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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农场家属院日常 七零农场家属院日常 第59节

付红也就二十四岁,比陈叶云没大几岁,两人瞧着还挺亲切。

“付医生,这阵子辛苦了。”陈叶云坐到自己以前的桌子前,现在卫生所改了改布局,又添了一张桌子。“孩子四个多月了。”

“那快了,晃眼就要生了。不过我瞧着你精神头还挺好的,走起路来不像怀着一个的。”

“现在稍微习惯了,刚开始也挺不适应的。”陈叶云四处瞧瞧,没见着周医生的身影,“周医生人呢?出去看病啦?”

“嗯。”付红说这话是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朝外头看看,见人还没回来,便小声跟陈叶云说话,“你跟周医生一块儿待了得有半年吧?”

付红不说,她还没仔细算过,竟然有这么久了。“差不多是这个时间,怎么了?”

“你能受得了她脾气啊?”付红和周医生刚处了一个多月,就有些难受憋屈了。怪不得她之前来卫生所的时候,上一个知青医生刘梦芝劝她,说周医生不好相处,她那时候想着有个地方圆了自己当医生的理想,哪能管太多。

陈叶云笑笑,宽慰她,“周医生就是嘴硬心软,其实挺会关心人。”尤其是在五莱的时候,她体会很深。

“不过啊,你和周医生也就是同事关系,处不处得来也看各人,要是脾气实在不相投也没办法。”这个世上,还真有怎么都互相看不过眼的人,不能强求。何况周医生自己也说自己脾气不好,可人确实改不了了,就这样。

“哎,我就是没想到周医生脾气真那么怪...”付红说着话,眼尖地看到周医生背着医药箱从外头回来了,“不说了,不说了,差点让她听着。”

“周医生,回来啦。”陈叶云倒是展了笑颜唤她。

“你肚子咋样了?这些天还难受不?”周医生看着陈叶云回来上班倒不惊讶,这人也不是个能闲下来的。

“没事了,都挺好的。你要不要摸摸我肚子?”孩子前面几个月可多亏周医生在五莱的照顾,陈叶云热情邀请她。

“怀孕的肚子有啥好摸的,像是你怀了个啥金子似的。”周医生摆摆手,把药箱子搁下。

付红在旁边冲陈叶云挤眉弄眼,压着嗓子说话,“瞧瞧,就是这样!周医生真是的,旁人这时候指定得说两句好话,顺着话摸摸肚子呀,她就不领情。”

话还没说完,周医生转身看过来,眼风一扫,付红马上闭了嘴,陈叶云看着她瞬间老实了,像是大军他们上课开小差被老师逮着了似的,觉得十足好笑。

周医生倒没搭理她,慢悠悠戴上眼镜,坐到自己桌前,在一个本子里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她拿起一页纸递给陈叶云,“这是保胎方子,一会儿自己去药柜里捡。”

“周医生,陈医生刚来,还怀着孩子呢,我去吧。”付红倒热心肠。

“她就是来上班的,拿个药还要你去,那还来干什么?”她薄薄的唇吐出碎语,“平日不多动动,以后生孩子更难。”

陈叶云心里明白她是为自己着想,拿着方子自己去拿药了,周医生开的是见红保胎的方子,药性温和。

平日两个人太忙,现在多了一个人,陈叶云确实感觉要好不少了,加上付红对于有个人能拯救她独自面对周医生的困境十分高兴,见面第一天,她就和陈叶云说了好些话。

下班时间,陈叶云准备拎着包回去却被周医生给叫住,她从自己桌子抽屉里拿出个饭盒,“这个你拿着吃,白术熬的鲫鱼粥,吃了有好处。”

饭盒里是香喷喷的粥,瞧着还有些白嫩鱼肉,这个时间正好快到饭点,付红本来肚子就饿着,这会儿看到脾气古怪的周医生还给陈医生鱼粥,顿时瞪圆了双眼。

“周医生,你也太偏心了吧。”

第45章 吃吃吃

面对付红脱口而出的话, 周医生连眼风都没往那边扫,就收拾着回家去了。

看看人离去的背影,付红又看看陈叶云面前的白术鲫鱼粥, 啧啧称奇,她不禁疑惑,“陈医生, 你怎么跟周医生处得这么好,她还给你做吃的。”

平日里,可没听说周医生能和谁走得近。

陈叶云闻着粥味就觉得胃口开了,她牵起嘴角, 笑意爬上眼角眉梢, “周医生没那么可怕的, 等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付红对周医生有阴影, 以前见过她给一个男同志治腿伤,那人忍不了痛,周医生给他一顿数落, 说他一个大男人没出息,把人嫌弃得一愣一愣的,最后说得人连疼都忘了。

那时候她路过看到,就觉得周医生这人有点厉害。

“但愿吧。”付红收拾着也准备走了,两人一起锁了门出去。

两人一出去就见到卫生所外头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站在一辆自行车旁边, 随手把着车把,看陈叶云出来了, 便推着自行车过去。

“郝连长,来接媳妇儿啊?”付红人认识郝少东的, 三连连长嘛。

“这是卫生所新来的付医生。”陈叶云给他介绍。

郝少东跟人打了招呼, 骑着自行车载着陈叶云回家。

“你今儿回得挺早啊。”陈叶云因为肚子的缘故是侧着坐在自行车后座的, 双手扣着男人的腰。

“现在农闲了,等设备进回来就更没多少事儿了。今天身子没有难受吧?”

陈叶云在后座摇摇头,摇完才想起人看不到,又补了句,“没有。”

“那就好。”他想起刚刚看到陈叶云手里拿的饭盒,又问,“你哪来的饭盒?”

“周医生给的。”陈叶云轻轻敲了下饭盒盖子,发出两声脆响,“她给我熬的白术鲫鱼粥,说是有保胎的作用。”

郝少东挑挑眉,“周医生倒有心了。”

难得听说她对谁挺上心的。

“你说我们给周医生做点什么送回去?”礼尚往来,陈叶云平日也不时做点吃的给人带去,现在得了粥,又想着要给回去。

自行车拐了弯,郝少东按了按车上铃铛,铃铃铃作响,“炒个菜,搭上饭?”

“不行,菜有点硬,周医生牙口不是太好。”陈叶云沉吟片刻,又问,“上回我做那个红薯饼怎么样?也软,周医生咬起来应该也不费劲。”

郝少东自然没有说不好的。

陈叶云说干就干,郝少东把红薯去皮洗净,在锅里蒸上二十多分钟直至蒸熟,在用勺子捣碎成泥。

待红薯泥好了,她抓了两把白面进去,和红薯泥搅拌糅合,揉成一个个小团再往锅上蒸。

“姐,好香。”大军和玲玲从外头回来,一进屋就闻到甜香味儿了。

“洗个手准备吃饭。”陈叶云招呼他们拿碗筷。

晚上家里吃的面条,一人一碗,最近陈叶云开始馋嘴了,食量见长,给换了个比平日大的碗。

饭桌中间放着周医生做的粥,他们把粥倒到碗里,热了热,热气伴着股香味往外飘。

虽说鲫鱼粥里加了中药材,可味道一点不怪,也不知道周医生怎么熬的,陈叶云拿个小勺,一口两口吃着,其他人都没动。

“你们不吃?真挺香的。”

玲玲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她知道那是周医生给姐姐熬的粥,对肚肚里的小外甥好,她不吃。

陈叶云舀了一小勺喂到妹妹嘴边,“玲玲尝尝。”

她一向最贪嘴。

这回玲玲紧闭着嘴犹豫了一会儿,她瞟了一眼碗里还剩不少,自己吃一小口应该没关系吧,于是她张了嘴,粥里有鱼香,熬得久已经软烂了融进粥里,也没有刺,就是怎么还有股怪味道。

她小脸一下子皱了起来,“唔,姐,这什么味道啊?”

“白术,周医生放了一点点,没有味道呀。”陈叶云瞧着妹妹的模样忍俊不禁,自己吃着觉得味道挺好。

“苦苦的。”玲玲咚咚咚跑下桌拿起搪瓷盅猛灌了一大口水。

“你最近是不是什么味道都能吃了?”郝少东把面吃完看着她,这阵子媳妇儿口味变化不小,酸甜苦辣咸,什么都接受良好。

“有吗?”陈叶云自己倒没觉得,“是你们太挑了。”

弟弟妹妹叽叽喳喳说着学校里的事。像两只闹山麻雀,有时候说得激动了还能忘了吃面,得陈叶云提醒下才想起来吃两口。

等红薯饼蒸好了,大军第一个往厨房跑,想把装着红薯的盘子端过来。

“我来端我来端。”

“又没人跟你抢,慢点。你经得起烫不?拿两张帕子包着啊,小心些。”陈叶云在客厅里喊他。

一开锅盖,热腾腾的白烟像是许久没出笼,都一股脑往外跑。

盘子被蒸得很烫手,大军左右手各一张厨房布,端起盘子就往饭桌赶。

“哎快快。”虽说包了布隔热,可也坚持不了太久,他觉得自己手指头在发烫,嘴里也急吼起来。

盘子在空中被郝少东接过放到了桌上,大军朝手指吹吹气,又摸摸耳垂散热。

“那个饭盒呢?”陈叶云问郝少东,周医生的饭盒洗干净了在厨房放着,男人起身去拿了过来。

新鲜出炉的红薯饼,黄澄澄胖乎乎的躺在盘子上,被人用筷子一个个夹起放进方形铝饭盒里,装了六个。

“好了,快吃吧。”陈叶云给饭盒盖上盖子,看到弟弟妹妹馋得不行的眼神,终于发话了。

她话音刚落,两双筷子就伸了过去,各夹了个红薯。

红薯饼甜丝丝的,吃进嘴里只觉得满嘴的幸福甜蜜,比吃糖还香甜。

饭后,郝少东在厨房冲洗碗筷,陈叶云站在厨房门口跟他说话。

“你拿个凳放门口坐着呗。”郝少东抽空回头看了眼,担心她累着。

“周医生说了别躺太久坐太久,得多动动,不然不好生。”

“那行。”他把碗筷放好,转身甩甩手,“你刚说什么来着?去城里扯布?”

“嗯,这不快过冬了嘛,珍姐和月月说要进城扯布做冬衣和棉被,我看了家里的被子也稀了,干脆买点棉花添进去。”

“星期天去?我正好要进城迎接个首都来的专家,到时候搭你们进去。”

听着有顺风车搭,陈叶云立时来了精神,“那感情好!”

星期天一早,几家人就早起收拾准备进城,吃着早饭,大军三两下就塞完了,陈叶云让他去隔壁瞧瞧曾家收拾好没,大军和玲玲起得早,说着要进城就兴奋,动作特别麻利。

“姐,曾兆华起不来呢,珍婶儿刚扯着他耳朵起来,珍婶儿让我们不着急,等会儿。”

“行,那我们慢慢吃。”陈叶云看玲玲担心迟了,吃得可着急,忙劝她。

郝少东已经出门去发动车子了,一会儿在农场大门口见。

陈叶云把柜子里放着的布票拿出来,家里攒了大半年的票,存了不少,就等着过年做件新衣裳,她拿了两张壹市尺、两张伍市尺的布票和三张壹市斤的絮棉票。

“姐,我拿着这个。”玲玲和大军都想拿着票,票上面画着花样,小孩儿们都喜欢看,拿在手里也欢喜。

陈叶云把票递给他们,让小心拿好,要是掉了可就出大事了。

两人乖乖保证好。

又过了二十分钟,所有人都收拾好了,一起往外去,刚走到一楼正巧碰见董桂花下楼,听说三家人要进城,她立马回屋拿了两张肥皂票和一张茶叶票并一块钱,让帮忙带两块灯塔牌肥皂和一块黄印沱茶茶饼回来。

黄丽珍接过放进手绢里给包好,让她在家等着。

车开到了城口,郝少东得去火车站接人,这回来的是首都的农业专家,要在农场待个半个多月,陈叶云一行人下了车,挥挥手和郝少东再见。

三个大人,四个孩子,七人径直往街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