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岫岫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道:“是吧?这个裁缝,叫什么名字?”
“颜欢,我们都叫她小颜裁缝,”
接待人员笑道,“她不仅做的这些袋子好看,其他什么也都能做,衣服做的更好看,也幸亏她做事利落,要不然啊,就我们农场这些活,就忙死她了,还有我们附近七里八乡的,听了她的名声,看过她做的东西,也都会特地跑来我们农场找她订做呢。”
沈岫岫听着接待人员的话,紧握的手中,指甲都差点掐进了手心。
她自重生回来,一直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世,小心翼翼,谨慎努力。
她的确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得到了赵家人的信任和依赖,她想着,那是最接近赵成锡,这个未来高不可攀的人物的桥梁了。
她也在别人忙着搞运动,忙着下乡,忙着结婚处对象的时候认真读书了,只要再等八九个月,她就能成为前世自己只能仰望着的大学生了。
她现在还有一份好工作,虽然每个月花在赵家人身上的不少,但高玉红也没亏待过她,她也有了一些积蓄,她学会了打扮自己怎样让自己变得更好看一些,这一世的自己跟前世已经完全不同。
她觉着自己一步步走得很稳很妥。
却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短短几个月,就能做到这么多,得到这么多,比自己这个重生回来二十年的人还要多那么多。
沈岫岫不知道自己应付了接待人员几句什么就离开了。
她在这里住了好几天。
一开始并没有急着做什么,就是不显山不露水地跟人打听颜欢的事,把她到农场所有的事情不分巨细都打听了一个底朝天。
然后在仔细拼凑细想了一天之后,她终于在有一天赵成锡去河坝去看工地的时候寻到了他。
赵成锡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沈岫岫皱了皱眉。
“成锡哥。”
沈岫岫唤他。
沈岫岫在赵家人面前称呼赵成锡“二哥”,但在赵成锡面前却是一直叫他“成锡哥”。
虽然这些年她这么叫他的机会不多。
“你到农场来做什么?”
赵成锡冷声道,“我已经结婚了。”
若是他以往的性子,他当然不会理她,但现在还有颜欢,他现在也觉得这个沈岫岫邪乎得很,对她突然出现在农场,他担心她会对颜欢做什么。
“我知道。”
沈岫岫咬了咬唇,眼圈就红了。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道,“可是成锡哥,你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我们没有见过几次面,但我却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你,这个感情是不是很奇怪?还有,我为什么要对你爸妈,你兄姐还有妹妹他们那么好,你以为是因为他们吗?不是,其实是因为你……”
她的眼泪掉下来,哽咽道,“是因为我是活过两辈子的人,是因为上一世我是你的妻子,我们还有两个孩子,我们那么恩爱,所以一回来,我就找到了你父母,一直像对待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对待他们……”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
赵成锡:???
这是个什么神经病???
“我知道这些听起来很离谱很荒谬,但都是真的,”
沈岫岫擦了擦泪水,抬起头看他,道,“我可以跟你说很多事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她说着就像背书一样说出了很多别人想都不敢想,提都不敢提的事。
她道:“你看我说的这么熟练,其实很多日期我记得也不真切,但因为自重生回来,这些事我就一直在自己心里转,所以可能有错,但却很熟练,每一件事,时间可能有出入,但却一定会发生……这些东西,我怎么敢乱说,以我的见识,又怎么乱说的出?”
“那又怎么样?”
赵成锡当然很震惊。
可是他的神色却并没有多少变化。
“那又怎么样?”
他冷冷看着她,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可能就是你发梦发到的一切,跟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关系?更别说就算你知道这些会发生的大事,跟那什么我的妻子,也没有半点联系,以后还请你慎言,不然就你现在说的话,够送你去特殊的牢狱去重审了。”
沈岫岫脸一白。
“那沈颜欢呢?”
她突然大声道,“我是重活过来的人,这就够你送我去特殊的牢狱,那沈颜欢呢?你要不要也送她进牢狱?”
“你跟她在一起几个月,我就不信你看不出她的不寻常!前世的时候,你身边根本没有这个人!你这样缜密的人,不可能不查她的背景就跟她结婚,难道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沈颜欢!她跟沈颜欢的性格根本就是南辕北辙!还有,你这样的人,难道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她也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欢你!她跟你在一起,根本就是在利用你!你不觉得她来农场就来得很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就出现得很不寻常吗?还有她那样的美人,勾引什么样的男人勾引不到,偏偏就一眼就盯上了你?!”
第40章 喜欢得不行
女人总是很擅长怎样去攻击一个人的内心。
饶是像赵成锡这样的男人,原本沈岫岫是觉得赵成锡是高不可攀也无一丝缝隙可钻的。
她在赵成锡刚被接到赵家,送去部队的寄宿学校时,也曾试图坐上几个小时的车,就专门为了给赵成锡送点吃的,当然那时候他大哥赵成钢和大姐赵穗也在那个中学,她送过去,他就出现过一次,直接看了一眼那吃食,说了一句“不用”就走了,那些东西最后都被赵穗拿走了。
她在赵家那么久,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赵成锡跟赵家人的生疏。
可是这个年代,这样的父母子女比比皆是
他终身未婚,父母兄姐妹妹已经是他最亲近的人。
那也是她最能接近他的方法了。
所以她一直尝试着想要缝合他跟父母家人的关系。
只是最后,却并没有成功。
可是他原本是一个无懈可击之人,但他跟一个女人好上了,那就不是无懈可击了。
沈岫岫看着赵成锡。
哪怕他的表情只是越发冷厉,她也看见了他的表情变化。
那就说明他在乎。
她道:“沈颜欢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女人,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是原来的沈颜欢。如果是原来的沈颜欢,她那么任劳任怨,对她那对养父母言听计从,要是真的还是那个沈颜欢,你知道的,她肯定会嫁给那个郭大为,做两个孩子的继母,然后做沈家人的好女儿好妹妹,一辈子为他们奉献。她是变成了另一个人,才会突然离家,而且她是有目的的来农场的,她的目的也根本就不是她的舅舅舅妈,她怎么会不知道她舅舅舅妈已经调走?她怎么会就那么巧搭上了你们回农场的车,从此就搭上了廖家人,搭上了你?这一切不过都是她设计的,从一开始她就设计了要接近你……还有,你知道她做的那些点心,那些衣服吗?那些根本就是后世人才会做的点心,才会做的手袋衣服,根本不是她有什么特别的天赋和才能,是她盗窃了后人的设计……”
“那我也没看见你能做出来。”
赵成锡冷笑了一下,道,“她本来就是拿了食谱或者看电视上,或者看其他人做再做出来的。”
他觉着这个女人真是疯疯癫癫的。
他看着她,道,“不过有一点你弄错了,那天我看到她,是我主动让她上车的,她跟廖家人熟,也是我让廖大嫂帮我牵线搭桥的。”
他看沈岫岫的面色一寸一寸发白,再冷笑了一声,道,“姓沈的,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允许你在我面前诋毁我的妻子,下次你敢在我,或者任何人面前再说一句这种话,我告诉你,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后悔重来了这一辈子。离我,还有我妻子远点,否则就不只是警告了,蠢货。”
他说完顿了顿,又冷冷加了一句,“别再编那种恶心人的话,别说是上辈子,就是前十辈子二十辈子,我也不会看上你这种蠢东西。”
说完转身就走了。
沈岫岫站在原地,像是全身的血液被人一下子抽走了,只觉赤骨寒冷,是由内往外渗的,远寒于外面化雪的寒冷,让她忍不住剧烈颤抖。
她原本还有千百句话能说,想说。
她原本还想着继续表演“他的妻子,他们曾经多么恩爱”,说“你不能这么对我”。
可是最后那一句的打击显然是灭顶性的。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锁住了,牙齿发着抖,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成锡回到家,颜欢正在楼上忙着。
因为赵成锡职衔高,分给赵成锡的院子虽然不大,但却是一个两层的青砖小楼房。
下面两间房加客厅,旁边是加盖的厨房洗手间,上面则是一个小厅一间房,外加一个平台。
当初两人收拾房子的时候,因为就他们两个,想着他主要就是收拾了下面的两个房间和客厅,一个做了两人的睡房一个做了书房,但新年回来之后,颜欢打算留在家里做衣服,赵成锡就把楼上的小厅和房间全部收拾了出来做了她的工作间,因为上面的小厅采光也好些。
他上了楼,就看到她在缝纫机上忙着,木地板上是各种的布料。
赵成锡看她看了一会儿,颜欢一条边踩到了头,才抬起头来,放下手下的东西跑到他身边去抱他,道:“今天这么早回来?还好我早就热好了饼,唔,还煲了你喜欢的土豆牛肉汤,我们下去吃。”
他“嗯”了一声搂住了她却没松手,而是低头就亲着她的耳朵一路亲过去,一直到她的唇,撬开,给了她一个十分投入又绵长的吻。
颜欢起先还只当他就是回来稍微抱抱她,亲亲她,还“哼哼唧唧”的避让着,却没想到他会这么深入,不一会儿便也沉入了进去,软在了他怀中,等睁开眼已经被他抱进了里屋,坐在了长榻上。
他停下来,她感觉到他的摩挲,却并不进一步,睁开眼,就看到他正看着自己,眼睛漆黑,瞳孔深处却又一片暗红。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是她却感觉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还带着一抹浓浓的探究,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只是从没有这次这么强烈。
她心“砰砰”跳着,贴过去,道:“看什么?”
声音低哑柔软,像磨在人的心上。
她蹭着他的须根,有时候他忘记了刮,扎在她身上,又痒又疼,可她却又像上瘾似的喜欢蹭。
她道:“是不是喜欢的不行?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办?”
他的心像是被扯住猛地一抖。
她却咬了他一口,喘出了一口气,道:“我也好像越来越想要你了,我们扯平了。”
他的手紧紧掐住她,按住……然后倒抽了一口气。
这一餐的午饭到底又迟了许多,而且还是他从楼下端了上来,在里屋抱了她,一点一点哄着她吃。
冬去春来。
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颜欢在农场的裁缝生涯也越来越稳固。
农场的小姑娘,大小媳妇,甚至大婶大娘都喜欢跑来她这里订做些衣服或者布置的生活用品,从手袋,钱包,围裙到袖套,到家里的窗帘,家电套,反正能想到的,都能过来找颜欢订做。
颜欢手脚快,虽然订单多,但却不至于忙不过来,就是偶尔的时候也会分些简单的单子给廖婶子,自己裁剪了,请她帮忙车。
王倩倩觉得这事有意思,也经常跑过来帮忙,慢慢基本功倒也都学会了。
这中间还有颜家,尤其是颜红安也帮了颜欢很多的忙。
因为自从过年的时候去过一趟西州城之后,颜欢就很少再专门去县城或者西州城去买布料。
这些通常都是颜红安送过来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