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不能就这样杀死他。他一个人做不出那样的事,她要想办法,让他全部招出来!
“薛衍,停下来吧。”李明韫微微地叹息,“他还不能死啊。”
声音轻飘飘的,听在人的耳朵里多了几分无奈。
“小姐,他到底做了什么坏事?”春雨问道,担忧地看着她。
什么事能让自家小姐那么激动?她很好奇。
李明韫木然说道:“外陈大人的事,是他做的。”
“什么?”周围人都很震惊,“是他?”
“没错。”李明韫说道,“大家都以为他死了,但他其实没死,还另寻他路和别的山匪搭起了火。”
“那先前是他混进了暴民之中?”
“可以这么说。”李明韫说道,眉头一动,“或者,连那群暴民都是幌子,他们可能就是山匪扮的。”
“太过分了!”春雨气得走过去踢了山匪几脚泄愤,“你们这些坏蛋!”
“当然,那只是我的猜测。”李明韫走到门口,回过头,“不过,是他动的手,这不会错。我不会放过他的。”
李明韫走出了屋子。
她的脑子很乱,她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在这山寨根本做不到,她走到马厩去牵马,骑上马走出了山匪。
此时烈日正晒,林间浮散着滚滚热气,斑驳日影从叶缝中落下来,如一个个光圈铺在地面。
李明韫骑着马在林间穿行,她骑得很快,带动着风,但吹散不住心中的燥热。
林间的树叶特别茂盛,遍地都是野草,野花点缀在其中,好看得很。可她无心欣赏,她只想跑,没有目的地跑。
她想起许久未见的母亲了,想起她想到外祖父一家就以泪洗面,想起她说外祖父的种种好,想起庆叔跟她讲的陈府血淋淋的场面,这些事由不得她不去想,因为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里面都是草,可她觉得一片荒芜,没有什么欣欣向荣,没有飞鸟虫鱼,花草树木全都枯萎,到处都溃烂不堪,让她恶寒。
一瞬间她好像闻到了血腥味,当场的血海如今历历在目,游荡在心中久久没有消失。
越往山下走血腥味越重,李明韫后知后觉才反应,不是她臆想出来的,这地方真的有血腥味。
马蹄声渐渐小了几分,李明韫边一脸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边调转马头准备回山寨。
突然,她听到了有人在呻吟,叫声夹杂了几分痛苦。李明韫皱了眉,想了想,她还是顺着声音方向过去。
走了一段路,李明韫看见不远处躺着一个人,穿着白衣,因为佝偻着身子,显得身形矮小削瘦。
李明韫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感受到血腥味是从他身上传过来的。见死不救她做不到,于是,她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我动不了了”这是个中年男子,听声音显得苍老,估计四五十岁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李明韫还不至于立刻下马,万一地面上的人是装的,她骑马还能快速逃跑。
“姑娘我我遇上山匪了这座山有山匪”中年男子说得断断续续的。
李明韫听了却皱眉,如今这座山的山匪只有赵随安的手下,这人却说自己遇上了山匪
不,不对劲。
李明韫催马后退。这人是骗子。
“姑娘,你为何见死不救?”男子说话声音大了一点,他试图博取同情。
李明韫没有回答,立马调转马头驾马离开。
“你!”那男子见自己暴露,气得一跃而起,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别跑!”他说道。
李明韫越跑越快,一会儿功夫就把人甩掉了。幸好她留了个心眼,不然这时候就该被抓住了。
她骑着马跑到半山腰,薛衍赶过来了,李明韫忙把刚才的事告诉他,薛衍一听,说道:“我去把人抓起来。”
李明韫点了点头,叮嘱道:“小心些,我虽然就看到一个人,并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要是你发现不对劲,不必抓人了,赶紧回来。”
薛衍道声是,飞身而去。
李明韫回到山寨不久,薛衍就把人抓了回来,狠狠地扔在地上。
“他说他说奉唐少爷命过来打探的。”薛衍在路上就审问清楚了。
“是唐明方?”李明韫问。
那中年男子慌忙点头,看着她说道:“你,你是归辞姑娘吧?我们少爷让我偷偷来救你,他说你被江灿那个混球掳到山寨去了!”
唐明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在这件事在锦州的说法是,归辞小姐是山匪的一员,江灿被这位归辞小姐骗去山寨了。
李明韫扯扯嘴角。
“为何要偷偷摸摸,还骗人?”她木着脸说道。
“还还不是怕归辞姑娘不和小的走”其实他也相信其他人的说法,说不定归辞姑娘会武功,为了保险起来,他还是先把人骗到手再说。可人没骗到,自己反而被抓,男子欲哭无泪。
李明韫让人把他带下去。
男人不可置信地被拖走:“归辞姑娘,你真是山寨的大当家啊”
“”
第三百四十九章 狂妄
锦州城里,风沙扑面,吹得到处都是灰尘,因着昨夜下了小雨,地上湿漉漉的,人一脚踏过去,一步一个脚印,整条路都是脏乱的脚印。
“这鬼天气!”有百姓晦气地说了句,雨又下了起来,气得人骂天骂地。
雨水带来了一地的泥沙,又冲刷得干干净净,街道上不再泥泞不堪。
不远处,一名白衣男子手持玉扇不慌不忙地走着,身旁的随从撑着一把大伞手忙脚乱地跟上,两人走在锦州城内与周围格格不入。
“这位公子,您不是本地人吧?雨马上要下大了,还是来店里歇脚吧,明日赶路不迟。”有客栈的伙计出来招揽生意,这种天气,店里生意不景气,能赚一笔就是一笔。
男子淡淡瞥他一眼,眉尖的痣越发显眼。
一旁的随从摸了摸肚子,提议道:“公子,就先休息休息吧,属下已经几日没合眼了”
男子眉头一拧,神情质疑地盯着他哼声说道:“装也要装得像一点,你没合眼关你肚子什么事啊?”
“”随从讪讪然一笑,“肚子也饿,人也困。公子,咱们住店吧。”
男子抬眸瞥他,把玉扇一收敲了敲手心,径直走进客栈。
随从嘿嘿笑了,心满意足地跟着走进去。
最近天气很坏,来客栈住店的人不多,但吃饭喝酒的人还是有的,两人一进去就看到五六个汉子围在一桌喝着酒,他们光着膀子,一手抓酒坛,一手拍桌子,吃得酣畅淋漓的,好不热闹。
“公子,咱们也吃点东西。”随从拉着男子在一旁坐下,让店小二上了几道菜,再提了一壶茶,给男子倒上。
男子撇撇嘴,碍于这里没有他喜欢的茶,只能将就着喝。
旁边聊得风生水起的,声音大得他们不听见也难。
“你们听说了吗,拐走江公子的那位姑娘竟然是山寨的大王!”
“什么江公子啊,那江灿不过是个混混,哪里是什么公子?要不是因为江副将的缘故,段将军早把他赶出军营了!”
在锦州,进入军营当将士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江灿倒好,非但不珍惜,还总是出逃,这下好了,人入了山匪窝,大家都觉得是他活该。
“说不定啊,江灿早就跟山匪有勾结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有人随意揣测道。
“那不可能吧,好歹是江副将的儿子江副将怎么可能会”
“江副将已经死了!”一人拧眉,“哪有什么江副将!老子在世都管不了儿子,还指望他什么!”那人急得拍桌子。
有人看不过去劝架了,“别提这事了,我们还是说说山匪吧。”
白衣男子抿了口茶,自觉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那山上的山寨啊不是说山大王是闽州来的山匪吗?我听说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呀”
“哪有什么老头,是个美貌的姑娘。我听说了,连唐知府的儿子明方少爷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呢!”
“对,那女子之所以能把江灿带走,就是因为她骗唐少爷说要去军营见识见识”
“当真如此貌美?唐少爷家中可是美人一大堆啊,不是一般的美人他都看不上。一个女山匪,哪有传说的那么好看。”有人不屑道。
“是真的,当日在茶楼,唐少爷和几位少爷都看到了,还是茶楼的伙计也看到了,说此女子如天仙下凡!”
众人倒吸一口气,店小二听得津津有味帮他们倒了茶水。
“是叫归辞小姐吧,那伙计我认识,他说江灿一见到他就叫归辞小姐。”他说道,“他们应该早就认识了。”
“是啊,没想到啊,一个个的,都和山匪扯上关系了。江灿倒还好,家中无别的亲人,江副将死了也管不了他。唐少爷可就遭殃了,唐知府听闻此事已是怒火中烧,可唐少爷还执意要说自己不是被骗,还帮女山匪说话,这可真是稀了奇了怪了!”
“那唐少爷究竟和女山匪有没有关系啊?他可是知府大人的儿子!”
“这哪清楚,就是有,也是没有啊,知府大人的儿子都通匪,谁听了都震撼。听说唐知府已经下了令,这些日子府衙官兵集聚一堂,说要去剿匪呢。”
“几个文文弱弱的小兵剿什么匪?没听说吗,闽州府衙上回剿匪又没成功,还被山匪打得落荒而逃,嗤,真是笑话。”有个壮汉撇嘴说道,“剿匪的事还是得靠兵防营,段将军的兵个个身强体健,孔武有力,剿匪最合适了。”
“可段将军不管山匪的事,要是府衙靠不住了他们才会出面”
“要是听说府衙靠不住,唐知府大概要气死了。”有人声音低了下来,“这不,唐知府较着劲呢,一定要亲自出马,不依靠兵防营。”
几个汉子说着说着就笑了,各自端了碗酒抬起手干了杯,从他们的眼里能看出一丝对唐知府的嘲讽。
白衣男子默不作声把茶饮尽。
对面吃得大快朵颐的随从把一个鸡腿放下说道:“公子,咱们一路走来都没有遇上山匪啊。”
“那是自然。”白衣男子抬眉一挑,傲气十足地说道,“那些乌合之众看到本公子都得绕路走。”
这么狂妄的话一说出来就能吸引别人的主意,几个汉子都把酒放下,目光转到他们身上。
“真是好大的口气。”其中一个人看他们俩的身体都没有自己强壮,下意识地就产生了几分不屑,“没几斤几两肉就少说大话,你连我们几个兄弟都比不上,还说什么山匪看到你绕路走?”
白衣男子没想到他数落人连自己都数落,忍不住嘲笑了一声,笑得汉子面红耳赤地反应过来。
“你们比不过山匪,不代表本公子不行。”白衣男子连正眼都不给他们,放下茶就准备上楼,那汉子立马跑过去想抓住他的衣领子打人,结果手还没够着就被人一掌拍开了。
随从擦了擦手上的油,“莫怪啊,谁让我还没吃完你就要对我公子动手。”
“你!简直欺人太甚!”汉子一脚把凳子踢开,冲上去对着随从挥了一拳,随从侧身一躲,汉子就自己滚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