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涛张了张嘴,说:“对不起。”
“跟你死去的妻子说对不起吧,她本来是机务科最得力的女干事,为了给你生孩子才转业的,生了孩子后也是因为操功才得的癌症,她死了,你就这样对她的孩子!”马琳吼说。
此时张松涛当然得面对,也不能再和稀泥了。
他给在场所有人鞠了一躬:“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解决好孩子的事,然后等着挨处分!”马琳手指张松涛的鼻子:“我要撤你的肩章,降职,处分你,晚上先给我写检查!”
马琳的话就跟刀子一样,一句句,都扎在张松涛的心里。
他前妻是个瘦瘦弱弱的女同志,但智商非常高,曾经确实是机务科最得力的女干事,为了结婚生孩子才转业的,得癌症没了,她特别优秀,直到现在,机务科的人分析很多情报,还要基于她的笔记。
可他把妻子留下的孩子带成现在这个样子。
齐彩铃和伍冬涉嫌危险驾驶,强闯禁区,以及暴力抢人几件事,全是踩了刑事红线的,在跟张松涛聊了几句后,就被公安带走去做调查了,张松涛此时才要去找孩子,但赶到医院时扑了个空,陈玉凤带着俩娃已经回家了,他于是又往酒楼赶。
今天小学下午停课,要紧急演练各种逃生、反诈反骗技能。
不过甜甜和二娃被老师放回来找他们的小同伴了。
俩只弱小的望着两只强壮活泼,并且负伤归来的,就跟看英雄似的。
大娃两条腿都裹着纱布,周雅芳给他搞了个躺椅,还做了他最爱吃的鲜奶米布,让甜甜喂给他吃。
“疼不疼啊张朝民?”甜甜问。
大娃一脸坚决,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顿时甜甜和二娃眼睛都睁圆了,呼吸也迸住了,想听他形容一下到底有多疼,可大娃说:“就跟蚊子咬了差不多。”
所以并不疼吗?
“那我可以摸摸吗?”甜甜继续小声的问。
其实大娃可疼了,但死鸭子嘴硬:“你使劲儿摁,我一点都不疼。”
甜甜先喂了大娃一口甜甜的鲜奶米布,又让二娃也抿了一口,给蜜蜜也来一口,这才先给手指上哈了口气,轻轻点了一下大娃的伤口。
那动作,比鹅毛落在上面还轻,立刻又缩手:“疼坏了吧。”
“不疼。”大娃得笑着吹个牛:“你就捣一拳我都不疼。”
蜜蜜听他说不疼,也哈口气,嘣的一下弹上大娃的腿:“这样呢,疼不疼?”
大娃给疼的差点没晕过去,但还是在扮鬼脸:“不疼,一点都不疼。”
今天王果果做了鲜奶米布,这是用磨细的糯米浆和牛奶,蜂蜜和在一起熬出来的,它比米汤更浓愁,有糯米的米香,还有牛奶的奶香,加上蜂蜜,甜甜的,口感比奶油更绵密,因为做工繁杂,王果果难得做一回。
陈玉凤可喜欢吃这个了。
尤其暮春时分,坐在酒楼门前,对着夕阳,吹着晚风吃这个,真舒服。
不过刚吃了几口,陈玉凤忽而身姿一挺,放下了碗。
大娃和二娃回头一看,也忽而一缩。
因为张松涛来了。
原本活泼可爱,虎头虎脑的儿子两条腿上缠的全是纱布,窝在躺椅里,其实还是个瘦瘦的小娃娃,原本儿子多爱他啊,只要看到他就会伸手要抱抱的,可现在看他,眼神都是躲闪的。
张松涛饶是有心理准备,一口气也险些没喘上来:“伤的这么严重?”
他伸手欲触,大娃下意识挪开了腿。
二娃原本最爱爸爸的,可此刻张松涛想拉他,他背过了自己的小手,还躲到了甜甜的身后,只露两只葡萄般的大眼睛,默默望着爸爸。
张松涛深吸了口气,对陈玉凤说:“前段时间是我的错,疏忽了孩子,这会我痛定思痛,我也跟彩铃商量过了,我俩年龄差太大,不合适,等她接受完调查我俩就即刻走程序,办离婚,以后我也不会再婚了,没什么意义的,我自己照顾俩孩子长大,不要后妈了,我以后绝不给孩子找后妈了。”
毕竟是孩子,大娃听到这句时,终于垂下了他一直强撑着的倔犟的脑袋。
想要后妈的一直不是孩子,而是男人,是男人缺不了女人,却非得打个给娃找妈的旗号。当生了他的那个女人死了,孩子人生的一角就残缺了,那一角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陈玉凤想了想,说:“张主任,咱们都是成年人,虽说不能因为孩子就放弃寻找幸福,但真要进入婚姻,毕竟朝夕相处,还是得以孩子的意见为重。”
“不找了,真不找了,没啥意思,太累了。”张松涛喃喃的说。
这时陈玉凤才发现张松涛的肩章没了。
是被马琳撤了吧?
男人呐,任何时候可以粘粘乎乎,但要触及他本身的利益,就会爽快起来。
别人的家事陈玉凤本来懒的搀和,既然张松涛主动来找孩子了,她就想,只要俩娃自己愿意,就让他俩回家住去,虽说住在酒楼也于她无啥大碍,但孩子嘛,肯定想家,想自己的家。
俩娃确实也挺想回家的,孩子恋旧,想念有妈妈回忆的屋子,也想躺在床上被爸爸举高高,或者趴在他的肚皮上说点贴心话。
结果听陈玉凤说完,张松涛却说:“下周再说吧,刚才彩铃跟我交待过一件事情,说让你明天带着大娃和二娃去位于民百大楼前面的广场上买趟彩票,记得必须11:45分去,她没说具体原因,只说你知道了,肯定会照做的。”
虽然陈玉凤并不知道彩票中奖的具体数额,但从剧情中能大致猜出来。
所以齐彩铃被抓了还贼心不死,还想着要借俩娃发财?
“张主任,明天我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时间带孩子买彩票,娃你想带就带走,不想带就让他们呆在酒楼,我不会带他们去买彩票的。”陈玉凤说着,端起碗几口刨了牛奶米布,说:“要再没事,张主任您就先回,我晚上还有点忙。”
她明天确实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得忙一整天,也确实没时间带孩子。
至于彩票,那种虚头巴脑的东西,向来脚踏实地的陈玉凤并不感兴趣。
她起身进屋了,甜甜蜜蜜和二娃也跟进去了。
独剩大娃还在躺椅上,但不一会儿,甜甜和二娃又跑出来,一边一个,把大娃架起来,也扶进屋了。
三个小脑瓜儿,圆圆的后脑壳都是那么可爱。
可大一岁的二娃甚至甜甜高,是班上个头最矮,最瘦的男孩,试想张松涛曾多么忽略过孩子。
此时,公安局拘留室,因为还是军嫂身份,齐彩铃有茶喝,还有饼干吃。
配合她做调查的民警也很客气。
于心里她再默默退了一步,明天大娃买了彩票,中了奖,只要她和张松涛还没办手续,就有一半是她的,车她不要了,给陈玉凤,钱她只分一半,要15万就行了。
陈玉凤不就想抢她机缘嘛。
这趟就让她抢了吧,当然,曾经的姐妹情份也就此消散了吧。
第93章 学习机
联想到姐妹情,齐彩铃不免就要想到被陈玉凤抢走的肯德基,还有没有承包成功的灌气站,虽说这样的机缘齐彩铃还有很多,即使丢了这几个,凭借后面的资源,她依旧能赚上亿的产业。
但她还是特别生气,命中注定的女配,一回回抢她机缘,她怎么能忍?
“民警同志,麻烦您,我想打个电话。”齐彩铃说。
民警对齐彩铃很是客气:“好的,但只限市内,不能打长途。”
齐彩铃不会认输的,三十万,目前在二环内买一个四合院,一辆夏利,比将来的一辆大奔还时髦,因为特别稀缺,她怎么能服输,怎么能让给陈玉凤?
她必须再努力一把,不能让钱落在陈玉凤手中!
……
别看齐彩铃为了彩票要疯魔了,但陈玉凤压根儿就没在意。
明天她也没时间带孩子,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得去考夜大!
如今夜大的含金量特别高,在职人员只要考上,就可以原地升职,但也特别难考,因为考它的几乎都是高考落榜的考生,录取分数只比高考低一点点。
作为军嫂,陈玉凤要找马琳开具一份介绍信就能减10分,但她去开介绍信的时候扑了个空,据说明天是马琳前对象的生辰,她请假,乘机去了蒙自。
一年四季,除了女儿的生日,就是她前对象的生辰。
那位化成白骨的诗人,承载着马琳于爱情最美好的幻想。
只有这时,她才让人觉得,她也是个女人。
这下可好,陈玉凤得生考了。
第二天是周末,她依旧谁也没告诉,一个人去了考场。
此时早晨六点半,科技大对面就是民百广场,有人在贴彩条,还有人在充气球,硕大的彩条上写着:一等奖20万,二等奖夏利车,三等奖100元。
果然,今天有彩票抽奖。
陈玉凤心里有点打鼓,会不会大娃二娃真能摸中大奖,她不带俩娃出来,俩娃跟大奖擦肩而过,这样做对吗?
但既然已经决定,就不多想了,她排到了考试的队伍后面。
排队考夜大的大多是各个单位的中层干部们,有人搓手说:“早知道报人大,或者农大算了,我听说科大今年录取分数特别高。”
“是啊,国家要搞科技现代化,科大一下就变得吃香了嘛。”另有人说。
随队伍进了考场,这是自中考整10年后,陈玉凤再度答考卷,怕考题太难,她心里紧张的不行,但还好,政治和语文,历史她背过,答案基本能写满。
这是一整天的考试,中午原地休息30分钟,吃点干粮,下午考历史和数学,历史还好,能蒙一蒙,数学陈玉凤一道题都不会,是完全看不懂,犹如在看天书。
要不是监考老师敲桌子让她随便写点,她就要原样交白卷了。
同考场的一帮中年考生们此起彼伏的叹气:“这也太难了,科大这卷子,赶得上我们的高考题了。”
考官笑着说:“你们说对了,这卷子就是从高考题库的废题库里选的。”
顿时,满场又是一阵叹气声。
陈玉凤心态放得平,她只有初中学历,也不过学了半年,能考上才叫意外。
落榜就算了,明年报个远一点,但排名差点的学校吧。
最后是背五笔字根,是站在考官面前排队,一个个的背。
考官刚才就一直在陈玉凤身边转悠,这回也喊她第一个:“来,背!”
这种死记硬背的东西陈玉凤肯吃苦头,就背得很好,所以一遍就过了。
考官又问:“知不知道电子计算机,知不知道什么叫dos系统?”
恰好,去年为了逼蜜蜜学习,陈玉凤买过一本《计算机入门指南》,虽说看不懂,但翻过一点,总能说几句:“计算机也叫电脑,dos是一种命令计算机工作的数字指令。”
“说得很对。”考官在她的考卷上画了个圈儿,说:“下一个。”
因为电脑并不普及,而且《五笔字根》也是个新东西,属于额外附加题,很多考生没当真,这一场,除了另一个个头矮矮的女同志,居然没一个背下来的。
一帮中年人看着陈玉凤和另外那个女同志,一脸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