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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京越关山 辞京越关山 第19节

傅司简尝着有些清甜的味道,想起什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递给顾灼:“打开尝尝。”

顾灼惊讶地看他一眼,他看起来实在不像个会随身带吃食的人。

盒子很扁,怪不得看不出来他怀里藏着这么一个东西。这盒子外表实在朴素,只边角处像是点了一片花瓣。

打开后,顾灼眼睛有些亮,九个小格子里放着小巧玲珑的桃花形状的糖。

顾灼拿了一颗放进嘴里,桃花的芬芳和桃子的香气缠绕在唇齿间。

见顾灼满足的小模样,傅司简不由笑了笑,恍惚看见小姑娘的舌尖似是比桃花糖还要粉。

他忙低下头又咬了口糕点,便听见小姑娘惊喜的声音:“你在哪买的?”

“在并州咱们住的客栈边上的一家糕点铺子。”

早上听小五汇报完情况,他待在客栈无聊便去附近逛了逛,正巧听见吆喝。

没看上铺子里花样繁多的糕点,倒瞧见角落里晶莹剔透的粉玉似的桃花瓣。

自打他知道顾灼的小字是“夭夭”,再看见桃花便会控制不住地想到她。

艳若桃李芙蓉面,茂如春松傲霜骨。

不过他一开始倒不是买来送顾灼的,嗯,他想自己尝尝。

适才见顾灼饿了却不吃那桃花糕,才想起来自己怀里揣着糖,拿出来给她解个馋。

傅司简也捏起一块桃花糖放进嘴里,确实很甜。他想起顾灼喝桂花酒时也是这么一副心满意足,问道:“爱吃甜的?”

顾灼又含了一颗糖,说话有些含糊:“嗯,但是我娘说吃糖会牙疼,小时候不让我吃。”

她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叹了口气,似是惋惜自己幼时错过的快乐。

傅司简被她这小模样逗笑,又看了小姑娘齿如编贝:“夫人说得是。”

顾灼抬眼瞪他,会不会聊天!?

她气鼓鼓地又去拿糖,冷不防被傅司简抬手把盒子盖住了。

顾灼难以置信,居然这么小气!她才吃了两颗!

傅司简很是无奈,他是做了什么事能让小姑娘觉得他不舍得这几块糖,难道是当初拿了那盒棋?

他不得不解释道:“糖吃多了确实会牙疼,拿回去饭后再吃。”

顾灼这才收了那副表情,又觉得不对:“可是我都长大了!”

“嗯,那也会牙疼,听话。”许是听顾灼谈起小时候,又或许是听小姑娘带了点撒娇的语气,傅司简不自觉便想哄着她。

他怎么一副长辈的语气,顾灼觉得自己被占了辈分上的便宜,哼了一声:“你才比我大几岁?”

傅司简听出顾灼话语中的意思,她怕是想说“你凭什么管我”。

他居然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他虽比皇兄小十几岁,可皇兄与顾老将军称兄道弟,这么说来他还真算是顾灼的长辈。

可他没法说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想让小姑娘叫他叔,又不是他与顾老将军称兄道弟,于是他道:“三岁。”

后来傅司简偶然知道他皇兄曾经还想在顾灼出生时给她封个郡主,只是被顾老将军拒绝了,觉得真是幸好。

顾灼无语,她又不是真的问他大几岁。

她又瞪了傅司简一眼,到底没硬抢,因为她听见玉竹的声音:“慢点,别洒了。”

四菜一汤摆上桌,顾灼顿觉饥肠辘辘:“快尝尝,这粉蒸排骨又软又糯,我家厨子的招牌。”说着便将筷子伸向排骨。

玉竹盛了碗汤放在顾灼跟前:“姑娘,先喝汤暖暖胃。”

顾灼马上就要夹到排骨的手一顿,收了回来。

几年前她在军中腹痛难忍,军中的大夫要她以后吃饭细嚼慢咽,被她娘知道后,便天天在吃饭时盯着她,回府还交代玉竹盯着她。

玉竹本就愧疚不能时时跟着她,听得这事更觉得是自己没能好好照顾她,把她娘亲这话奉为圭臬。

只要她回府吃饭,玉竹便尽忠职守地盯着她,她吃快点还给她告状!

就算她娘现在在江南,看见玉竹写信说她不好好吃饭,她娘也能想招儿整她。

顾灼怂了,乖乖喝汤。

可是看着一桌子好菜慢吞吞地吃真的好折磨人!

鲫鱼汤实在鲜美,顾灼又喝了口,肚子暖烘烘的,脑子也活络起来。

她忽得开口,声音软软地说道:“阿简,你也喝汤。”

傅司简夹菜的手停住,抬头看向顾灼,不解她怎么突然用这种……娇娇的声音叫他,却看见她向一旁的丫鬟使了眼色,又扫了他一眼。

玉竹像是明白了什么:“姑娘慢用。”退了几步便出去了。

顾灼终于呼了口气,眼疾手快地夹了块排骨,酥香软烂,一口脱骨,这时候应该就一口酒,那才是四肢百骸都舒坦!

她看了看桌上,哦,玉竹居然没给她拿酒。她又不好再把玉竹叫回来,遗憾地叹了口气。

“姑娘方才是在利用我?”

顾灼将将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听见这话猛地又坐直,她差点忘了得解释一下刚刚那软得仿佛不是她的声音:“玉竹听我娘吩咐盯着我吃饭时慢一点,我支开她。”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用……我支开?”

作者有话说:

*

1《诗经·桃夭》

大家吃饭要细嚼慢咽呀!不要学夭夭!

本作者就是夭夭亲妈,会盯着她好好吃饭的!

第15章 、帕子

顾灼看着他兴味盎然的笑,忽得理直气壮起来:“呃,对啊,吃我的饭还不允许我利用一下!”

“自然是允许的,只是,玉竹听见姑娘叫我‘阿简’便出去,莫非——”傅司简话音拉长,目不转睛地凝着她。

顾灼神色自若,笑吟吟道:“玉竹以为我与你有事要谈。”

傅司简挑眉:“是吗?”

顾灼干笑:“呵呵,是。”

当然不是,毕竟玉竹进来时屋里就不是谈正事的气氛,这借口根本骗不了玉竹。

走在去厨房路上的玉竹眉开眼笑,上次她觉得自家姑娘红鸾星动,这才几天居然连人都带回来了。

姑娘还给她使眼色,她当然不能打扰姑娘与未来姑爷的二人世界,反正姑娘也不会吃亏。

得去看看厨房的燕窝粥炖得怎么样了,等端过去估计时间刚刚好,玉竹乐呵呵地去了厨房。

傅司简也没真想问出什么,实际上他猜得八九不离十:“夭夭似乎很听夫人的话?”

顾灼内心疯狂摇头,她不是她没有她只是迫于她娘亲的七巧玲珑心斗不过罢了,但她一脸乖巧:“是呀。”

傅司简想起在江南见过的姜夫人,那也是他很敬重的人,明了地点头:“嗯,夫人巾帼英雄,知书达理深明大义,是该听她的话。”

顾灼这才想起傅司简在江南见过她爹娘,她心想:她娘亲还足智多谋,眼睛一转就是一个收拾她的锦囊妙计。

傅司简今晚已经提过两次她娘亲,让顾灼不得不回忆起她与她娘亲无数次斗智斗勇却屡斗屡败。

唉,还有点想她娘亲。

顾灼十分想堵住他的嘴,她盛了碗汤,皮笑肉不笑地递到傅司简跟前:“多喝汤。”

碗与桌子碰撞出清脆的响,顾灼心里补充道:“少说话。”

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浓白汤汁,傅司简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多谢姑娘。”

但是看小姑娘这表情好像有点咬牙切齿,奇怪。

他丝毫不知道戳到小姑娘二十年的“痛处”,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嗯,小姑娘盛的汤确实好喝。

正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吃饭细微的响动。

傅司简想起一事,开口问道:“姑娘可知顾老将军何时回来?”

顾灼摇了摇头:“我爹没说何时回来,你找我爹有事?”

“有些事想请教顾老将军。”

顾灼怀疑地看着他,他有什么事是需要请教她爹不能请教她的?

懒得猜,她便问道:“不能说?”

傅司简迟疑了一瞬,查案一事还真不能说,既然顾老将军选择不告诉她,自然有老将军的考量。

但他看不得小姑娘这般怀疑地看着他:“那倒不是……姑娘可对摄政王有所了解?”

顾灼刚咽下一口鱼汤,闻言被惊得咳了好几声。

傅司简见状有些后悔,自己想的什么烂借口,他忙从怀中摸出随身带的帕子,便欠起身伸手越过桌面把帕子按在小姑娘唇边擦了几下。

小姑娘咳得眼泪汪汪,嗔怒地瞪着他。

可那桃花眼盈盈含水地扑闪着,眼尾泛红,楚楚动人勾魂摄魄,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傅司简一时愣了神,直到察觉指尖的柔软,垂下眼才看见自己的手按着帕子停在小姑娘嫣红的唇瓣上。

方才见她咳得厉害,他一时着急没想太多便上了手。

到底是冒犯了她,见她唇角差不多擦得干净,傅司简将帕子放在她手边,坐了回去,嗓音有些暗哑:“抱歉。”

顾灼这才缓过来,她咳得压根没注意到这事,以为傅司简是在为引得她咳嗽而道歉。

她倒不怪他,只是奇怪道:“你问摄政王干什么?”

“五年前先帝在江南遇刺后,当时还未摄政的简王曾在江南大查过贪墨之事,我偶然见过一面。如今圣上年幼,朝堂上想必是摄政王做主,我想问问老将军这摄政王为人如何。”

顾灼撇撇嘴,小声嘟囔:“呵,摄政王就是个王八蛋。”

“姑娘说什么?”

顾灼摆摆手:“咳,没说什么。我爹都没见过摄政王,哪知道他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