底下是件收窄的黑裤,将一双腿显的老长,脚上踩着一双皮靴子。
文慧郡主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又将视线放在他的腰间。那里是一条宽宽的腰带,上头坠着华美的宝石,瞧着倒是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