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湛缓步下来,话亦没回,但步伐是朝了后-庭的方向。
小皇帝喜出望外,紧接着便跟上了人,一路笑着与舅父同行言语。
**********
顺天府
府尹徐云楼本正无事休息片刻,有些散漫,听得手下来报,脸色蓦地煞白,人也精神了。
“谁?你说谁来了?”
手下躬身回着,“大人,是司晟。”
徐云楼脸立时站起,眸光游离,任谁都知司晟是左相的贴身护卫。
司晟到便是左相有命。
且不知是福是祸,徐云楼怕尚且还来不及,怎敢怠慢,接着便朝下道着,“速速请进来。”
过不多时,司晟进了来。
顺天府尹官职正三品,司晟不过是从四品护卫。
但司晟哪里是与人轮品级的身份。
徐云楼十分恭敬,叫下人上了茶。
人一进来,他便请其上座,不是一般的客气。
“司大人大驾,可是左相大人有要事吩咐?”
司晟没官场里的那些条条框框,进来坐了,但未喝茶,只传达完事宜便走。
他长话短说,直奔主题,“左相大人让徐大人把姜良盗窃一案再好好瞧瞧,查查可有错误。”
话说完,徐云楼实则都不知那“姜良”是谁,但连连点头称是,半丝含混没有。
之后,亦是一直将司晟送出顺天府,再接着一刻没等,当即就吩咐了人来,捋了卷宗出来,然后就下了释放令。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撑腰(上)
宋府, 宋文生书房。
柳枝随秋风摇摆,树影映在窗上,婆婆娑娑。
宋文生眉头紧锁, 同僚友人亦是如此。
不时那人“啧”了一声。
“归根结底,还不是左相说用谁就用谁?如若有人能在左相面前美言,事半功倍啊!”
宋文生负手立在桌前。
他当然也知道, 奈何没那么个人。
工部侍郎,正四品, 盯着的人极多, 如若能得到,这辈子也便值了。
宋文生原并非没有捷径。
当年他靠的是谁?
他可是认得傅家的人!
只可惜为今已经时隔十三四年,傅家也换了掌权人。
镇国公傅南谨自五年前遭行刺后又大病, 身体大不如前, 便渐渐退为其二, 让权给了他儿子。
那左相, 宋文生哪攀得上?
别说是他, 其父傅南谨也不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
前些日子, 宋文生往国公府递了多少张求拜的帖子都石沉大海。
人怕是早不记得他了。
好不容易够上了昔年跟在过镇国公身边儿的一个小厮,那小厮还恰恰就是伺候左相的,但人矢口拒绝, 句句都是无能为力。
宋文生倒也并非不能理解。
同僚又道:“倒是徐进厉害,竟然能把女人送进相府。”
宋文生道:“据说是左相亲去看的?”
同僚接口,“是啊!且不知能有多美?外头传的神乎其神, 说是千年难遇。”
宋文生一言没发。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后,那同僚也便告辞了。
宋文生姑且没走, 一个人在书房之中缓缓踱步, 又想了很久, 几乎把认识的人都想了个遍,也找不出一个可用可求的。
这时听到外头宋长恭的声音,想起昨日之事,唤小厮把人叫了进来。
宋长恭战战兢兢地过来。
“爹......”
宋文生没空和他说别的,直接张口问起正事。
“姓云的那妇人口口声声说你卖了你妹妹,到底怎么回事,人呢?”
宋长恭就怕是这事。
但原本还想着怎么撒谎,糊弄过去,不想今日奇了。
他去砸那个长舌妇的家时,竟然亲眼看见了宋依依!
瞬时他吓了一跳!
既是如此,宋长恭还想什么,底气十足,张口便回道:“儿子冤枉,儿子怎么会做那种事?那云氏血口喷人,像疯-狗一样胡乱咬,昨日被爹爹质问完后,儿子还想怕是那云氏自己把妹妹弄丢了就赖到了我的身上。但今日儿子亲去了一趟梨花巷姜家,可是亲眼看到了妹妹就在家中,可见那妇人疯-狗成了什么模样?什么谎都敢撒!这事儿子骗不了爹爹,爹爹若是不信儿子的话,派人去那姜家瞧一眼就知晓。”
宋文生不是不信他的话,他是谁的话都不信,昨日是突然有事耽搁了,只三言两语地质问了他几句,尚且没个结果就被人叫走了,今日,宋长恭以为他不会派人去看么?
宋文生没回话,但唤了人来,交待了几句,真的派人去了。
宋长恭偷瞧了父亲几眼,后续俩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宋文生沉着脸,让人退了。
宋长恭连连称是。
他当然知道,他爹派人看过也便罢了,根本不把那边当回事,不屑管那边半丝半毫,人死了都无所谓,别给他丢脸就成。
出了书房,宋长恭长长舒了口气,但还不待多想什么,眼前出现了两个少女,一个十八-九,一个十七八,都朝他招了招手。
宋长恭看得清楚,人是他的两个亲妹妹——宋珍珍与宋柔柔。
宋长恭过了去。
姐妹二人急着把他拉过来,先说话的是宋柔柔。
她语声有些虚虚的急。
“你怎么和爹那么说?”
显然她二人是听到了。
俩人是听到了,几近都听到了。
她们当然知宋依依被他哥卖到青楼了的事。
昔日得知之后,十分舒服。
继而宋珍珍又道:“爹可派人去了,你还在这不慌不忙?”
宋长恭依旧从容不迫,笑了一声,“去便去了,嘶,你们说我幸不幸运,人真的回来了!”
俩人一听,眼睛睁圆,自然震惊,宋珍珍压低声音问道:“真回来了?怎么可能?”
宋长恭皱眉,又是“嘶”了一声。
“我也好奇呢,但千真万确,就是回来了,我今日去姜家教训那个长舌妇时,亲眼看到的,八成是被人赎了身。”
俩人听后不悦了。
宋柔柔道:“赎身?这么快,还不到半年吧。”
宋长恭道:“谁知道呢?否则还能是怎么回事。”
宋珍珍“哼”了一声,气道:“也不知道是被谁?”
宋长恭一脸不屑,“还能是谁?就她那命,顶天是个有点小钱的商爷,八成是个外室。”
宋柔柔“噗嗤”一声笑了。
宋珍珍唇角微微一扯,“也是,贱命一条,本来就轻贱,现在又入了贱籍,一个玩意罢了,商爷她都不配。”
宋长恭抬手摘了片枯黄的树叶,笑的意味深长,而后话锋一转,冷呵了一声,道:“不足为惧,她们母女二人现在就像蝼蚁一样,早彻底被你我与娘亲四人踩在脚下,永不翻身了,还不是我们想怎么她们就怎么她们。嘶,姓云的那个贱妇,竟敢告我的状,找死,以后我便要让她不得安宁,让她知道知道,得罪了我宋长恭是什么下场?”
*********
宋文生派了贴身小厮去那头看。
如宋长恭所料,无他,只是看看而已,甚至小厮都未露脸。
人当晚去的,将近宵禁回来,回来后就禀了老爷。
“是,小姐是在家。”
“看清楚了?”
宋文生问着。
小厮应声,“老爷放心,看清楚了。”
毕竟六年未见,宋文生尚且不知自己再见小女儿还能不能认出,何况小厮。
那个女儿他不甚喜欢。
究其原因,宋文生不喜欢运气差的人。
那小姑娘没福分,出生之时有着那般千载难逢的改命机会,竟然都没抓住,被人换了回来,能是什么好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