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自己这边,司马珂差点心痛得跌落于马下……
自己这边,竟然是两死一伤,折了两名兄弟,还有一名羽林骑腹部中了一刀,边上一名羽林骑正在给他包扎,那伤者看起来脸无血色,很显然受伤不轻。
此刻司马珂终于明白,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羯胡骑兵,而是在羯胡中精锐战骑。以沈劲和周琦之强横,对上羯骑,一个回合之间,竟然也没分出胜负。而自己的羽林精骑,虽然都是精选的晋军精锐,但与这只羯人精锐骑兵相拼,居然落了下风。
羯胡骑兵,果然厉害,怪不得石勒能凭十八骑起家,打下大半壁江山,司马珂心中原本的轻敌之心,逐渐冷却下来。
当然,司马珂不知道的,这只骑兵在羯赵号称十八飞骑,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精兵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其精悍。
对面的羯骑,同样心中充满震撼,知道对面也不是等闲之辈,原本傲慢轻敌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一轮生死冲杀,双方都竭尽全力,虽然只是一合,却消耗力气不小,都在大口的喘着粗气,故都并未急于向前冲杀,都在调整状态,准备下一轮冲杀。双方都知道,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恶战,不可轻动。
“杀得痛快,想不到南晋居然有如此强兵,请问阁下是哪只劲旅?”石韬喘着粗气,强行装作豪爽的模样,大声笑问。
羯人进入中原多年,大都会汉语,而石韬更是一口流利的中原腔。
“大晋羽林骑!”司马珂沉声回应道。
石韬这才发现那个射杀一骑,斩杀一骑,伤一骑的南晋将领,竟然姿容如此俊美,不禁神色一呆,心中涌现出爱才之意,扬声问道:“在下石韬,家君乃大赵天王陛下。阁下之悍勇,实乃某生平所见,南晋重门第,轻才能,重士子,轻武将,不若投我大赵,我当禀报父王,厚待阁下!”
司马珂像看个傻子一般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秋霜剑上的血珠抖了抖,避免血液流到剑柄上来。
沈劲怒极而笑:“君侯乃大晋宗室、永康亭侯、羽林骑都尉,阁下休得痴心妄想!”
石韬神情一呆,随即大笑道:“想不到南晋宗室,居然有如此枭雄之辈,既然如此,我便以大赵宗室,对战南晋宗室,不枉此行!”
石韬是看出来了,虽然双方折损差不多,但是己方的伤亡都是拜司马珂一人所赐,只要盯死了司马珂,其他人不足为虑。
石赵十八飞骑,兵王之王,岂惧汉人骑兵?
双方又齐齐举起战刀,蓄势待发,准备下一轮的冲杀。
司马珂定眼一瞧,便知道对手已经安排了至少三骑在盯着自己,不觉嘴角浮现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如此,便可减轻其他人的压力,减少伤亡,正中他下怀。
他回过头来,对沈劲和周琦低声喝道:“传我命令,须小声递传,不得喧哗令贼寇知晓:冲杀之时,摆矢形阵,我在最前,你等两人紧随我之后,其余众人,依次向中聚拢,两人一排,鱼贯而行,受伤者最后,违令者斩!”
如果再按照之前的阵列,排成一排,和羯骑一对一对攻,恐怕又要折损一两人,若是这般对冲下去,对方的被斩杀殆尽,自己这边的羽林精骑也折损得差不多了,这显然不是他想看到的。
“君侯,万万不可!”沈劲和周琦急声道。
按照司马珂的布阵,这个阵型像一枝利箭,司马珂就是箭头,也是最危险的位置,两人自然不肯。
“违令者斩!”司马珂只说了四个字。
两人不敢再做声,只得依次传令下去。
司马珂举起长刀。
石韬也举起长刀。
杀~
杀~
两人再次发出一声炸裂般的怒吼。
轰隆隆~
马蹄声再次轰然而起,两排骑兵再次扬起马蹄,向前冲杀。
司马珂依旧是右手举刀,左手提剑,一马当先,率先冲出,直奔敌骑。沈劲和周琦策马紧随其后,其余十四名羽林骑,纷纷向中间聚拢,两人一排,紧跟在后面。那名受伤的羽林骑,跟在最后。
两军对冲,瞬间即至,等到石韬发现对面变阵时,为时已晚。
三名羯骑,手举战刀,齐齐向司马珂奔袭而来,想要三刀齐下,攻司马珂个措手不及,一举击杀。
只是可惜,羯骑的刀速虽快,在司马珂眼里就如同放慢的动作,右边的羯骑刀锋刚刚递出,腹部便被司马珂一刀劈中,巨大的冲击力之下,将那人劈得飞了起来,肠子就着鲜血都在空中飘扬。
左边的羯骑长刀尚举在半空中,司马珂左手的长剑原本倒提着,却突然像凭空冒出来一般,刺在那名羯骑的胸部,被司马珂刺了个洞穿,剑锷直抵其胸口。
借着西极马的强劲冲击力,那一百七八十斤的身躯,竟然被司马珂挑在剑上,向前冲去,那羯骑顿时身子向后倒奔,从马背上飞了起来。
司马珂担心拗断秋霜剑,毕竟秋霜剑虽然锋利,但是剑身终究单薄了点,顺手往外一抖,那一百多斤的身躯便抖落在地。
余下左边第二个胡骑还想来提刀砍司马珂,奈何司马珂已然呼啸疾驰而去,却被司马珂身后的周琦瞅了个空子,一刀刺在咽喉,登时落马。
而由于阵型变化,沈劲与周琦并排而行,与右边的第二个骑兵相距甚远,两人只是战刀的尖部稍稍一撞,便呼啸而过。
余下众骑,紧随其后,一路疾驰,并无交战。
等到再次马过来时,石韬不禁暗骂司马珂阴险。司马珂突然变阵,用箭矢之阵从中间洞穿了他的一字阵型,两翼的羯骑扑了个空,中间却折损了三骑。
这一轮冲杀,羯人吃了个大亏!
司马珂十七骑毫发无损,对面连石韬和冀伟,加上那断臂者,也只剩下十四骑,石韬不禁气得七窍生烟,一边休整,一边琢磨着应对之策。
就在此时,令魂飞魄散的一幕出现了。
司马珂将长剑收回剑鞘内,环首刀挂在马鞍旁,竟然取下落日神臂弓,搭箭在弦。
“躲箭!”石韬肝胆俱裂,率先向前一趴,躲到马颈之后的鬃毛里。
可惜为时已晚,司马珂的箭矢,瞄准的不是反应速度最快的石韬和冀伟,而是最右边的一名羯骑悍卒。
这是生死厮杀,自然不用讲什么武德……
只听弓弦声响动,那名羯骑不及反应,便被铁羽箭贯穿了咽喉,六七十步的距离之内,铁羽箭的劲道不亚于强弩,竟然从脖颈之中贯出,又向前飞行了一阵才掉落在地。
那名羯骑咽喉被射出了个大洞,捂着冒血的咽喉,垂死挣扎着,嘴里发出赫赫的痛苦声,从马背上栽倒了下来。
石韬怒极,嘶声怒吼:“两翼合围,杀!”
众羯骑厮杀多年,身经百战,只听两翼合围四个字,无需多言,便分成两列,向羽林骑两翼杀来。
第61章 覆没
司马珂见对面分成两列,从两翼杀来,脸色也是微微一变,急声对沈劲和周琦喝道:“两队各分左右掉头,马尾相连,阵列如墙,长刀对外,只可防御,不得冲阵!”
“喏!”
生死之间,不容迟疑,两队羽林骑迅疾调转马头,按照司马珂所令,马尾相连,并排而立,长刀如林,如同两面刀墙,形成防御阵列,严阵以待。这阵势就像牛群对待猛虎一样,尾部相连,尖角向前,便是老虎也不敢轻易发起攻击。
司马珂已左手提剑,右手举刀,随时准备掠阵突袭。
眼见队列已成,羯骑也已从两面包抄而来,为了保持阵型,速度虽然不快,但是气势汹汹,似乎要将羽林骑包成饺子吃掉。
羯骑已只有十三骑,左翼由石韬领六人,右翼则由冀伟率五人,分别包抄。
就在即将奔近之时,两翼的羯骑突然在石韬和冀伟的呼喝之下,勒马停了下来,停在十余步之外。
羽林骑原本就比羯骑人多,又列这种防御阵型,无论往哪个方向攻击,都讨不了好,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司马珂在虎视眈眈,一旦进攻不成,乱了队列,便是被司马珂单骑冲阵虐杀的时候。
石韬和冀伟都是身经百战,岂能看不出自己的劣势。
很显然,这帮羽林骑,他们是吃不掉的。
两人隔着中间的羽林骑,大声的用羯语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中间的羽林骑只是严阵以待,丝毫不为所动。
司马珂望着他们的表情,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调整好全身姿势,已然做好纵马冲刺的准备。
很显然,这帮羯人是准备跑路了。
果然,随着一声唿哨响起,两翼的羯骑,齐齐调转马头,往北而去。
就在他们准备掉头的那一刹那,司马珂蓦地一夹马腹,胯下西极马发出一声嘶鸣声,如同利箭一般窜了出去。
此刻,正是羯骑最脆弱的之际,离司马珂最近的那一名羯骑,刚刚马头转过来,正要催马冲刺而逃,司马珂堪堪拍马杀到。
噗~
鲜血涌起,一颗斗大的头颅飞了起来,那羯骑的尸身怦然坠落于马下。
司马珂一刀将敌骑枭首,继续向前疾驰而去。因为他是直线加速,比起鲜卑人的马速快上半拍,硬生生的又追上一名羯骑,对着后脑就是一刀,如同切了个大西瓜,鲜血和脑浆哗哗的流了出来,喷得他身上都是。
连杀两敌,前面的羯骑已然跑远二三十步,亡命逃窜而去。
司马珂那里肯善罢甘休,怒吼了一声“杀”,又拍马继续向前追杀而去。沈劲见羯骑已然溃逃,也长刀一举,率领众羽林骑紧紧的追了上来。
叩哒哒~
司马珂胯下的战马将速度提升到了八成,如风而去,地面的泥土被践踏得四溅。羯骑胯下都是百里挑一的宝马,但是由于长途跋涉了二十多天,终究体力不如西极宝马,速度还是要略慢半筹。眼看离最后一名羯骑,已只有十几步远,司马珂痛恨这些胡虏在历阳郡内的恶行,手中的环首刀蓦地掷了出去。
战刀在空中划过一段弧线,正中那羯骑的后背。
只听一声暴烈的嘶鸣声响起,那名羯骑惨叫一声,跌落于马下。
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往前一名羯骑,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什么原因,竟然无缘无故的摔落于马下来,怦然落地。
司马珂抬头一看,正是那名被他斩断臂膀的羯骑,不知是流血过多,还是什么原因,已然晕倒在地。
司马珂没有理他,纵马呼啸而过,将秋霜剑换到右手,继续提剑向前追杀。
前头,已然只剩下九人。
司马珂细细数了一遍人数之后,脸上露出残酷的笑意。
他收剑回鞘,取下五石强弓,将一枝铁羽箭搭在弓臂上,弓拉满月。
咻~
箭如流星,前头的羯骑便已应声落马。
背后施射,羯骑避无所避,只能任他随意收割。
一箭得手,司马珂继续施射。
两百步之内,元谨神箭,例无虚发!
惨叫声接连响起,一个接一个的羯骑,如同稻草一般跌落于马下。
凶名赫赫的鲜卑十八飞骑,昨日还在历阳郡内纵横无敌,所向披靡,令历阳郡内无论是官兵还是百姓,尽皆避退三舍,此刻却成了司马珂刀俎下的鱼肉,任意宰割。
一连两箭,又连射两骑。
“秦公,速走,我等跟他拼了!”冀伟见势不妙,立即勒住马脚。
前头的羯骑,并非乌合之众,自然知道再跑下去的结果是如何,纷纷跟随冀伟调转马头,恶狠狠的望向司马珂。
司马珂微微一笑,点了点人数。除了前面逃窜的石韬,对面还剩五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