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在里面看的还蛮高兴的?”
“儿之前并不知道去的是长秋殿,后来才知道。当时陛下也在,儿实在是不好拂了陛下的兴致。”
皇太后听着这话,脸上露出个古怪的笑。
“你这还真的没有什么皇后的模样。”
当然没有了。都是狗男人搞出来的!
白悦悦一边哀嚎自己的腰,一面腹诽。
“身为皇后,应该时时劝导天子,他行为有不恰当的地方,皇后就应该上前劝止,不应该顺着他的性子胡来。”
哦,那这个皇后怕不是皇帝看到她就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开口就是不要做这不要做那,管的比亲妈还多,怕是过不了多久皇帝看见皇后就要心塞,紧接着皇后就可以光荣下岗,回自己家提前退休了。
“姑母以前也是经常劝导先帝的么?”
她仰首来了一句。
这话问得太后话语一哽,竟然有小半会差点不能说话。
太后和先帝就算是皇太后的身边人也不怎么敢提。
先帝更宠爱的是另外一个李贵人,哪怕行军打仗也要带着,还是皇后的皇太后当时长时间留守国都,在外打仗哪怕最短也要一年有余,若是时日长了几年都有可能。皇太后根本就见不着先帝几面。
御驾亲征不带上她,田猎也只是带上宠妃前去。
再加上无子,是还得小心宠妃借着肚子发作来抢位置。过的步步为营。
别说劝诫进谏了,连说上几句话也难。
旁边的王潮脸色一变,就往太后脸上看去。果然见到太后脸色已经不能看了。
“看来你是想要讥讽我了?”皇太后笑着反问。
皇太后和元茂都是一样的做派,越是发怒,就越是平静。
白悦悦很无辜的说不是,“只是觉得姑母一定是深有体会,才会说这话。”
“长辈们传授晚辈们人生道理,都是自己亲生体验过,才会殷殷教导。”
皇太后听着,嘴角挂着笑。
她手指在凭几上,“你这话说的倒也对。”
白悦悦低头。
“好吧,那就让我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说罢皇太后闭眼,整个人往后座里一靠。
等白悦悦退下,冯育开口,“三娘子看着口舌倒是厉害。”
“不仅仅口舌厉害,狐媚的本事也是一流。”皇太后闭着眼,“我方才看到她,就看到了李贵人。”
这下王潮和冯育都不怎么敢说话了。
“尤其是那强词夺理和蛊惑男人,更是一等一的像。”皇太后说着,颇有些头痛的扶住额头,“我年纪大了,能撑住多久,我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来做皇后的人,必定要是个大气沉稳。到时候不管到了什么场面,都能主事。皇后不仅仅要面对天子和后宫,还有两大家子的人。”
“她当不起来。她也就吃喝玩乐,管管她自己。另外拉着天子陪着她一块胡闹。长秋殿是她能随便去的地方?天子拉她去,她不知道。到了地方她难道不知道推辞么?”
长秋殿是她曾经安身立命的地方,现在被天子拿来哄另外一个女子的欢心。
她心底憋着一口气。
“罢了,到底是我侄女。我愿意在后宫给她一个容身的地方。毕竟后宫不能只是她一个白家人。到时候皇后入宫了,也需要有自家人的辅佐。她没有做皇后的资质,做一个宠妃倒是恰如其分。”
她说完看了一眼冯育,冯育呵腰,“太和殿内,陛下和武威王李令商议立皇后,武威王说不妥。陛下看上去像是没什么,不过下面的人觉得,陛下还是有些生气。”
皇太后被冯育说的话逗笑了,“挺好,年轻人就是应该遭一点事,受受挫折挺好的。要不然以为自己是皇帝,所以他想要做的事,事事都能顺心如意,那还得了?就算是我,这么多年,想要做成一件事也是要费上不少功夫。”
“更大的事,不能直接以我的诏令发出,还得拿着他的名头在前面顶着,才能少些阻挠。”
皇太后点点头,“他到年纪了,也该承受这一切了。要不然到时候又怎么能扛起这么一副担子。”
白悦悦走出长信宫浑身上下都松了口气。
她回想方才的一切,在宫道上乐得差点没笑出声。
皇太后看上去对她很不满,就更别提做皇后这事了。
游戏里玩玩也就算了,自己亲自上,白悦悦还真不想在宫里待着。做个众小老婆之首。
还得管小老婆的吃喝拉撒,要是生了孩子。连孩子都归她管!
有时候还得安排排班表,让小老婆们照着日期,去和狗男人睡觉。
说实话,白悦悦觉得皇后这位置有时候更像个老鸨。
万一小老婆和她生的孩子要是有个什么不对劲,狗男人伤心过度,搞不好头一个就找她的麻烦。
得和狗男人睡觉,还得要生儿子继承皇位。还得照顾到所有的小老婆和她们的孩子,还得安排她们每日里不落去和狗男人睡觉。
嘶,真的是越想越酸爽。
前面元茂挑担子一头热,觉得她一定很高兴,她只能嗯嗯哈哈的附和。毕竟她人还在宫里不好闹腾过头。现在皇太后倒是给她递过来梯子。
皇太后再怎么说也是姑母,对着她就算生气,也不会真的来一句拖出去砍头。上周目她各种作死蹦跶,把元茂后宫来来回回的刷,又在皇太后面前各种造作。最后也只是去庙里敲木鱼。
她不介意再去敲木鱼的。
要知道,只要去了庙里,那就有无数的鱼在那儿对她摇尾巴招手。
这次还更好,上周目是给元茂戴帽子,还有元茂发现的风险。这回就算捞几条那都管不着!
白悦悦走的脚下是虎虎生风,浑身上下的欢乐气息连前面带路的宫人都察觉了,忍不住回头看看她。
“是陛下的仪仗!”前面领路宫人突然低呼,赶紧退避到一边。
元茂在辇上听到中常侍道,“陛下,三娘子在那呢。”
元茂立即让行辇停下,叫人把她带过来。
元茂看着白悦悦跟着俩宫人过来,她脸上红扑扑的,额头上全是汗。但眼里有笑,看着不像是累坏了的样子。
他把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没见她有丁点损伤。才松了口气。
那一口松下来,元茂想起皇太后对自己娘家人十分爱护,前生她那样顶撞阳奉阴违,也只是被褫夺了封号,送到瑶光寺。
回到太华殿,白悦悦就要喝水。
她喝水不喝加了蜂蜜的蜜水,只喝干净的白水。元茂在一旁看她喝了几杯才缓过劲。
“太后叫你去做什么了?”
白悦悦一听抱着手里的青瓷盏,“还能是啥,”
她看了一圈周围不说了。
元茂让那些宫人黄门都下去,待到殿内人都退下,白悦悦才道,“还不是因为上回去长秋殿的事。”
她把太后的问话学着模样给说了。
元茂听得眉头微蹙。
等说完之后,她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手撑着脸,“看来姑母这次挺不高兴的。”
“也难怪,我在她曾经住过的地方东跑西跑。姑母生气也是理所应当。”
她看向元茂,“陛下你说,姑母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我没听说过前头两个姐姐说过太后对她们有发过火。”
元茂微蹙的眉头松开,他手放在她的头顶,“没事,”
可是白悦悦不愿意顺着他的话下去,“姑母说皇后不是我那样的。姑母不愿意我做皇后吗?”
她仰首满脸的不解。
元茂放在她头顶上的手顿了下,像是哄孩子一样道了一句不是,“你是她的侄女,她怎么会不想呢?”
白悦悦摇摇头,“陛下不必骗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姑母看着对我很不满。说我没有皇后的样子。”
她看见元茂眼底的不满逐渐浓厚,不说话了。
“姑母还是不喜欢我,陛下。”她低头嘟嘟囔囔,满脸不高兴。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训斥成那样。”
她又问,“陛下,我难道真的和姑母说的那样,不是当皇后的料么?”
所以赶紧放她走吧!
元茂坐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拢到怀里,“这世上人有很多种。皇后是国母不错,但也和朕是夫妻。夫妻过的和朝臣那样,那又有什么意思?御史台的人挑朕的错处也就上朝的时候,夫妻日日夜夜天天盯着朕,见着朕的面,就说朕这里不该做那里不该。这还是夫妻么?”
白悦悦在他怀里笑了,“我觉得也是,日日对着这么一个老是挑错的人,恨不得让她离的远远的,别在我面前出现。”
再活一生,她这脾气还是没什么改变。
前生她和废后相斗,众目睽睽之下,她拒绝给废后行礼,过后她直接明了的对他说,“你废了她,换我做皇后。我受不了她那张菩萨脸了。”
她的野心明明白白,连遮掩都懒得。而他偏生就是喜欢她这样的。
他道了一句好。
“这就是了,皇后是国母,也是朕的发妻。朕何必要挑一个让别人觉得端庄有礼又懂得进谏的,而不是自己喜欢的人?”
“这一生要说太短也太短了,朕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浪费在自己不喜欢的人身上。”
他抱住她,“为了避免连累无辜,还是你我在一块比较好。”
白悦悦听着他话下的调笑和深情,脸都要苦成一团。
“可是太后那里,封后恐怕不容易吧。”她说罢想到了什么,立刻又在他怀里抬头,“事先说好,我可不做嫔御,就算是昭仪我也不稀罕。”
要是莫名其妙变成了嫔御,那比现在都还惨。
“不会。”元茂斩钉截铁道,“只是需要的时日和耗费的功夫久一点。”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像安抚个孩子一样,“你和朕一块,多有些耐心,那个位置除了你,朕没想过给别人。”
这话如同一个响雷在白悦悦的头顶。
她故作娇羞的埋在他的胸口,两眼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