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依在香炉中添了他喜欢的香又亲自为他添了灯,回头再往床榻上瞧,又紧张又稀奇,小心口也是一直“噗通,噗通”的。
待事情都毕了,她爬上床去,盖了被子,安安静静地躺在了里边,眼睛转来转去,慢慢朝傅湛望去。
那男人一直在看书,也没点别的反应。
宋依依想着和他说些什么,怎么引话题到那两江总督的身上。
但他倒好,一脸深沉,也不抬头。
床榻很大,俩人一个在边儿上,一个在里面,中间离着颇远。
宋依依瞧着那距离,一点点不动声色的往过凑,而后开口先是道:“大人在看什么书?”
傅湛的手指翻了书页,并未回答。
宋依依长睫动动,正想再说什么,突然觉得头疼,而后便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也不知怎地,迷迷糊糊的。
这感觉似曾相识,和前几日那次极像,和她被卖入春香楼之前,被宋学恭打晕那次的感觉也很像。
她这便开始有些睁不开眼,不知是困意袭来还是头痛的迷糊,总归不时便不知不觉间合上了眼,脑中昏昏沉沉,沉沉昏昏,而后没一会儿便好似进入了梦乡.......
梦中,视线朦朦胧胧,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渐渐出现在眼前.......
作者有话说:
审核大大,没有h,没有车,前头就是男主梦到女主了,仅此而已,就是承上启下的一个剧情,请您仔细看一下,这就不要锁了吧,呜呜呜,这也锁,真是哭死了。
第29章 梦前世(三)
梦中, 视线朦朦胧胧,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渐渐出现在眼前.....
宋依依觉得头痛的很,好似是睡着了, 又好似是没有,半梦半醒。
她能清晰感到傅湛在她身旁,甚至觉得自己还听到了他翻书的声音, 可脑子却是越来越沉。
视线从床榻上的镂空花纹到少年,又到那日梦中镇国公府的花草、树木、楼阁、天空.......
从一切暗无颜色, 只有黑白, 到渐渐有了色彩,有了声音.......
秋日当空,麻雀啼啭, 脚步声响渐渐入耳, 婢子个个持的端庄, 行走在府中的条条路上........
万物终于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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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果然是没有主母墨夫人的。
国公夫人病逝三年, 殁于嘉庆元年, 新帝登基, 大女儿傅婳从太子妃变成母仪天下的皇后之时。
小姑娘同梅夫人被安置在了一处叫玉笙居的地方,六个婢子伺候,于她母女二人足矣, 绰绰有余。
镇国公府甚大,人丁极为兴旺,一切井井有条, 家规森严,不比她们江南故居随意, 从上到下, 人人小心翼翼, 堪比皇家宫廷。
小姑娘自来到的第一天便感到了那股肃穆与压抑。
她胆子小,很是害怕。
作为外室入府,她和梅夫人是全府中身份最低,出身最低的人,怕是只比下人高了那么一点点,并不多受待见。
非但是不受待见,甚至为人不喜,步履维艰,寸步难行。
这一切的缘由不单单是因为她们是外室入府。
而是因为别的。
人人都知她二人必然会被府上两个身份最最尊贵的人所不喜。
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傅老夫人与镇国公的嫡长子——世子傅湛。
那仿佛是一道很难跨越的鸿沟,即便她母女二人亦是不想,不愿,但天意弄人,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究其原因,梅夫人与那小姑娘都清清楚楚。
入府三个月,受了多少排挤和眼神,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夜晚,美妇于灯前抹泪,无声抽泣,双肩颤抖......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肉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宛若麋鹿一般的眸子朝着榻下望去,轻轻呼唤,“娘.......”
梅夫人听得后,急忙擦干了泪,起身返回床榻,摸着小女孩的头,柔声问着,“灵犀要起夜么?”
女孩儿摇了摇头,抬起雪白的小手给母亲擦拭掉泪痕,乖巧地又摇了摇头,“灵犀不要,娘,为何哭了?”
梅夫人勉强露出笑意,“娘没哭,娘适才眼中进沙子了。”
女孩儿知道不是,握住母亲的手。
“那事不是娘与灵犀的错,是坏人的错,他们应该恨坏人。”
梅夫人哽咽,再度摸了摸女儿的头,“灵犀莫要想了,睡吧。”
小姑娘没有,抓着母亲的手,继续问着,“是不是,只要世子喜欢我们,别人就会喜欢我们,就会对我们好了。”
梅夫人扶着她躺下,为她掖好被子,哽咽着笑。
“他不会喜欢我们的.......”
“永远也不可能........”
小灵犀抬起小手再度为母亲抹掉眼泪,软软地道:“灵犀有办法。”
梅夫人破涕为笑,俯身抱了住了天真的女儿。
“灵犀睡吧,莫要想太多,什么样的处境有什么样的活法,等灵犀长大了,嫁人了就好了,镇国公府六小姐的身份与地位能保灵犀一生无虞,嫁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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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迷蒙,身旁男人翻书的声音就在耳旁。
除此之外,宋依依的耳旁还有着淅淅沥沥,簌簌而下的细雨声,一边是现实,一边是梦中,让她一时间迷乱,分不清楚哪是哪。
雨雾重重,烟雨蒙蒙,更让她看不清前路......
渐渐地,视线终于再度清晰,耳边再无傅湛的翻书声,唯剩下雨滴浇打地面所发出的噼里啪啦。
小姑娘躲在花丛间,小手撑着伞,打了个哆嗦,绣花鞋踩到了雨水之中,堪堪湿去。
她小心翼翼地蹲在那,轻轻扒开花草,蒙蒙雨雾下,遥遥相对,远远相望。
只见一位少年,十六七岁,身姿峻拔伟岸,一身利索衣装,长剑如虹,刀锋透着寒芒,正于雨中练剑。
突然,他剑锋一转,长剑直奔她这个偷窥者而来。
千钧一发,小姑娘花容失色,手中雨伞脱落,一声稚嫩童音惊呼一声,坐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凛冽长剑也到了她脖颈之下。肌肤尚未触碰,她便感到了那逼人寒气。
俩人眸光对了上。
一个仰视,吓得泪眼婆娑,瑟瑟发抖,一个俯视,冰冷的目光寒过秋雨。
半晌,他都没将那剑挪开。
小女孩儿嗓中发出可怜兮兮,小猫似的声音。
而后许久,她方才仿若想起了什么,从小口袋中拿出了个小瓶子,抬起了手,颤微微地给他递来。
其内是三只在雨夜阴天下闪着微弱光芒的萤火虫,讨好之意甚是分明。
“灵犀为世子捉的。”
但那少年怎会接过。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还剑入鞘,他再无其它,转身离去。
女孩儿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墨夫人之事我们不是故意的,我很抱歉。”
对方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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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宋依依身子蓦地一颤,猛然睁开眼睛,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终于没了,一切回到现实,归于平和,屋中香炉青烟缭绕,被褥丝滑舒适。
她心口狂跳,被那梦中最后一句她自己的话吓醒了,亦或是说吓还了神儿,精神了。
她到现在也不知自己到底是睡没睡着,感觉始终处于半梦半醒之中。
这一声自然惊动了身旁的男人。
“怎么?”
傅湛合了书,仍在了一边儿,朝她看来。
宋依依这时方才想起傅湛就在她身边儿。
小姑娘转过头去,对上了他的视线,看着他的脸。
那脸和梦中的少年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分成熟沉稳之感,自然,虽然冷淡,但目光比之梦中要柔和的多。
天呐!
宋依依欲哭无泪,她这到底是什么梦?
她不仅把墨夫人梦死了,怎么好似墨夫人的死还和她与梅夫人有着些什么千丝万缕的关联?
梦中傅湛极为讨厌她的样子。
宋依依仔细回想了一下,梦中墨夫人是病逝,千真万确是病逝,死在了她五岁,傅湛十三岁那年。
眼下傅湛已经二十有四,母亲墨氏应该早已年过半百。
前几日她还听见赵全德笑说国公夫人如何如何,人家可是活的康康健健的。
她本就吓得不行,转眼又看到了傅湛的脸,便差一点没脱口而出,询问他母亲是否安好,好在是忍住了。
宋依依怔怔地看着那男人,眼睛眨都没眨,心口一起一伏,半晌没说出话来。
前几日初次梦到,她以为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日里听说自己当年便是和傅家的孩子抱错了,一时错乱了,方才做了那梦。
那梦中是种假设,假设自己两岁时没被换回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