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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嫁 迫嫁 第8节

她气呼呼回到院子,母亲身边的嬷嬷指挥着底下人在忙活,抬着箱子进进出出,好生热闹。

春枝进屋就从柜子里翻出止疼的药膏,阮明姝坐在软塌边,乖巧伸出手掌让她帮自己涂药。

她支着脑袋忍不住问嬷嬷:“这是在做什么?”

嬷嬷瞧着大姑娘的眼神慈爱,在她面前不自觉放软了语气,“夫人在提前准备姑娘出嫁的嫁妆呢。”

阮明姝觉得她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没戏了,新郎都死了,婚事取消总归是迟早的事情,她好奇地问:“嬷嬷,有多少呀?”

嬷嬷笑了笑:“至少有三十六抬箱子。”

侯夫人从私库里添置了不少好东西。

侯府家大业大,嫡长女出嫁,排场也少不了。

阮明姝嘀嘀咕咕:“够我花好多年了。”

嬷嬷没忍住揉了揉姑娘的头发,“这些嫁妆够姑娘一辈子无虞。过两日王府的人便要过来下聘,先前已经换过庚帖,算过生辰八字,姑娘与献王是金玉良缘,以后日子不会差的。”

阮明姝垂着脑袋乖乖听着,这回倒是意外的没有又哭又闹。

前些日子,过六礼时,王府派人来采纳,姑娘拿着条白绫在屋子里闹着要上吊自杀。

好说歹说都不能把姑娘哄下来。

最后还是侯夫人让粗壮的婢子将她抱下来的。

阮明姝嗯了声,她现在当然不会闹了。

她何必为了个死人作天作地。

“献王长得丑呀。”

“姑娘见过献王?”

阮明姝摇头。

嬷嬷便笑:“传言不可尽信,那日……我看献王长得也是不差的,龙章凤姿,模样精致,便是周身的气度也和旁的纨绔子弟不太一样。”

看着不像是池中鱼。

不显山不露水,心思难猜的很。

阮明姝只当嬷嬷说好听的话来哄她,半个字都不信,“他就是丑,名声比我还差呢。”

这点嬷嬷倒也无法反驳。

献王这个人做事确实叫人生厌,欺软怕硬,没有骨气。又将自己的不得志发泄在无辜的女子身上。

“嬷嬷,我们不说他了。”

“好。”

阮明姝上好了药,迫不及待跑去厢房里去看她的嫁妆。

*

魏广将人送到就回了王府复命,路上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告诉了主子。

沈嗣漫不经心将手中的匕首插回鞘中,用一方干净的手帕擦干净手指,“她还摔了?”

魏广不敢抬头,不知为何这几个月主子就像是变了个人。淡淡的几个字落在心头似有雷霆万钧之重。

“没摔,脚崴了。”

魏广这辈子就没见过几个女人,也是头一回瞧见这种下个马车都差点跌倒的小姑娘。

男人似乎轻轻笑了下,这抹极淡的笑意稍纵即逝。

魏广继续道:“阮姑娘似乎心有所属。”

沈嗣嗯了声,神情冷淡了几分。

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年纪,有喜欢的人倒也不奇怪。

魏广又说起阮明姝去追陆衍的时候栽倒在雪堆里,话刚说完,魏广清楚看见了主子眉眼漾起的笑意。

魏广一度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主子笑,他压下心头的惊诧,他说:“栽得不狠,就是跑得太急了。”

沈嗣记得她有哮喘,身体先天就弱,不应该如此莽撞。

他撩起眼皮,“一会儿我给你几本书,你拿去送到高阳侯府,便说是我送的。”

见了不过一面,沈嗣就摸透了小未婚妻的性格。

被养的很娇。

一看就是被家里人惯着的。

“叫她在家读完。”

小未婚妻需要好好的教。

沈嗣对她竟是有出奇好的耐心。

*

阮明姝忙着去找阮敬辞要银子,旁人掌心朝上去要钱总会觉得羞涩,但是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在她心中,阮敬辞给她钱花是理所应当。

阮敬辞的院子里还种了些雅致的青竹,霜雪覆满竹叶,满院子好像都是青竹和书墨的香气。

阮明姝进他的书房是从来都不肯等的,敷衍敲两下门,径直推开书房的门。

少年披着长衫坐在书桌前,白皙细长的手指握着毛笔,静心沉气在眷抄书文,听见声响下意识蹙起眉,抬头看去。

瞧见是他不省心的姐姐。

被骤然打扰的怒气消散了些许。

阮明姝进屋就觉得冷,寒冬腊月,阮敬辞怎么连炭都舍不得烧?

她怎么会知道,又不是人人都如她一般怕冷。

阮敬辞先天体热,也不怕冷,冬天是极少点炭取暖,

阮敬辞放下手中的毛笔,叫人进屋:“去烧两个暖盆。”

随即他深呼吸,看着她问:“姐姐,又有何事?”

阮明姝不好直奔主题,生硬同他寒暄两句,“阮敬辞,你怎么越长越好看了?”

眉目清清泠泠的,皮肤也白,五官俊俏。

想来他以后考出功名,想嫁他的贵女必定前仆后继的。

阮明姝不在乎他说不说话,她自问自答:“不愧是我的亲弟弟,长得也就比我稍微逊色一点。”

阮敬辞扯了扯嘴角,笑意冷淡。

亲弟弟吗?他可不是。

他的母亲是被侯夫人让人用药毒死的。

阮敬辞淡道:“你有事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一回生二回熟,阮明姝说:“银子花完了,你能再给我点吗?”

阮敬辞知道她花钱如流水,就属她的钱最好骗,闭着眼睛在她面前夸两句甜言蜜语,就能得到赏钱。

晌午才给了她五百两,这会儿天都还没黑。

阮敬辞并不是小气的人,他面无表情取了一千两的银子给她。

阮明姝也是有骨气的,“我会还你,随便从我的嫁妆里拿根簪子去卖就够了。”

阮敬辞盯着她姝色稠丽的侧脸,“不必,你别还没出嫁就把嫁妆败完了。”

听见嘲讽,阮明姝转过头就不理他。

天色渐渐暗了,傍晚的夕阳别样瑰丽。

阮明姝前脚刚回闺房,而后就收到了沈嗣叫人送来的书。

她茫茫然看着桌子上这堆书,“你说是谁送的?”

春枝说:“就是我们在酒楼里遇到的那位,献王的弟弟。”

这几本书,既不是女戒,也不是论语。

有本法家的《韩非子》,还有本大粱律法条例。

阮明姝对枯燥难懂的书半点都不感兴趣,看本《孙子兵法》就够要她头疼。

她刚要叫春枝把这几本书打包全送给阮敬辞,就听春枝说:“那人好像要姑娘读完这几本书。”

阮明姝怒而瞪眼:“他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教我做事?!”

春枝给姑娘倒了杯水,“毕竟他得了献王的嘱托,要他看着您。不然姑娘还是看看吧?”

她总觉得那个男人深不可测,压得人心沉沉的。

阮明姝其实也怵这人,很像私塾里严肃冷漠的教书先生,温和都只存于表面。

她想扔又不太敢扔,只能自己生着闷气,轻声嘀嘀咕咕:“等他知道献王死了,看他有没有空再来管我。”

作者有话说:

明姝妹妹:等我吃透了《孙子兵法》你们都要完了!!!

沈嗣:养孩子要从教育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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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迫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