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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这美貌有何用 我要这美貌有何用 第23节

剧痛传来,萧晟感觉眼前一阵晕眩。犹不忘反手一刺,将身后的偷袭者一剑捅死。

解决掉最后一个黑衣人,他再也支撑不住,竟从马上跌落下来。

“王爷!”沈纤纤踉跄着快步上前,眼泪不受控制,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今日的阳光有些刺目,萧晟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他听着女子的哭声,意识渐渐涣散。

明显能感觉到有眼泪落在他脸上,凉凉的。

他试图牵起唇角,想要对她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哭什么?本王说过,决不会让你再有危险。”

沈纤纤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给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痛。

明明今天危险来临时,她还暗暗怪他非要带她进京。但此时此刻,那点不满早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担忧和心疼。

她鼻腔酸涩得厉害:“我不是为我哭,我是因为你啊……”

然而她这句话,晋王并没有听到。

因为他已双目紧闭,陷入了昏迷中。

荒郊野外,周围躺着不少尸首,晋王重伤昏迷不醒。百步开外,还有初一生死未知。

沈纤纤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慌乱。

当务之急,是要先把两人送回城中救治。

所幸他们都还还活着,这是唯一安慰她的事情。

宫中太医医术高明,肯定能救他们的。

沈纤纤正要重新整理马车,将两人搬至车上,却听到不远处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她心下大惊,面色苍白。再来一批人?看来是真的逃不过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她终于看清马上之人。

看见郭明等人熟悉的面容,沈纤纤骤然松一口气。

还好,是自己人。

但下一瞬,她又落下泪来。

他们要是能早来一会儿就好了。

方才王府侍卫与黑衣人拼杀,互有死伤。郭明等人明白,此行主要任务不是拼斗,而是保护沈姑娘。

亲眼看到十几个黑衣人去追马车,也不知初一能否应付得过来。

因此他们艰难冲出重围,追至此处。发现沈纤纤安然无恙,齐齐松一口气,放下心来。但一眼瞥见昏迷的晋王,立刻大吃一惊:“王爷!这是怎么回事?王爷怎会……”

沈纤纤定一定神,将方才之事简单说了,末了又急忙道:“快帮我把马车套好,赶紧带他们回城找太医。我只给简单包扎了一下。”

几人连忙照办。

人多力量大,顺利套好马车,将昏迷的两人小心翼翼安放在车厢内。

车帘被箭矢射得破烂不堪,勉强还能用。

此地不宜久留。郭明驾车,其余几人骑马随行。

不知是谁瞪了沈纤纤一眼,低声埋怨:“要不是为了你,王爷也不会……”

他话未说完,郭明就低斥一声:“胡说什么呢?这也能怪到沈姑娘头上?难道不是我们保护不力?”

其实刚看到王爷受伤时,郭明也曾对沈姑娘心生不满。可转念一想,她出门祭祀,带着明卫暗卫,并非孤身犯险,又何错之有?而且王爷看重她,情愿为她拼命。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又怎能迁怒于她?只怕王爷也不会高兴。

那人悻悻然不再开口。

沈纤纤抿一抿唇,没有说话。

郭明红着眼睛痛骂:“要怪就怪颍川侯!好狠毒的心肠!薛家欺人太甚!”

“是颍川侯做的吗?”沈纤纤轻声问。

“不是他,还会是谁?那群黑衣人说奉侯爷之令,手上令牌刻着‘薛’字。京城中,除了颍川侯,又有哪个姓薛的侯爷?还能一下子调遣这么多厉害人物?”

沈纤纤沉默不语,心中却有几分怀疑。

那群人既是蒙面,按理来说,是要隐藏身份的。却为何自报家门?

难道是真的有自信不留下一个活口吗?

现在她没有心情细细思考这些。从不信神佛的她,在心内将漫天神佛求了一个遍,希望他们能保佑晋王和初一平平安安。

——

晋王殿下受伤,不是小事。

太医院的杜太医与李太医等人匆忙赶到王府,查看伤势后,俱是神情凝重。

“这位姑娘是箭伤带毒,清除毒血、消除毒性之后,可恢复如常。”

得知初一能恢复,沈纤纤稍稍放心一些:“这就好。”她略一停顿,又问:“那,王爷呢?”

“王爷肩头的伤,看似严重,实则不足为虑。用些上等的金疮药,将养一段时日,也就好了。只是……”

见杜太医面带难色,话语转折,沈纤纤刚放下的心立刻被再次提起:“只是怎样?”

李太医叹一口气,接过话:“只是王爷后脑之伤,恐,恐有碍性命。”

“有,有碍性命……”沈纤纤脑袋轰的一震,耳畔像是有人拿着巨钹在狠命地拍,嗡嗡嗡直响。她勉力稳住心神,声音已不知不觉带上了哭腔,“太医,你要不要再看看?那种怪刀没有砍中他,他头上没有流血啊!”

她查看过他伤势,还庆幸他脑袋没被砍中。怎么就有碍性命了呢?

“姑娘,人的头脑,何其重要。怎么经得住重物击打?若真砍中,只怕整个脑袋都要没了,焉能还有命在?”杜太医双眉紧锁,摇头叹息。

沈纤纤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这道理她自然也懂,只是她仍免不了带有侥幸心理,希望他无事。

他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如同天神一般出现,救了她的性命。他还曾经疆场杀敌,平定战乱。他不能就这样死去。

李太医安慰道:“姑娘莫急,先观察一下。若能撑过今晚,兴许,兴许还有一救。”

“好,好,好,多谢太医,劳烦太医救他。”沈纤纤听到这句“兴许还有一救”,仿佛溺水的人捉住了救命的稻草,登时恢复了几分精神。

而管家福伯闻言,则面色惨白,眼圈都有些发红。

不是第一次跟太医打交道,年过半百的福伯心如明镜。太医说“撑过今晚,兴许有救”,言下之意就是,可能连今晚都撑不过去。

晋王受伤一事,很快传入宫中。

皇帝闻言大惊,他这个弟弟,统领禁军,也曾征战沙场,功夫了得,又怎会身受重伤?

再听说小九可能今晚都活不下去,皇帝心神巨震,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快!快,摆驾晋王府!”

一旁伺候的太监连忙劝道:“皇上,按规矩,臣下伤病,君主不宜前去探望。”

“规矩?!”皇帝勃然作色,“朕的亲弟弟命都要没了,你还在跟朕讲规矩?拖下去,重重地打!”

皇帝对下仁爱,很少疾言厉色,这般重罚更是少见。

左右内侍无人敢再吱声,忙去准备御辇。

“还有,命太医院所有太医,即刻去晋王府!”

从皇宫到晋王府距离不远,但皇帝却只感到慢,太慢了。

小九是他唯一的同胞兄弟,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而言,是弟弟,也像是半个儿子,甚至比他那一群儿女还要更亲近信赖一些。

车驾停在晋王府外,皇帝当先下来,大步便往里走。

杜太医和李太医还未离去。他们刚给晋王的伤口敷了药,又用金针扎其周身大穴。

两人擦着汗,轻声道:“且看今晚怎样。”

正说着,忽听一声“皇上驾到”,众人连忙行礼。

皇帝已一脸焦灼走了进来。

登基十余年,皇帝早修炼得不喜怒于色。然而此时他眉心的担忧和盛怒却格外明显。

“免礼!小九现在怎么样?”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杜太医大着胆子禀报:“回皇上,王爷他现下情况平稳,究竟如何,还得等他醒了再说。怕只怕……”

皇帝眼睑垂下,遮住眸中情绪,冷声问:“怕只怕他醒不过来是吗?”

杜太医忙不迭叩首:“皇上恕罪。王爷洪福齐天,得上天眷顾。只要,只要熬过今夜,想来定能,定能转危为安。”

皇帝睁眸,脸色灰白,他喃喃自语:“熬过今夜,熬过今夜……”

当年母后薨逝时,那个雨夜,不就没有熬过去么?

小九还不满二十三岁。

李太医常年为皇帝看诊,知其身体不好,忙恳求:“还请皇上千万保重龙体,莫让晋王殿下担忧。”

皇帝在晋王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冰冷的视线扫过沈纤纤。

她衣衫上血迹斑斑,头发凌乱。本该狼狈不堪,但因为她出色的面容,反倒有种诡异的美感。

然而皇帝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直接喝问:“说!小九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沈纤纤正要回答,旁边的郭明已抢道:“皇上,是薛家!”

“你说什么?”皇帝微微眯了眯眼睛,语速极缓,“哪个薛家?”

郭明擦了一下眼睛,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告诉皇帝。

“……薛家的人要杀沈姑娘,王爷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赶过去救人,以一敌七,才会不小心受伤的。”郭明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物,“这是打斗时,从黑衣人身上掉落的,他们还说是奉了侯爷之命,不留活口。”

太监连忙将木牌呈给皇帝。

皇帝多疑,看到写着“薛”字的木牌,第一反应,便是有人故意嫁祸薛家。但很快,他又生出旁的念头,或许是故意为之,让人以为是嫁祸,实际上就是颍川侯所为呢?

他心思在呼吸之间变了又变,眼角余光扫过沈纤纤,心中暗骂一句:红颜祸水。

要不是为了这个女人,小九何至于此!

皇帝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想杀掉她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