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桦琢磨着在运输队申请住房,或者在县城里租房的可行性。
反正要尽快带着张妮和林小天搬走。
安桦有三天假,可以在林家住三天。
不过他只住了一天,第二天就去县城里找原主的领导申请住房,顺便一边寻摸出租的房子。
这个年代极少有房子出租的,也没有正经的中介,倒是有从事这方面的中介人,但中介人都是隐藏身份偷偷摸摸的给熟人介绍。
原主是农村人,在城里关系人脉少,找不到可信的中介人,安桦只能自己找出租房子的信息。
不过好在不需要他真的租房,运输队的领导对原主印象不错,给他申请了一个双人宿舍,允许他带着媳妇孩子住进去。
虽然那宿舍面积小,户型差,采光通风都不行,但好歹是个不要钱的落脚地。
安桦能享受得了荣华富贵,也能吃得了苦。
他从县城回到了林家,张妮见了他,第一件事就是有点求表扬一般的告诉他:“今天二弟妹找我借毛线,我没借。”
安桦看着张妮那怯生生的眼神,神情温和的点了点头,夸了她一句:“做得不错,以后继续保持。”
张妮紧绷的神经立马放松了许多。
这次她丈夫回家,她敏感的察觉到丈夫对她很不满了,那种如引而不发的火山即将爆发的感觉令她心中恐慌。
现在得到了安桦的夸奖,她的心才算安定了许多。
张妮是个很怕别人生气的人。
她小时候怕爸妈生气,怕哥哥生气,因为他们一生气她就不能吃饭,还要挨打。即使长大了,她依旧怕惹别人生气,所以她习惯了讨好别人,委屈自己也不敢让别人生气。
但在她心里,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就是她的丈夫,所以她最不想惹丈夫生气。
如果非要做一个选择,她宁愿惹外人生气,惹她爸妈哥哥生气,也不想惹自己丈夫生气。
她过去的人生经历告诉她,不想惹人生气,就要乖乖听话。所以她很乖,很听话。
在做饭的时候,林母下意识的喊张妮做饭。
张妮却说道:“娘,我昨天做了饭,今天该轮到二弟妹了。”
林母愣了愣,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不说话的安桦,转头去喊林老二媳妇做饭。
已经习惯了让张妮做饭,自己坐着等吃现成的林老二媳妇,不情不愿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朝厨房走去了。
安桦对张妮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鼓励。
张妮有点紧张的捏住自己上衣的衣角。
她以前从来没有拒绝过别人的要求,尤其是婆婆的要求。但今天第一次拒绝的感觉,可真好啊。
原来她可以不用一直做饭,可以鼓起勇气说不,婆婆也不会为了做饭这件事打骂她。
之前还会因为拒绝别人而忐忑不安的张妮,在安桦鼓励的笑容下,心底忽然生出了勇气,她突然很期待有人再向她提不合理的要求了,她想再试试,拒绝别人的感觉。
不过今天一整天都没人再给她这个机会了,吃完饭,林老二媳妇就主动去洗碗了。不该张妮干的活,没人再让她干了,都各自承担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活儿。
张妮心情有些失落。
到了晚上,安桦告诉她一个好消息,让她也顾不上失落了。
“我跟我的领导申请了一间宿舍,你明天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一起去城里住吧。”
张妮先是高兴,她当然希望能跟着自己丈夫住在一起不分开,但又有些担忧的道:“我去城里住,不干活就没公分,我跟小天的口粮就没了。光靠你一个人的工资和供应粮,你压力就大了。要不我还是留在家里吧,好歹不用拖累你。”
安桦笑道:“就你跟小天这点饭量,还能吃穷我不成?你放心,我每个月赚的可不少,以后我也不会再补贴林爱宝了,省下来的钱足够养你们娘俩了。”
张妮愣了一下,想想林爱宝以前吃用的花费,她就高兴起来了。如果丈夫不补贴侄女,省下来的钱和票确实足够养好几个她和林小天了。
安桦看着高兴的去收拾衣物的张妮,心中叹了口气。
其实张妮作为妻子作为儿媳妇都是非常和善的人,毕竟和善到软弱地步了。原主补贴侄女那么多,换作别家的媳妇估计早就闹翻天了,张妮却一点意见也没有。
不过想想林老二媳妇和林老三媳妇貌似也差不多,安桦就觉得林爱宝这个团宠侄女仿佛有毒,她能让她的那些伯伯伯母们全都跟中毒一样的宠爱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退避三舍。
原主这个大伯,只是把她和林小天同等相待,已经算拎得清了。
不过想到原主这个唯一拎得清的人死得早,留下的好处全归林爱宝所得,安桦就不禁发散思维,想到是不是林爱宝有什么问题,不然怎么这么邪门儿呢?
安桦想到一种可能性——林爱宝是这个小世界这个时代的气运之女。
他树叶里诞生的这些小世界,在某些时间段会产生气运之子或者气运之女,这些气运所钟的存在,最大的特征就是万事顺风顺水,即使偶有磨难也是为了让其获得更多的好处。
而气运所钟的存在,或许人品优秀,或许人品恶劣,有善有恶,不一而足。
为善者给世界带来更好的发展,气运会延续到死亡为止,一生幸运。为恶者引火自焚,在过了气运浓厚期,就会迅速被反噬,最终落个结局凄凉的下场。
安桦对林爱宝产生了好奇,她难道真的是这个时代的气运之女?
本来没想动用神力的安桦,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幽幽的光芒,他的目光透过墙壁定定的看向在自己屋子里的林爱宝。
果然看见她一身气运浓厚,与林家人紧密相连。
除了安桦这个已经超然物外的存在,林家其他人,包括嫁进来的媳妇,也都气运与林爱宝相连,呈现出依附状态。
这种气运表现,就证明了林家这些人全都被林爱宝的气运所蒙蔽,不由自主的对她产生极大的好感。除非是气运同样浓厚之人,否则无法屏蔽林爱宝气运的影响。
原主能稍微保持点清醒,大概是因为原主在林家是气运仅次于林爱宝的人,不然林家这么多人,也不会唯独原主发家致富了。
可惜原主气运还是拼不过林爱宝的气运。
安桦又对原主那一世林爱宝的最终结局产生了好奇心。
他心神一动,在他本体的树心空间里,那一面能够直播小世界内景象的水镜镜面,忽然间变换起了画面。
守在水镜前沉浸式观看安桦替他完成心愿全过程的林大被惊醒了,他懵逼的看着水镜里忽然改变的画面。
只见水镜镜面上一闪,出现了三十多岁的林爱宝。
林爱宝已经嫁给方天赐十多年了,这十多年里,方天赐借助她的嫁妆做生意,生意越做越大,如今已经身价过亿了。
但林爱宝这个富太太的日子却很难过,因为方天赐在外面拈花惹草养情人,她天天忙着斗小三。
刚开始她还敢跟方天赐吵架,后来方天赐说他们俩当年结婚可没领证,大不了一拍两散。把她给吓住了。
林爱宝当年嫁给方天赐的时候还不到领证的年龄,两人就没领证,只是摆了酒就算结婚了。在那个年代身边人都是这么做的,很少有人专门去领结婚证的。
林爱宝也就没想到这一点。
她跟方天赐没领结婚证,方天赐随时能踹了她再找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她可舍不得富太太的生活,只能服软低头。
实际上方天赐是故意吓唬她的,他们俩虽然没领结婚证,但却是事实婚姻关系,法律承认的夫妻关系。如果他想踹了她,还得给她分财产,他可舍不得。他暂时没有离婚的想法,但不妨碍他拿这个吓唬林爱宝不要管他养情人的事。
林爱宝为了斗小三,跟小三打架,在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情况下,把孩子弄没了,以后也很难再怀孕了。
这个时候方天赐对她已经没有丝毫耐心了,果断转移财产,背上一堆债务,然后再跟林爱宝离婚。
林爱宝要么乖乖净身出户,要么就去法院打官司跟他平分债务。
林爱宝吓得选择了净身出户。
然后她什么都没了,灰溜溜的回到了林家。
林母还活着,然而林爱宝的气运已经开始反噬了,林老二媳妇和林老三媳妇早在林爱宝做富太太却没想拉拔自家伯父一把时就对她不满了,林老二和林老三的态度也变了。
只有真心疼爱她亲爸妈和林母这个奶奶,在失去庞大气运的蒙蔽后还保持着对她的疼爱。
可惜他们也帮不了她多少,心比天高的林爱宝掏光了三人的养老钱自己去做生意,还不甘心的专门挑跟方天赐同一个行业做生意,想要报复方天赐。
方天赐本就不是省油的灯,怎么可能给前妻崛起的机会,在她刚孤注一掷的投钱进去,方天赐就出手打压她,让她亏得血本无归还负债累累。
林爱宝的后半生过得很不如意。
浑身怨气浓重的林大站在水镜前看着林爱宝的后半生经历,哈哈大笑起来:“报应!报应啊!”
笑着笑着他就哭了起来,惨白的厉鬼脸上流下两行血泪:“妮子……小天……”
即使罪魁祸首余生不幸又如何?他的妻儿回不来了。
仿佛感应到他的心情,水镜镜面上的画面又是一变,正是张妮抱着儿子哄他睡觉的画面。
林大下意识伸出手去触摸镜面上的画面,然后他又一次沉浸了进去。
安桦在看完林爱宝的一生经历后,就对自己亲自出手虐她没什么兴趣了。
因为他不用特意出手,林爱宝就能把自己玩死。
翌日清晨,安桦在林家吃过早饭,就对林父和林母说道:“我今天是最后一天假了,我要去上班了。”
一直沉默寡言存在感不高的林父点了点头,说道:“嗯,好好上班。”
林母说道:“现在还早,要不你下午四点多再走吧。”
安桦道:“不了,搬家挺费事的,早点搬早点休息。”
“搬家?”林母一惊,“搬什么家?”
林家其他人也纷纷惊讶的看向安桦。
安桦轻描淡写的道:“我总这么跟我媳妇分开也不是一回事,而且我也想儿子,毕竟盼了这么多年才有这么一个独苗苗,就想带在身边。我就跟领导申请了一间宿舍,足够我跟他们母子一起住了。”
林母第一个激动的反对道:“不行!”
安桦目光冷淡的看向她:“为什么不行?我想下班后有人给我做口热乎饭吃,能见到自己娃,有什么不行的?”
林母冷静了一点,她道:“老大,你是不是因为怕我这个老婆子欺负你媳妇才非要把人带走的?你上班那么辛苦,小天又是奶娃娃,难带得很,晚上哭闹你怎么休息?你可是开大车的,要是你休息不好在开车时睡着了可是要命的啊。”
林母一副为他好的口吻,听着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安桦毫不在意的道:“小天很乖,除了那天晚上没有奶粉喝肚子饿而哭闹,就没有再在晚上哭闹了。”
安桦再次提起奶粉一事,林母脸上表情逐渐尴尬了,林老四夫妻俩表情也有些尴尬。只有坐在林母身边的林爱宝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林母不好再说什么,就看向林父,用眼神示意林父说话。
林父虽然也疼爱林爱宝,但他却不懂林母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他很耿直的觉得安桦说的那些理由都是正经理由,哪个男人不想下班后老婆孩子都在身边的?
于是林父会错意的道:“那就搬吧,我跟你弟弟帮你们一起搬,毕竟东西可不少呢。”
安桦道:“不用,暂时先搬点常用品过去,一些大件或者暂时用不上的棉被棉衣就留在家里,等天冷了再回来搬过去。”
林父点了点头,没说话。
林母气得偷偷瞪了他一眼。
却被安桦看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