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留给他结婚的。
唐晚吟看着戴彦亭的样子笑得乐呵:“原来是这样,条件不错啊,没欠债,还有新房子,看样子你干活也肯卖力。”
戴彦亭眼睛里都充满了激动的光芒:“是,我是男人,除了我哥,我上头还有个姐姐,下头还有个妹妹,我爹我娘现在身子骨还行,但将来我跟我哥也是要给他俩养老的,所以得干活,舍得卖力气。”
唐晚吟听得甚是满意,又问了几句。
知道戴彦亭如今是在镇上的一家工厂里做个临时的技术员,就是一个月上半个月班的那种。
半个月领十五块钱,没有其他福利。
上半个月班,剩下的时间还得自己找活。
不过听说明年开年就有招工指标了,厂领导说了,肯定有一个给戴彦亭留着的。
唐晚吟听得很是满意,小伙子虽然有些笨拙,但不蠢笨,是老实里藏着精明的那种。
跟孔秋露那种精明壳子憨憨里子的人正好搭配。
郎有情妾有意,唐晚吟还是很愿意做这个人情的。
于是趁着家里三个男人干活,唐晚吟倒好三碗糖水,又放了三根秋黄瓜,三根水萝卜给他们垫肚子,就去找孔秋露了。
“今儿都在家吃饭,我找个人过来帮忙。”
戴彦亭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顿时干活就更卖力了。
另一个小伙子二十多,是结了婚的,闷头干活,话也不多。
唯独孟宇祁,此刻心都凉了。
他这个人,肯定是跟拉媒这种事毫无关系的。
所以满脑子都是惊诧和不安——唐晚吟这么打听戴彦亭的事儿是什么意思?
这么想着,孟宇祁的目光就忍不住往戴彦亭身上看,死活想不出来这小子比自己好在哪儿。
正这档口,同样二十几的同村兄弟孙解放直起了腰,捶了两把,去把红糖水喝了。
一边喝,一边就看着卖力表现的戴彦亭,跟孟宇祁感叹:“还是年轻人火力旺啊,这大了十岁就是大了十岁,干活真比不过彦亭他们。”
孟宇祁:“……”
就问凉凉是什么感觉。
没多久唐晚吟就带着孔秋露跟一篮子菜回来了。
回来时兴奋地道:“你们运气不错,今儿村里有人打了兔子,匀了半只给咱,一会儿让秋露做麻辣兔丁吃。”
辣椒这玩意儿肯定是管够的。
油是少了点儿,但是大铁锅把兔子肉炕得干干的,吃起来味道也不差。
孙解放就高兴:“成!我们手脚麻利点儿,不用半下午就能做出来。”
这是说,管顿午饭就行,不用管晚饭了。
上次来唐晚吟家帮忙,那顿饭一直到现在都让人赞不绝口。
大家都说给孟宇祁家干活不亏。
孟宇祁的媳妇儿厚道,怕是把家底儿都搬出来了。
这一回孙解放见唐晚吟又要留他们吃饭,忙就说了,就吃一顿。
别让人为难。
这时候的人都是这样,待客厚道,过后自己吃糠咽菜半个月。
谁家都不容易。
虽说孟宇祁是个正式工人,但是听说成天在山里跑,村里人都觉得不行。
这会儿人们都很少出远门,讲究个土生土长。
不着家的工作不是好工作。
都觉得在家前日好,出门一时难。
正式工又怎么样?来回奔波的,只怕是也耗费不少。
穷家富路嘛。
再加上现在孟宇祁又结婚了,还得养三个娃,孙解放跟戴彦亭都觉得孟家这日子应该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所以拼了命干活,就想着在晚饭前把活儿给人干完了,别叫人家吃亏。
第132章 给谁吃肉
可他们这么卖力,唐晚吟又觉得自己这准备有点儿不够看的了。
甭管这年头人力有多不值钱,唐晚吟看着人家在深秋的天气里汗如雨下,那就是过意不去。
于是唐晚吟就找孟宇祁:“你这回带了罐头回来吗?”
孟宇祁淡定一点头:“带了,在堂屋里呢。”
还是老地方,门板后头用两袋糠压着的行李包。
唐晚吟过去一摸,果然有。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她嘴馋,上次孟宇祁带回来的干货倒是还有一点儿,但是肉罐头都给吃没了。
但是唐晚吟不承认自己是嘴馋——现代医学疯狂科普,早上要吃鸡蛋喝牛奶,补充优质蛋白质,每餐都要有肉有菜营养均衡。
她顶多能接受一餐没肉,但要是一天三餐都不见荤腥,她肯定熬不住。
她这人也不是多么伟大无私的人。
罐头孟宇祁交给她了,她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所以家里每两天吃一个肉罐头,四个人分。
剩下的几罐,唐晚吟自己吃了。
对这,唐晚吟也觉得没什么可愧疚的——她给三个孩子的,远不止这几个罐头了。
天天鸡蛋奶片红枣花生核桃地补着,三个孩子看着圆润了起来。
连个头都蹿了一截。
那不都是她的功劳?
吃几个罐头而已,不至于被说黑心后妈吧。
因此唐晚吟从孟宇祁行李包里掏罐头的姿势迅捷而优美,毫不羞愧。
回头还冲着孟宇祁嚷一句:“正好彦亭他们在,我就多开一个罐头了啊,这么瘦干活还这么卖力气,怎么都得给他们补补。”
孟宇祁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砂纸跟刨刀,再看看拉锯子跟拉风车似的哗啦啦锯木头的戴彦亭,心里老不是滋味了。
他倒不是舍不得这几个罐头,带回来就是给唐晚吟跟三个孩子吃的。
对戴彦亭也不会舍不得这点儿东西。
但就是,不是滋味。
感觉戴彦亭吃的不是红烧肉罐头,是他孟宇祁的心头肉。
难受。
难受归难受,该干的活儿还是要干的。
他身份不一样,其实过得也挺艰难的。
好在因为留学苏联的经历,以及勘探技术厉害,有幸被单位上下保护起来。
单位的人都帮他隐瞒着,好歹让他去了勘探队,避开那些有的没的的麻烦。
但是他就不能把孩子,或者老婆带在身边了。
越是这样,孟宇祁就越是愧疚。
他们家出事儿也有些年头了,老房子好几年没人住。
他偶尔回来祭祖什么的,都是暂住的老村长家。
老房子没人住就坏得快,他都不知道唐晚吟当时是怎么带着三个孩子把院子跟屋子都清理出来的。
所以眼下他是拼了命地想把房子的条件给弄好一点。
上回回来把西边的两间厢房一间耳房跟柴房坍塌的部分都给整起来了,还给重新铺了屋顶盖了瓦。
这次回来就是装门窗,然后想办法在院子里弄个排水沟。
要是还有时间,又能弄到材料的话,最好能把家里都粉刷一遍。
孟宇祁可还记得呢,上次唐晚吟就说了,喜欢家里亮堂些。
孟宇祁不知道怎么表达,但是唐晚吟说过的话,他都放在心里。
一件一件,闷头去做。
他都想好了,这次回来把门窗跟墙面弄一下。
挖个排水沟,免得唐晚吟他们母子四个洗衣做饭洗澡还得把脏水拎出去倒。
再下回回来,要是能靠加班还有技术补贴攒点儿钱,就给家里挖口井,把炕道通一通,方便过冬。
孟宇祁就是这么打算的。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就是,想回家了。
以前在单位,一个月不休息都无所谓,反正没有家。
得闲了去找兄弟们吃顿饭,就算是顶好的休息了。
反而每次放假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窝在集体宿舍里看书。
看着同宿舍的队友们回家的回家,约会的约会,就剩下他自己。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明明一个月就那么四天假,但是总忍不住盘算着,这次能回去几天,能干点儿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