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芬娘送他出门,再回来时候,杨厚德将钱袋子递过来。
“娘,这是这一趟东家给的赏银,你收好。”
儿子在外做事,身上不能没个使唤的。
小芬娘按照往常,一半存起,另一半推给他自己用,又道:“其实你舅舅那处用不着给那么多。”
她是心疼儿子年纪轻轻就外头跑,这才几天,人也瘦了不少。
杨厚德却不赞同:“该分就得分。这一趟算下来是我占了便宜,要不是舅舅见过世面,我一人出去就是摸黑走路了......”
听他絮絮叨叨这一路上的见闻,小芬娘一会儿惊一会儿喜,“就是说王家生意还要再做了?”
杨厚德却不详细说,“娘,东家有规矩了,有些东西不能说给外头。”
小芬娘瞪他:“我是你娘,什么外头。”
杨厚德还是坚持:“娘,那是人家的生意,有什么响动,也是东家自己招揽传话了,我要是提前漏了风,万一起灾祸,以后没脸再跟着人家做事。”
小芬娘便不好再说,等他吃完进屋歇了,和当家的嘀咕叨嘴。
杨老爹笑着点头:“狗蛋的话是正理,你在村上好走动,有些东西不经意说了,万一传开,那不是坏儿子前程。”
小芬娘也不生恼,虽然觉得自己不是那种长舌妇。
“叫什狗蛋,改名了,叫厚德。”
杨老爹呵呵笑起来,响动大了,小芬娘急忙嘘声。
儿子先前说了,歇上几天又得出门做事了。
她虽说不知道忙乱什么了,不过瞧着王二媳妇这么舍得赏钱,必然和村里说王家生意做不下去相反。
她看王家的生意今年不仅能做上去,还要更上一台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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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三月三·
生意必然是要往大往强了做。
镇上的那几家生意,她都去看过。海货种类繁多,看他们每日走量多少便知道那几家是赶着去岁最后一波海潮收起来的海货。
谁家生意能稳当在镇上就看今春的第一波出海了。
挣钱的事情不可得失心过重,不然便是徒增烦扰。
庆脆脆手握杨厚德送回来的几张契书,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定。
紧接着她便发现丈夫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整天乐呵呵的,又像是心里牵挂着什么大事,也不惦记着出门了,总是跟前跟后,尤其是在东屋的时候。
他肯定有小秘密。
丈夫是七尺高的汉子,眉眼因为时常有笑,温润相宜,再加上她一贯偏好给他做青色的衣衫,越发显得人有气质。
以往是闷头不善言语的汉子,如今却是磊落坦荡的居家郎君。
不类北地汉子一般魁梧壮硕,但是手长腿长,身后跟着这样的小尾巴,甜蜜与无奈交加。
很快,丈夫的小秘密便被她发现了。
本是扫地时候寻到一枚小角扣,正好是之前丈夫有一件外衫上缺失的那个。
小角扣指头尖一般大,她生怕放在别处忘了,再给丢了,便进到里间,一开丈夫的箱笼,愣住了。
原来这就是丈夫这些天的小秘密呀。
这段日子是她心里惦记着生意上的事情,只盼日子过得快些,不如他一般上心留意日子。
算来,三月三就是后天呢。
想起这些天丈夫的小心翼翼,庆脆脆抿嘴甜蜜地笑出来。
还是不要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吧。
箱笼阖上,复归原位。
庆脆脆将小扣子收好,重新拿起笤帚。
没过一会儿,外边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
王二麻子鬓间生汗,猛地推门进屋,见她在堂中惊讶地看过来,遮掩地抚摸胸口顺气,“吓着我了,三叶子的小白鹅好凶,追了我好久。”
庆脆脆噗嗤笑出声。
“是嘛,那你小心些。真是好一个呆头鹅呀。”
王二麻子没听出她话里的揶揄,装模作样地往里间走去,“我跑得乏了,去歇一会儿。”
说着要去歇一会儿的人片刻后又转出外间,“脆脆,里边放着我来。”
他方才看了,箱笼没被挪动,不过脆脆喜欢清扫,若是到里间,万一起意开箱笼洗衣裳呢。
庆脆脆想逗逗他,于是将手里的笤帚给他,人却是他身后走,“你扫地,我看看春衫是不是该洗了?天要热了,若是有味,可得早些晾晒。”
王二麻子慌地将人抱住,左右想不出好的借口,只好道三叶子不好好读书,让她先去看看。
好容易是将人送出屋子了,王二麻子长吁一口气,擦擦额间的细汗。
撒谎真的好难呀。
这辈子都不想再和脆脆撒谎了。
不好好读书的三叶子完成了每日必做的二十大字,正喂三只小白鹅。
这是前几天嫂子从镇上买回来的,说养大了下蛋吃,秋天的时候还能杀了吃肉。
可是,鹅鹅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它们的肉肉呢?
三叶子决心将这三只小鹅训练成他的小跟班,以后出门,他一人在前,三只大鹅在后,肯定气派。
比村里骑猪跑的小孩子不知好多少呢。
庆脆脆看那几只鹅乖巧地蹲在窝边,一边吃着三叶子送到嘴边的菜叶,一边晒太阳,惬意无比,哪里是某人说的凶残。
“三叶子,鹅是认主的,你要是养得好,能活十来年呢”
三叶子咧出一个笑来,“那就让它们活着吧,三叶子喜欢它们。”
鹅和鸡仔不一样,需要时不时去塘里沾水。
她想了想,觉得自家那三十亩地空着也没用,还不如挖出一大片空地,到时候引水灌了,养鱼也能养大鹅。
——
很快便是三月三,从这一天早上起来,庆脆脆明显感受到丈夫再难以掩盖的激动。
别问,问就是想看热闹。
然而想看的热闹的人却不出门,说是自己头疼,想多睡一觉。
庆脆脆看他装得辛苦,大条条的汉子非要缩成一团,说自己困乏,实在可爱得紧。
她在他脑门上亲一下,强忍着笑,“那你在家好好睡着。我和三叶子出门看热闹,门用两相面的锁子挂着了。”
王二麻子点头,“不必那么早回来。就...你们好好玩。”
庆脆脆顿时便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怕自己早回来破坏了好事呢。于是笑着答应下来。
——
三月三,轩辕生。
老百姓又称呼这一天为上巳节。
这一日是江州百姓祭祖,祭拜炎黄大帝的重要日子。也是花溪村一年一度的重要日子,因为在这一天,花溪村的公祠要举行祭祖大典。
阖村要在这一日云集祠堂,从正午吉时一直到昏辰,进行一系列繁琐又庄重的礼仪。
公祠在村正中间,庆脆脆和三叶子到的时候,人群中不少人看她到了,凑在一处嘀咕。
相熟人家不少打招呼说客套话的。
庆脆脆同众人说和几句便往不显眼处站着。
人群中有议论是正常事。
毕竟镇上有对家的事情不是秘密,所以众人对自己能不能继续收海货的事情十分关注,各有猜测。
不过她懒得解释,说再多有何用,到时候用眼睛能看得见的事实说话就好。
按照往年惯例,外姓人是不能在公祠里边的。
不想庆脆脆站了没一会儿,却见孙里正从里走出,左右寻到她所在,走过来,“王二麻子怎么没来?”
庆脆脆:“当家的说身上有些不爽利,不好来,免得将病气沾染到祭典上。”
孙里正点头。
公祠祭祀是大事,不可小视。
“你当家的没来,便由你家三叶子来吧。”
庆脆脆不由惊讶,“里正,我们是外姓....”
孙里正打断她的话音,“花溪村立村多少年了,本村人和外村迁过来的,早就融成一团。你家去年是在村里有大贡献的,人人心里都有秤,该明白事理。不仅是你王家二房,秦家的,杨家的。还有....”
他一连说了七八家。
庆脆脆同人群那些人家对视,看向孙里正,笑道:“一个村的,确实不该分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