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折点就在三天前，她从厨房里拿出菜刀, 先是深夜等所有人熟睡的时候砍死了姑妈一家三口，第二天上学后又将几个曾经霸凌她的人捅成重伤。
而她则被诊断出忧郁症，辗转送到了精神病院里。
吴芷红还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孩子，可等玻璃壁后一位面容清秀，头发衣物都打理的十分干净的女生出现后，她还是感到了意外。
“你好。”她十分礼貌的对她点点头，坐了下来，“我听院长说你花钱要和我谈话？”
“是的。”吴芷红现在有点不肯定，她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不知道该如何去试探。
她思考起来，余嘉没有催促，她安安静静的坐着等待。
吴芷红：“天王盖地虎？”
余嘉慢慢的抬起头，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感觉就和她在工作时遇到傻逼甲方时，会忍不住投注的眼神。
余嘉：“你这是哪个年代的接头语？你穿书还是穿越？”
吴芷红顿了顿，“穿书！你呢？”
“一样。”余嘉说到这里，微妙的停顿几秒，“先相互确认下身份，你还记不记得小说名字？”
吴芷红想了想，“记得。”
余嘉：“我们一起说！3，2，1”
吴芷红：“所有人都以为我对霸总不可自拔（娱乐圈）。”
余嘉：“所有人都以为我对霸总不可自拔（娱乐圈）。”
看来穿得都是一本书，说实话这种书名大声说出来还是非常羞耻的。
“你是怎么穿过来的？”
“就是小说里面的老一套，不过我是加班猝死过来的。” 余嘉说。
“你是做什么的？”也不是要查户口，实在是余嘉这样凶残灭人满门的举动让她有点怀疑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穿书了。
“我是写脚本，这个你懂吗？有些小说卖了版权要出动漫，我就写那个脚本。” 余嘉坦然回答道。
“脚本？”
“对啊，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这本小说啊。”也许是憋久了，她嘴巴一张就叭叭说个不停，“你可不知道，我这种直男看这些红眼文学是什么感觉。”
“你是男的？” 吴芷红更是惊讶，上下扫了一遍她的身体。
余嘉：“这就是十足操蛋的一点，穿书是随机性的，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穿书是男是女，有时候连人都不是。”
“下一次穿书？” 吴芷红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穿书不止穿一本？”
“对啊，难不成……你是第一次？” 余嘉问道。
“……差不多吧。”这点吴芷红不准备隐瞒，“我还以为只穿一次就完了。”
“不不不。” 余嘉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不止一次，准确来说，我也不知道会穿多少次。”
“话说回来，你穿的是什么人物？” 余嘉没等她回答，“能和我单独对话，有这个财力权力来找人，还是女的……吴芷红？”
瞬间就被猜中身份，吴芷红也慌了，“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我们穿书和那种无限流闯关的小说不同，大多数穿书者都没有利益冲突。”她解释道，“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
吴芷红沉思道，“……你为什么要杀人？”
“聪明！”余嘉冲她打了个响指，“谈到这个就不得不说到穿书的机制了，你应该也猜到了，穿书者不止你我，因此前辈们总结出一些规律……首先第一次穿书通常而言是我们死亡后，穿书的世界也会从我们曾经阅读过的小说里面挑选，但是结束一个世界前往下一个书本世界需要触发条件。”
吴芷红：“……杀人？”
“没那么可怕，没那么可怕！” 余嘉连连挥手，“这个触发条件现今发现的有两个，一是你穿书的身体死亡，二是满足原主的心愿……我穿的这个角色在原作里面是打脸极品亲戚，最后嫁个大佬的爽文……太麻烦了，我穿书是找乐子的，不是找不痛快，所以把都人干了，最方便。”
她对此还比划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吴芷红：“……”
吴芷红：“你说打脸极品亲戚……我没在原作中看到余嘉这个角色啊。”
“因为这本书是系列文，似乎某些平台这种类型的文章比较火？余嘉在总裁文里只是个小配角，你可能没注意到……以余嘉为主角的文章还在预收，我也是才发现竟然还能穿到预收的书里。”
“你之前还试探我的身份……” 吴芷红问题只说了一半，对面迅速接了上来。
余嘉：“小说世界里面要素很多，类似重生穿越一类的题材比比皆是，一搞不好就是穿越对穿书，我们穿穿书题材的小说……那些主角可不都是什么好人。”
吴芷红默默看着她，也不觉得她会是什么好人。
“你现在就是为了满足原主的愿望？” 吴芷红反问道。
“书穿多了，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你玩游戏也得有主线剧情吧？”余嘉说，“要不然人会迷失的。”
“有什么限制一类的吗？”她思考着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没有，就和借尸还魂一样，尽量不要让原主熟悉的人发现就行。” 余嘉说着还对她笑，“然后就尽情的享乐，我看你这点应该还做得挺不错的。”
吴芷红：“借尸还魂？”
“对啊，你不会没有发现吧？” 余嘉指了指她的身体，“原来的身体主人已经死了，不然你不会穿过来的。”
死了？原主已经死了吗？
“你没有发现吗？” 余嘉反问道，“你穿到这个身体上就没有想过什么因果问题吗？”
“没有，我想得很少。”吴芷红回答，“穿书前我能够确定的事情就是我死了，既然能够重来一次，所有的时间都是偷来的，何必因为这些事情影响心情，好好活一次，能快乐多久是多久。”
在某种程度上，得知穿书后，她释放了部分的自我，做了些穿书前想做却一直压抑的事情。
余嘉：“你这心态……你死前是不是得了重病？”
吴芷红：“算是吧。”
“不说这个。” 吴芷红将话题拉回来，“原主不可能死了，我是从床上醒过来的，身体上也没有伤口。”
“一定有你没发现的地方。” 余嘉放慢了语调。
吴芷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开始努力回忆刚刚穿书时所见到的事情，思来想去，最不对的地方只有那间地下室。
不安之下，她想回去一探究竟。
“你要走了吗？我建议有什么问题这次最好全问了，下一次你大概率见不到我了。” 余嘉撑住自己的脑袋，手指尖在玻璃壁上点点，“完成原主遗愿后就会前往下一个世界，这具身体会走向真正的死亡。”
吴芷红：“一个世界会出现多名穿书者吗？数量有没有上限？”
“通常而言，不会，我能遇到你已经小概率事件。”
吴芷红点点头，离开了精神病院，她现在更想求证另一件事。
什么会导致原主的死亡？她隐隐察觉地下室里除了那些日记本，还有她没有发现的东西。
她赶回别墅，在反锁卧室的门后掀开木地板走向地下室，距离上次下地下室已经过去了两个月，长期没打理让地下室里的潮气愈发浓重，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腥味。
她一开始闻到那股腥味的时候还以为是地下室内空气不流通的味道，可随着时间流逝味道越来越大，闻起来就像是她姨妈后期血液因为闷得太久才会发出的味道。
吴芷红背后冒出了冷汗，她开始敲打地下室的地面，在墙壁上四处敲打，所幸那些都是实心的，只有墙壁上的一角，在潮湿的环境中，墙布的寿命大大缩减，翘起了一个角。
她循着气味，走到翘起的墙布边，她看到褐色的污渍。
吴芷红心脏加快了跳动，她撕开了墙布。
那是血液干涸后的颜色，黑褐色的扭曲字体被一个圆圈框在其中，画在四面的墙壁上。
原主这是信了什么邪=教吗？撕开墙布后空气里的味道更大了，看样子，原主在墙布上也做了手脚去掩盖这些气味。
吴芷红胃里翻滚，她努力压抑不断冒上喷涌的胃酸，用手机将墙壁上的符号拍下来，用识图功能寻找来源。
网络搜索的能力是强大的，她很快找到了来源。
那似乎是某个不知名教里的图腾，就像那些小说里苗疆女子下蛊一样，这种图腾也是为了拴住恋人的心，使之永不变心。
前提是谁要谁就得用自己的血去画，画的越多效果越好。
吴芷红望着墙壁上的‘画’，这种出血量，她大概能够摸清原主的死因了。
“她就是个疯子。”
第26章 小弟弟
吴芷红对原主的执念大部分从日记以及旁人的描述中窥见, 远远没有眼下直面目击来得震撼。
成长环境的不同，造就她根本无法理解原主的这种偏执，在她看来, 有这么多钱, 干什么不好, 为什么非要钟情一个人？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处理那四面墙。
满墙的血字, 不知情人士看一眼还以为是什么凶杀现场, 她也不敢随便找人来处理, 思来想去脑海里出现一个绝佳的人选。
*
杨奕铭从接到电话再赶到别墅这边只花了半小时, 要知道他公司离这里有二十多公里。
“东西都在地下室。” 吴芷红指了指地板上的小口, 地下室里的味道太大，她在里面待久了被熏得头晕眼花，“……做好心理准备。”
原主和男主的事情，吴芷红是真不想掺和, 可涉及到了人命，原主也因此而死去, 她觉得还是得告诉男主, 原主最后去了哪里。
杨奕铭面朝着通往地下室的开口, 站了一会儿, 他像是有些惊讶，可表现的却很平静, 兴许是麻木了。
“多久了？”
“我不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就有了。” 吴芷红实话实说。
“为什么想到的是找我过来？” 杨奕铭问她。
“这个东西我个人不好处理，而且……我觉得你们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在从余嘉嘴里得知穿向下本书本事件的前提之一是解决原主的遗愿后, 她就模糊的有了个想法，好歹也是占了人家的身体，她觉得自己得做些什么, 当然胁迫杨奕铭她是干不出来，可打心底，她还是希望，原主能够放下。
大好的青春年华，多好的年龄家世，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呢？
杨奕铭走了进去，吴芷红没有跟下去。
过了一会儿，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深处传来一道响声。
杨奕铭：“她死了吗？”
他的嗓音含糊甚至还有些发抖，也不知道是在传播时经过走廊的弱化，还是形成了回音，听上去就像是带着浓浓鼻音的人在说话。
“大概是的。” 吴芷红说得含糊。
很快，她听到一声抽气声，伴随着被压得很低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