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莲摇头。
谢忱无奈。
“就一盘糕而已。”姜云珠把那盘糕又推向谢忱。
谢忱脸颊微红,“谢谢姜姑娘。”他道。
“不用这么客气。”
谢忱这才拿了一块糕,放进嘴里,入口软滑香甜,还带着一股奶香。
他只觉得再没吃过这样好吃的糕了。
谢莲见他吃了,也把糕放进嘴里。顿时,她弯了眼睛,这糕真的好甜,似甜到人心里。
姜云珠也不急,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让他们就着糕吃。
谢忱又吃了两块,连耳朵尖都红了,不再吃。
谢莲则忍不住吃了好几块,才喝了一口水停下。
姜云珠看向谢忱。
“姜姑娘,我能不能单独跟你聊聊。”谢忱道。
“好。”姜云珠起身。
两人去了外面。
谢忱看着屋中的谢莲道,“姜姑娘,你们是不是招杂工?那是我妹妹。我想让她来你店里干活,不求赚钱。
她的工钱,可以从我盘账的银子里出。或者,她有哪里做的不好的,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他做。她不会说话……你放心,她很懂事的。”
谢忱说得又急又快。他并不是想让谢莲来姜云珠这里赚钱,就像姜云珠猜的,他想让谢莲离开那个家。
昨天他回家,发现谢勇又在骂谢莲,她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他很担心,她撑不到他带她离开。
谢忱的话很有诚意了,雇佣谢莲干活,不用给工钱,或者他帮谢莲干?若是换个黑心老板,估计要乐疯了。
当然,如果是品德不好的老板,谢忱也不会带谢莲来。他就是觉得姜云珠人好,又是个姑娘,才想把谢莲放在店里的。
姜云珠笑了,她没答应,也没拒绝,“这样吧,让她在我们这里试三天,然后我们再谈。”
“多谢姜姑娘。”谢忱感激道。
两人又回到店里,谢忱对谢莲低语了一阵,谢莲点头,然后弯腰给姜云珠行了个礼。她一定会努力干活的,让哥哥能安心读书。
谢忱也对姜云珠行了个礼。
姜云珠笑笑。
“晚上我来接你回去。”谢忱对谢莲道。
谢莲点头,谢忱这才不舍得离开。
就剩下谢莲,姜云珠把那半盘牛奶红豆糕推给她,“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
谢莲却不吃了,四处打量,想找活计干。
“不用急的,这会儿还没开始忙。”姜云珠说。
谢莲却往厨房看去,那里的锅似乎还没刷。她询问的看向姜云珠。
好吧,姜云珠还没来得及刷呢。
谢莲去了厨房,刷锅刷碗,别看她个子娇小,可她从小就做这些,做得十分顺手。
好吧,姜云珠觉得,自己还真雇到了一个好员工呢。
她回厨房,拿了牛奶红豆糕继续吃。
吃完,她正想回屋歇一会儿,陈氏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男人大概二十多岁的模样,长得还算端正,就是一双眼睛有些飘忽。
陈氏的眼圈有点红,似乎刚哭过。
她进来看见姜云珠,把她拉到一边,对她道,“云珠,咱们店里不是要雇跑堂的,你看这人怎么样?”
“娘,你在哪里遇见他的?”姜云珠问。
“县城门口,王田的母亲去了,他没钱安葬,便在那里卖身葬母。我听他说,他以前干过跑堂,便领他回来试试。”陈氏道,她昨晚住在村里,今早来县城,正好路过城门看见。
原来这青年叫王田,卖身葬母,这个时代很讲究身后事,亲人去世了,不说风光大葬,也要弄一副棺木,找一块土地好好安葬。
这两样,前者是必须要钱的,后者若是家里有地,还好办,不然也需要不少钱。
所以这卖身葬母的事,还真有。
不过在武陵县,就又显得有些奇怪。姜云珠可记得姜城当初去矿山,可以提前预支一个月工钱。而且看王田细皮嫩肉的,并不像从小做惯活计的样子。
“我去跟他谈谈。”姜云珠说。
“嗯。”陈氏答应。店里的事都是姜云珠做主,她就算可怜王田也没办法。她去了后厨。
姜云珠来到店里,王田正站在那里悄悄打量店面。
“坐。”姜云珠道。
“多谢。”王田等姜云珠坐了,这才坐下。
“不知道我娘跟你怎么说的,我们店里是要招跑堂的伙计,听说你以前做过?”
“做过。”王田道,“都是做惯了的。”
“在哪家做的?”
“悦达酒楼。”
哦,那家菜里吃出过老鼠头,然后倒闭的酒楼。
“那家菜里的老鼠头是你放的?”姜云珠随口问道。
王田的脸色可谓精彩至极,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恼道,“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我那几天生病了,根本不在店里,不信你去问那些伙计。”
姜云珠笑了,一般那个店里的伙计被问到这个问题,如果不是他做的,他会如何反应呢?
肯定不是立刻替自己辩驳,而是觉得她脑袋有毛病,忽然问他这种问题。
姜云珠看着他跳脚的模样,淡淡道,“人在做,天在看,不知道你娘是否真的去了,若没有,听到你要卖身葬她,不知道该夸你一句孝顺,还是……”
王田真名宋林,是宋老二的大儿子,四年前悦达酒楼饭菜里的老鼠头确实是他放的,这次他们打听过了,得知栖山居要招跑堂的,便想故技重施。
谁想到……宋林的娘当然活得好好的,想到他娘若听说这件事……
宋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又是尴尬,又是羞恼,他没想到姜云珠一下就识破了他。
两条街外,宋掌柜跟宋老二正等在那里。
这时宋林走了过来,两人立刻围上来问,“怎么样,成了吗?”
“成个屁!”宋林满腔怒火全撒在了两人身上,“你们俩个,是我大伯跟我爹吗?咒我娘死,还让我做那种缺德事。现在好了,被人识破了!
你们俩躲在后面,装好人,让我去丢人,我看你们也没安好心。
大伯,你是不是就盼着我被关进牢里呢,不然怎么不让你儿子去?你儿子也年纪不小了,成天在家吃闲饭。
爹,你怎么就信了他呢?每次坏事都让咱们干,他捡现成的,我看他不是个好东西。
等哪天,顺便把咱们爷俩也送进牢里,他独占酒楼,他才开心呢!”
宋林口不择言,竟然把宋掌柜的期许给说了出来。
宋老二一张脸变颜变色,看看宋掌柜,觉得宋林的话有道理啊。
“大哥,没想到你这么歹毒。”宋老二愤愤地对宋掌柜道。
“我没那个意思。”宋掌柜赶紧说。
“那就把酒楼分我一半。”宋老二道。
“酒楼就一个,怎么分?”宋掌柜恼道。
“卖了分银子就是了。”宋老二道。
宋掌柜真被他气死,一个能下金蛋的母鸡,他竟然为了银子,要把母鸡卖了?关键,宋林竟然还在旁边帮腔,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三人闹成一团,最后宋掌柜给了两人银子,两人才离开。
宋掌柜站在那里,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这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姜云珠自然不知道他们如何,她只知道,宝福楼还真对栖山居下手了,看来以后她更要小心谨慎些。
她正想着,外面竟然又来了人。
“请问,你们这里招工吗?”是一个年轻男人,他身上背着个老妇,身后跟着个妇人。
三人的模样异常狼狈,衣服破得都不成样子了,脸上满是菜色。
不过男人的眼睛很明亮,带着一股子坚韧劲儿。
“你们是?”姜云珠问。
“长丰府逃难过来的。从去年开始,长丰府只下了一场小雪,连地皮都没盖住。眼看着就开春了,还一点要下雨的意思都没有,我们撑不住,就逃出来了。”男人解释道。
随后他说,“姑娘,我们也不要多少工钱,只要有口吃的,有地方住就行。”
姜云珠看到了他的手,那绝对是一双长期劳作的手。
“我想招跑堂跟杂工。”姜云珠道。
“我没跑过堂,但我可以学,求姑娘给个机会。我还认得一些字。”男人目光灼灼道。
跑堂这伙计,真没什么技术含量。
姜云珠对他印象不错,“你们先进来。”随后她对陈氏道,“娘,厨房还有什么吃的没有,给他们拿一点来。”
陈氏也听见男人说他们是从长丰府逃灾逃出来的了,一时间想起很多。听姜云珠这么说,立刻道,“我给他们煮点面吧!”
“不用,不用。”男人赶紧道,然后站在门口,十分拘谨的样子。
他看见这店里纤尘不染,而他们三个,就像乞丐一般,如何敢进店里。
“进来吧,没事的。”姜云珠道。
男人这才小心的进了店,把老妇放在一边的座位上,自己说什么也不肯坐了。
姜云珠问起他们三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