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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外室 侯府外室 第28节

霍光没下死手,她的伤处充其量青紫个几天,可现如今,确实等同于……

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被世子看全了呀。

谢凤池目光沉得像一汪看不见尽头的深谭。

“世子……”洛棠还在哭,身子经不住轻轻发着颤。

直到一只冰凉的手附在她确实有些火烧火燎的后背上,她猛地一震。

“洛娘,别动。”

谢凤池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坐在床畔,伸手轻轻慢慢地摩挲在白玉之上,感受着它的温润,感受着它的滑嫩。

他好似才知晓,原来女子的身子是这般柔软,亦是这般脆弱。

洛棠垂在两侧的手掌攥紧了被角,整个身子渐渐泛出些叫人垂涎的粉。

“别怕,庞统领会叫大夫来的,但是洛娘,”谢凤池轻轻俯下身,

“你早知厨中有刺客的吗?”

洛棠一抖,缀着哭声点了点头。

“所以才不想让我进去?”

洛棠继续点头,心却跳得比头点得还快。

她好怕世子发现什么。

可谢凤池去没往深想,他眼里的洛棠是有些小聪明,能做小偷小摸的事,但若真来了能伤人命的刺客,她却是没胆子和没脑子耍心思的。

她明明很娇气,那一刻却像豁出命了挡到他身前,便是她最好的自证。

他的指尖如摩挲光滑的杯盏般轻轻划过少女的后背,是安抚,更是把玩。

“为什么要挡在我身前?”

洛棠小心翼翼地侧过头,通红的眼眶里泛着不可言说的秋波,如有相撞的涟漪反复纠葛。

她欲说还羞,她不敢开口,她更是在等着谢凤池给自己一个台阶,顺着将她抱下来。

恭顺的世子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洛棠终于忍不住别回了脸,已然带了更悲伤的哭腔:“挡,就挡了,世子何须再问呢……”

可谢凤池不给人台阶,还执着地想打破砂锅:“可我非父亲。”

“我看得仔细!”洛棠心想,正是看得仔细,才该是你。

谢凤池抿紧嘴唇。

话已至此,似乎什么都说了,却又似什么都没说。

如果没认错,这般不要命地替他挡灾,还能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为了荣华富贵,也许是为了一世安稳,可更笃定的是,她为的是他才做出了这一切,他能给她想要的。

往常的所有小手段放在今日都只能算得上是添头,谢凤池默默地看着这一床景色,忽而想到,可曾有过人如此对他?

父母关系疏离,他为求得一丝关注,似乎从小便是扮演得乖巧温顺,却如同个伥鬼一般丢失了自我,孑然一身。

饶是诸多人于他有所求,也都各自顶着不同的光冕堂皇的借口,吝啬于流露丝毫真情。

可眼前的女子献给自己的,是她的命。

谢凤池不经意加重了手掌间的力道,洛棠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又气又怕地收了泪,红着眼想起身将一旁的被子扯过来替自己掩上。

恨你是根木头,体察不到就别看了!

熟知下一秒谢凤池攥住了她的手腕。

“世子?”洛棠不明所以。

谢凤池垂着眼将她的手放回去,又亲自抖开被子,珍重地给她盖好。

洛棠直觉有什么不一样了,她忙不迭仰起头又欲流泪:“世子,你还是心疼我的对不对?”

谢凤池反而问她:“心疼了……又如何?”

洛棠心尖儿重重的一颤,热泪滚滚道:“世子心疼我,那我心中便是有盼头的。”

“什么盼头?”谢凤池看着她。

洛棠嘴唇轻颤。

她仍是不该……不能将自己卑微的祈求如此轻易地呈现,可谢凤池的模样与声音都太有吸引力,叫她恍若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

她拼尽全力才按捺住心头呼之欲出的野望,泫然看着谢凤池:

“世子呢?世子问我什么盼头,世子对我,可曾有过什么盼头?”

作者有话说:

从前的洛娘:我恨你是根木头!

后来的洛娘: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从前的世子:我虽然心机深沉不忠不孝但我表面还是个好君子。

后来的世子:我是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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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安宁侯世子在府门口遇刺的消息很快传开, 眼下正值京中的关键时刻,有心人早已处处提防,却不料还让位身份尊贵的主子遭了袭。

圣上闻言震怒,像只病重的老虎般更忌讳周遭, 当即要下令彻查此事

京中风起云涌, 却是与安宁侯府内的闲适气氛迥异。

洛棠躺在床上, 柔柔弱弱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补汤,闻了闻味儿, 是加了枸杞和参的。

丫鬟偷偷抬眼瞥向这位小娘,心中惊叹,可真美啊, 饶是受了伤脸色苍白, 却依旧叫她看一眼颤一眼。

洛棠感受到丫鬟的视线,盈盈望去,丫鬟赶忙低下头, 可又觉得太过掩耳盗铃,便赔笑道:“小娘喝这汤可还适口?”

洛棠没甚架子地笑回:“很香,辛苦你们了。”

她生得美艳, 笑起来更如三月花开,叫丫鬟也看红了脸, 丫鬟赶忙摇头:“小娘客气了, 奴婢只是个端茶递水的,汤却是后厨的程四哥亲手熬的。”

程四哥便是那与洛棠暗地里勾兑了好几次的小厮,洛棠闻言诧异:“他已经升到掌厨了?”

“只是帮厨,掌厨看他机灵, 这两日提拔的。”丫鬟笑嘻嘻道。

洛棠也十分欣慰, 只觉得自己熟识的人能爬得高是好事, 他日若有能用得上的地方也好帮忙。

“小娘快趁热喝了吧,补汤不能凉,待会儿还要喝药呢。”

洛棠听到喝药,嘴角的笑意便淡了些。

王八羔子霍光,

木头桩子世子。

那夜她问完那话,世子也没给表个态,不知是不是又被她吓住了,只直勾勾看着她也不知什么个意思,直到庞统领带人回来了,两人才仿佛匆忙回过神,囫囵先将洛棠的衣服穿好。

说来可笑,她本以为这种场景只会在通奸要被抓到时才发生,却没想,她同世子间冰清玉洁,还要因此而手忙脚乱。

她到底图了个什么?

她觉得很委屈,谢凤池这块石头也太难焐了!

虽说她是为了掩盖自己与霍光的牵连才出身阻挡,可挡便是挡了,且她后面都说得就差一层窗户纸了,世子仍不愿替她捅破,难怪连三公主都会被气成那样!

至今也没给她个定心,要不她还是趁早重择后路吧?

洛棠转念,昨日受了霍光一拳头,虽说他及时收了力,可自己已然伤到筋骨,以此或能赚回些人情,可对方八成也为自己庇护世子而不悦,总之若是再见,还得留心些。

还有那崔绍……她喝完补汤,苦恼地咬了会儿指甲,也不知自己的第一稿到底行不行呢,如今又伤到了,第二稿又不知何时能写完。

她的后路到底在哪?

丫鬟见她喝完了药,便将碗都收拾好了,正要将她的披风拿走重新安抚躺下,却忽然听到院外传来些声响,似是有人拜访。

洛棠便抬手止住了丫鬟,细听没辨出什么,问:“是来客人了吗?”

丫鬟一直服侍在屋里,自然不知细节,只笑道:“可能吧,不过世子一早便被召进宫了,饶是来了客也得再等等了。”

丫鬟见她睁大着眼,想了想又道:“小娘若是不想躺下,奴婢替您将先前的话本拿来?”

洛棠念头千回百转,背后的伤还隐隐作痛,笑着点了点头:“有劳。”

实则话本拿来,洛棠却没什么心思翻看,她故作翻阅了一阵,见院中的人都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便将话本放下,扶着床杆慢慢爬下了床。

她忍着疼,飞快穿好衣服,妆也没顾上化地悄悄步出了屋——这不是她的屋。

那夜庞统领神仙似的从天而降,春老院的屋顶现在还破着个大洞呢。

又是年关,京中的匠人不是早被约好了日程,便是回了老家,人手本就不够,世子又心善不愿苛待工匠,便让他们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以故,屋顶虽已在修葺,却怎么也得要些时日,洛棠便被安排进了另一间院子。

这间院子离立雪院很近,却小的很,出了屋就径直能望到院外正对着的花园。

她想偷偷出去看看来得是何人,也不知是不是崔绍……

正从花园走来的六皇子自然一眼便见到了扶着门框的洛棠。

“殿下,世子的院子还在前面……”杜管家领着人发觉脚步声没跟上来,回头一见,心中不禁咯噔一声。

洛棠便眼睁睁见到个外男在院外顿了顿,随即撇开杜管家一往无前地朝她走过来。

是个半大青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面容俊秀,左边眼角有颗小小的黑痣,穿的是精细的绫罗绸缎……

洛棠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顾柳你不要命了今日这般光明正大来偷东西”,却听杜管家追在身后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