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想法只是维持了一会儿,很快,那个妇人又重新跑到村口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的人,女人远远的指着方炎,方炎便也打马向前,然后远远的从马上跳下来了,这马虽然是一匹好马,可惜没有马鞍,这就导致坐在上面其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更别说是坐在上面几天了,方炎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快要报销了。为了不让这些人误会什么,方炎远远的就冲着人群抱手行礼了,这也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礼节,脸带微笑,方炎一步步向前走去,然后人群里也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在方炎看来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明明是大唐的服饰样子,偏偏又要在头上包着一个圆形的布条,不过对方一开口就让方炎由心的感觉到了一股亲切的感觉,不为别的这中年人说的竟然是一口流利的唐话。“朋友,你这是打哪里来吗。”
方炎上前又抱了抱拳说道,我从南昌国而来,正好路过你们村落,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已经属于大唐的地界了呢。中年人也在打量着方炎,虽然身上破破烂烂的,但是无论是气质还是那背在后面的长剑,都让这中年人感觉面前的年轻人非同一般,顿时也客气了很多,这年头外出带剑的基本上都不是好惹的啊,至少不是像他们一样老实种田地的人可比的。“朋友,这里已经是大唐了,你竟然是从南昌国而来,那里可是千里之外的地方,你这一路上没少吃苦吧。”
方炎有些惊讶这中年人的学识,竟然也知道那南昌国,不过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下来了,到了大唐,自己这侯爷的身份又能起作用了,在那南昌国自己可是身无分文啊,这说出去谁会信啊。方炎便将自己希望能在这里住了一晚的请求说了,中年人略一犹豫很快就高兴的应答下来了。这个时候村子里的其它人也纷纷围了过来,最受他们注意的显然就是身后牵着这匹汗血马了,一个个惊叹不已,而因为这匹马的存在,一身破烂的方炎在他们眼里也成了贵人了。几个小孩子想摸一下汗血马,不过很快被旁边的妇人喝止了,方炎笑了笑拉着其中一个孩子摸了摸马肚子,方炎小小的举动让村里人大受好感,顿时小孩子们都上前摸着马肚子了,汗血马却快步跑到方炎身边,然后用它的大头蹭着方炎的脸,一幅受了委屈的样子,让方炎不由的大笑。这一路上的辛苦付出总算是得到了汗血马的认可了。
进了村子方炎才发现这里是胡汉杂居的,除了几个人会说唐话之外,其它的人则是说着方炎听不懂的语言,算是大唐的极南之地了,实际上这里的大部分村庄都是这样的情况,番人和大唐人很融洽的居住在一起,村里的茅草房子建的也很有特色,离地面都有一米左右的距离,由台阶进屋子里,墙壁基本都是由毛竹和树木组成的,上面盖着茅草,这样的房子在文人雅士眼里又被称作为茅庐,有时候落魄的文人们也喜欢这样的房子,也就是结庐而居。听上去似乎颇有一番意思,但是真正住进来却是很悲催的一件事情。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最重要的是因为茅草屋和树木,下完雨潮湿的不行,屋子里长磨菇,一个雨季下来屋里都能采出一篮子的。
中年人名叫那图,在村子里颇有名望,方炎也由衷的感叹这时代的村民们到底是朴实的多啊,也热情好客的多,自己这么一个陌生人过来,竟然就引到家里来了,村民们好奇的围在外面,这个村落里也没有长安城里那么多规矩,大姑娘小媳妇们聚集在院子里,不时指着方炎说说笑笑的。那图的女人端来了一个黑乎乎的陶碗,里面盛满了淡红色的水,那图说这是他们这里特产的酒,方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端起碗来就喝了一大口,酸酸涩涩的,那图哈哈一大笑,自己也倒了一碗一口气干完了,抹了抹嘴巴一脸满足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酿出来的,但应该是用某种果子酿出来的,也就是果酒,虽然跟中原用粮食酿出来的差了一点,却也别有一番的滋味。
方炎的心头涌起一丝暖意,还是这个时代的百姓好啊,这么热情的对待一个过路人,这在后世简直是不敢想像的事情,那图的女人又端来了不少的吃食,盘子里红红艳艳的,方炎盯着眼睛看了好久,才终于确认了这便是樱桃,不过都是从山上采摘下来的,然后还有几枚桃子,桃子很小,一看也是野生的,比起鸡蛋来还要小一点,不过显然已经是那图家里最好的食物了。方炎很感激这一家人,吃完了就跟那图一起出来逛了逛小村落,方炎有心想帮助一下这里的村民们,刚刚吃的桃子太小了,方炎知道中原有不少人已经会嫁接桃树了,这桃树却是最容易由野生变成家植的了,野生的果实太小,那图便告诉他那些桃子都是从山沟里摘回来的,还指了指方向,方炎便想着是不是应该教这些人把桃树移植回来,因为那图说了那边有一边桃林。
晚上睡在竹床上身上盖着一张很完整的虎皮,暖和和的,方炎差点感动的哭了,十多天野外的露宿,那份艰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特别是下半夜的时候,常常会被寒冷给冻醒,明明人都困的要死要活了,可是寒风呼啸身体冰凉的又怎么可能睡的着呢,所以半个月时间下来方炎的眼圈早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将虎皮紧紧的裹在自己的身上,这份恩情不得不报答,明天就带着村子里的人去把桃树都移植回来,然后再把嫁接的办法告诉他们,也算是教他们一项生计了。人的要求是如此之低,吃饱喝足之后,方炎就美美地睡过去了,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谁能想到堂堂大唐的侯爷要求竟是如此之低,一张床,一张被子,人生足矣。
没有人来叫醒方炎,因为那图一家人都看出来了这位客人的疲惫,所以等到方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时分了,伸了个懒腰,方炎感觉全身又充满了力量,房间里主人家让出来的,因为那图家里只有这一个房间,让给了方炎之后,他们一家人就去邻居家里住去了,这在村落里也是不成文的规定,一定要把自己家里最好的房间让给客人来住,院子里那图正在劈柴,在阳光的折射下上半身的肌肉一块块的拱起来,洒满了晶莹的汗水,力道把握的非常好,每一斧子下去,那粗如大腿的树林便被一分为二,然后再一分为四。旁边已经堆的很好一层了,那图的儿子只有五六岁,也在一边帮忙着垒柴禾。
一声响亮的嘶鸣声响起,却是自己的汗血宝马,正在棚子里休息,一边还放着不少刚刚割过来的青草,方炎自己都把这一事给忘记了,显然是那图一家人帮忙弄的。那图笑道:“我的朋友,你终于醒了吗,旅途上太疲惫了吧,好好睡一觉什么事情都会没有了。”
旁边的角房里已经冒起了青烟,显然那图的老婆已经开始做饭了,小山村虽然贫穷却别有一番滋味,跟方家村有些类似,不过这些都是山民,比起方家村来还要贫穷的多,人们也更加的容易满足,要是论幸福程度比起长安城里人也未必低吧,方炎想道。走过去准备帮那图一起劈柴,那图不好意思让客人干活,方炎自己从棚里找来了一把破斧子,不过理想是好的,现实却是悲催的,看着那图一斧子就是一分为二,方炎劈了四五次,那一截圆圆的木头还是整个的,不是方向歪了就是力道不够,最好的一次斧子都已经砍进去了,结果却卡在里面拔不出来了。这也是方炎生平第一劈柴了,看起来容易的一件事情,自己做起来却是难度不小。
那图走过来,把自己的斧子递给了方炎,然后又拿过去了方炎手里的旧斧子,然后开始给方炎示范起来怎么劈柴了,方炎像是好学生一样蹲在边上,那图将那柴拿起来竖着看了看,然后指着方炎说道,劈柴要顺着这木头的纹理来,这样会轻松的多,力道不用太大也不能小了。说完轻轻一斧子磕下去,刚刚方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完成的工作被那图轻松的完成了。那图骄傲的笑了笑,方炎不服气,又接着干起来了。怎么说方炎也是练习了多年武艺的人,对力道的把握已经是精通至极了,在试验了几十次之后,方炎渐渐入了佳境,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把那图给超过去了,那图站在一边看着惊讶不已,自己这可是多少年练下来的功夫啊,到了方炎手里竟然仅仅一会儿就掌握了,而且很快就要把自己给超过去了,对于山民们来说,这劈柴可也是一项技能。那图也不服气,随后两个男人就像比赛了一样干起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