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冷战了五年。
这五年,宋依依和母亲在宋家过成了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而那姚梦蓉不仅被接到了家中,还又给宋文生生了个儿子。
带来的那两个女儿,宋珍珍与宋柔柔更是都能骑到她这个嫡女的头上,欺负极了她。
宋依依十岁那年,宋文生是看上了工部郎中家的那丈夫病逝早死了的张家小姐,确切的说是看上了张小姐娘家的权势,方想和离,另娶。
可那姚梦蓉没让和离变成和离,不要脸到了一定程度,鼓动了一场栽赃,陷害她母亲姜秋荷不守妇道,与人私通,硬生生地将和离变成了休妻,让母亲被祖母破口大骂,赶出了家门!
宋依依当然跟着母亲走!
后续母女二人走投无路,便投奔了在衙门做捕快的宋依依舅父一家。
此时,母亲娘家——那昔日的小官儿之家已经彻底落败凋零,同贫民无异了。
日子虽有些苦,但舅舅疼她母女,舅母亦是个心善之人,舅父舅母膝下的一儿一女,宋依依的表妹表弟也都是憨厚可人的孩子,与她相处的很好,感情很深。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了,虽平平淡淡,简简单单,但终究是舒心温馨的。
哪成想去年她及笄那年祸不单行,舅父牵扯上了一起盗窃命案,下了狱,依照大晋律法,被判十年。
但他是冤的。
这事一出,一家人无疑雪上加霜。
母亲与舅母接二连三的大病,日子极其难过。
宋依依当时中人招数,被打晕卖入青楼,实则也和此事有关。
她们没钱没权亦没人脉,似乎只能认栽,有多难便不必说了。
宋依依一直有母亲以及舅父舅母护着,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经事。
所以她便被骗了。
她上了谁的当?
就是那个宋学恭——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姚梦蓉的大儿子!
原她与母亲六年都和那边没半丝联系,自然也没和那边的人见过面。
大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了。
所以起先宋学恭找宋依依时,宋依依也是不愿见的。
但舅父身陷囹圄。
那宋学恭恰恰是以有舅父之事要与她密谈为由,约她出来。
宋依依前思后想后,到底还是赴了约,心中想着哪怕有一丝希望救舅舅也是好的。
哪成想,她到了连宋学恭的人都没见到就被人打晕,半昏半醒之际听得清清楚楚,宋学恭与人说,“千两都值了吧,我急着用钱,那边催的急,只要二百两,这种货色春香楼还能相不中?便宜春香楼了。”
虽只只言片语,但宋依依还有什么不明白。
后续醒来,她人已经到了那青楼了。
宋依依觉得讽刺。
在春香楼中呆了没几日她便看出了,杜妈妈惧怕当官儿的。
可杜妈妈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她亲爹就是个做官的。
且比她春香楼依仗的徐进只差了一个品级而已,眼下人家正官途通顺,混的风生水起呢!
宋依依沿途想了一路,想完后更念她娘了。
但此时思得完了这事,又想起了另一事儿。
国公府六小姐.......
同年同月同日生.......
江南........
她爹认得镇国公?
认得梅夫人?
姓傅!
宋依依突然美目睁圆。
难道说........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梦前世(二)
事情似乎已经显而易见了。
宋依依心口微颤。
她拉过婢子,停了下,朝她问着。
“梅夫人是江南人?”
兰儿颇好奇,姑娘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但实话实说,点了头,“是位江南美人。”
宋依依感到自己的手颤了,接着问道:“梅夫人以前是国公爷的外室?”
兰儿压低了声音,又点了头,应了一声。
“姑娘怎么知道?若没记错,是八年前接回来的。”
宋依依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但还是问了那最关键的。
“梅夫人的女儿当年差点和人抱错了对么?”
兰儿摇头,这个她不清楚,是以也是实话实说。
宋依依应了一声,没再问旁的。
似乎也不用再问了,事情是明摆着的。
她震惊啊!
彼“傅'还真就是此“傅”!
她当年还真是和他家抱错了。
她说她爹宋文生以前每每提及那户人家怎么好似跟提及了祖宗似的。
原来真是活祖宗。
这般说她和傅湛险些成了兄妹?
心肝乱颤,好可怕。
小姑娘接着便眼睛一亮,这会和她与傅湛彼此相梦有关?
宋依依似乎终于找到了俩人未相见之前有着的一丝半点的联系。
当晚,且不知是不是着了凉,她有些头疼,是以天刚一擦黑儿,宋依依就睡了。
躺在床上,她越发地觉得头疼,昏昏沉沉的,是以仿是刚躺下,就进入了梦乡,渐渐睡去......
梦中,迷雾重重,氤氲缭绕,起先什么都看不清,只有无边水声,哭喊声与逃亡声。
隐隐地她看到了汹涌的洪水翻滚而来。
渐渐,嘈声减退,耳边恢复平静。
视线漆黑一片,慢慢地一点点再度清晰,耳边响过滚滚车轮与马蹄之声。
秋风瑟瑟,枯黄的树叶随风从树上飘落,在地上轻轻缓缓地打了个旋儿。
一辆马车由众兵相护,飞驰在荒郊路上.......
她小小的身子随着颠簸微微摇晃,抬起小手朝身旁的美妇抱去。
“娘......”
美妇垂眸,细臂将她揽过,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身上,语声很温柔,摸着她的秀发。
“灵犀累了么?”
“嗯。”
她应声,声音软糯稚气,“洪水真可怕,灵犀再也不要看见了。”
美妇应声,“嗯,灵犀以后再也不会看见了。”
小孩儿再度开口,“还有多久,我们才能到呀?”
美妇柔声安慰,“娘也不知道,应该快了吧。”
小女孩儿声音很是胆怯,继续道:
“娘说,娘说他们会喜欢我们么?”
美妇抚着她秀发的手微微顿了下,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答话。
“娘也不知道。”
女孩儿慢慢抬头,水灵灵的眸子望向母亲。
“那....娘欢喜么?”
美妇娇面上慢慢露出笑意,又是轻轻揉了揉她的秀发,而后点了头,“嗯,娘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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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再度惝恍迷离,渺渺茫茫,虚无之后慢慢清晰。
云压下来,山雨欲来,天空宛如滴了墨汁一般,黑色渐渐晕染开来,眼前是一座庄严府邸,门顶赫然写着“镇国公府”四个大字,在微暗的天空下神秘又陌生,陌生又肃穆。
她紧靠在母亲身边儿,怯怯地瞧望周围的一切。
时至深秋,风已凉,母亲为她加披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