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嚯嚯~
随后,那些长矛兵也明白了过来,齐齐举起手中的那长达六米的战矛,在空中搭起了大片密集的森林,遮蔽了大半边天空,那一道道锋利的透甲矛刃,在日光的照耀之下,发出夺目的光芒。
嗬嗬嗬~
紧接着,短弓兵,长弓兵,还有弩兵,纷纷高高的举着自己手中的弓弩,不停的欢呼着,喊叫着,兴奋欲狂。
最后欢呼声又蔓延到了后面大营内的将士,整个后方都是一片如雷的欢呼声。
随后,又席卷了巴水江面,那些在船上的将士们、船夫水手们,也纷纷欢呼着,跑到甲板上蹦跳着,兴奋不已。
“杀胡,杀胡,杀胡!”
在北府兵的带领之下,欢呼声逐渐统一起来,从前军到后方大营,再到巴水江面上,全部统一高声重复的喊着这两个字,巨大的声浪,崩塌了云霄,震动了烽火山,就连滔滔的巴水也为之震荡。
尤其是那些北府兵,心中充斥着对胡人的刻骨的仇恨,此刻能打出如此回肠荡气、酣畅淋漓的大胜,令这些南迁的北面流民,一个个激动得泪流满面,兴奋欲狂。
“大都督威武!”
不知是谁开始喊的,原本“杀胡”的喊声,又逐渐转向这五个字,天上地下,到处都是“大都督威武”的喊声。
众晋军深深的知道,只有在大都督的统率之下,才能打出如此酣畅淋漓的大胜。
大都督才是他们真正的神,无敌战神!
巨大的欢呼声,一直传到了粮寨之前堵门的守军,得到消息的虞啸父等人,也纷纷高声欢呼起来。
粮寨之前的守军,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听到数里之外的晋军的欢呼是,又看到这些堵在寨门之前的晋军一个个兴奋的模样,不禁大惊失色。
在那一片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中,司马珂开始也跟着众将士欢呼,慢慢的激动的心情便平息下来。
他端坐在西极马的马背上,手搭凉棚,眺目远望,眼见得那数以千计的羯骑果然已经奔逃出十数里之外,急忙传令巴水边的战船靠岸,船上的将士前往阵前收拾战场。
第200章 胡虏败退
这一战,北府兵战死四百多人,伤两百多人。而羯人则战死两千余人,重伤而无法逃离者约五百余人,轻伤而逃者约五百余人。
而战死和重伤者的战马,有六百多匹不是当场射死,就是伤重倒地,轻伤者一百多匹,轻微伤或者完好的战马一千七百多匹,跟随羯骑逃窜而去的约三百多匹,故现场还有差不多一千四百多匹可用的战马,四处散落着,大部分都跑到巴水边去喝水。
司马珂令战船上的将士,第一时间先去收集那些尚可用的战马,沿着江边的浅水涉水而过,牵到后方的大营,由众辅兵予以照料。
众列阵将士就地休整,可以饮水和稍事休息,但是不得离开阵列,原地待命。
很快,一千四百多匹战马,全部被牵到了晋军的后营,对于司马珂来说,这简直就是一批巨大的财富。如此一来,羽林骑便能扩充到千人以上。而且这些战马都是北地的健马,质量比起羽林骑现有的战马整体要雄骏得多。
收拾完了那些可用的战马,司马珂这才传令后营的辅兵和船上的将士,前往阵列之前,收拾那些战马的尸体。虽然这些战马已不可骑,但是却可以用来补充肉食。六百多匹战马的尸体,便是数十万斤的肉食,除了部分现煮,其余的晒成肉干,可以供大军吃许久了。
战阵之前,数以千计的将士正在忙碌着,一匹战马重达千斤以上,就算四五个人也抬不动,只能现场分割抬回大营。
抬眼望去,遍地都是正在分割马肉的将士,忙碌不停,却又一个个面带笑容,现场一片欢声笑语。毕竟接连半个多月都在船上,好久没吃新鲜肉食了。
司马珂端坐在战马之上,静静的望着面前的众人,然而,就在他一抬头之间,不禁脸色大变。
因为在七八里之外,他看到一片巨大的乌云缓缓的向这边涌来。若非他的鹰眼基因加持,是不可能看到这么远的。
那一片乌云正是数以千计的羯人骑兵牵马而来,一个个马摘铃,人衔枚,像幽灵一般朝这边而来。
而在那片乌云之前,又有十人一组的羯人骑兵,不断的驱赶着他派出的塘骑,不让塘骑看到那蜂拥而来的骑兵大部队。
因为塘骑被驱赶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敌军不可能让你轻易的勘探敌情,司马珂要求的是五里以内必须发出急报,五里以外则见机行事,所以塘骑也没做出太大的反应。
司马珂一看这情形,立即明白了,这是石闵不死心,想杀个回马枪。骑兵速度极快,一旦到了四五里地之外,若是急速奔行,只要十分钟便可抵达。
但是,石闵的目标,并不是大阵之前这些分割马肉,打扫战场的士卒,他是赌司马珂在他们败退之后,撤去防御阵列和前头的战车。一旦真的撤去战车和战阵,几分钟之内不可能能再结阵以待,那么石闵麾下还有五千多铁骑,依然可以击溃步卒为主的晋军,扭转胜局。
“鸣金,快撤回船上!”司马珂大吼。
虽然战阵未撤,但是打扫战场的有两三千步卒,一旦未能及时撤回,便成了羯骑的活靶子。
当当当~
锣声大起,那些正在打扫战场的晋军,有的抱着手中的马肉往巴水边的战船狂奔,有的来不及割肉的,直接提刀就跑,终究是保命第一。
“列阵,准备应敌!”司马珂又喝令道。
那些正处于休憩状态的将士,立即抖擞精神,紧握手中的兵器,一如之前,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严阵以待。弩箭手们更是纷纷开好弩,准备施射。
就在众晋军纷纷往船上奔逃,列阵的将士准备迎战的时候,众羯骑也在石闵的喝令之下,纷纷窜上战马,催马狂奔而来。
轰轰隆隆的马蹄声和漫天飞扬的尘土中,数千羯骑再次卷土而来,气势汹汹,意欲一雪前耻。
可是当他们奔近三四百步之外的时候,石闵不禁傻眼了。
敌军的阵列丝毫没有半点变化,而且依旧是杀气漫天,严阵以待,只有那阵前的战马不翼而飞,地上的死马,也被割走了不少的马肉。
这一刻,石闵彻底对司马珂心服口服,他伸手一拦,号旗层层传动,五千多骑兵立即缓缓的停了下来。
石闵心情复杂的望了望那远处的大纛,二话没说,嘶声吼了一句:“撤!”
又带着众骑兵,调转马头,滚滚奔回邾城而去。
石闵退回之后,司马珂则吩咐派出二十四路塘骑,一直排到敌军的大营前,若遇敌骑驱赶,退到十里以内时,则必须传报主将。
等到敌骑再次退到十数里之外,众塘骑也依次布到了十数里之外,司马珂这才令众辅兵继续打扫战场。
六百多匹战马的马肉,两千多羯人尸体上的衣甲,兵器,弓箭等,全部被收拾完毕。至于羯人的尸体,则挖一个大坑,就地掩埋。那些伤重者,也被晋军直接等同尸体论处,硬生生的活埋。
等到一切收拾完毕之后,整个后营之中,还有那巴水之中的船只上,传来一片浓郁芬芳的土豆炖马肉的香味。
………………
领兵回营的石闵,虽然极不甘心,却也没有办法。此刻,他终于知道,司马珂这个和他同年的南晋少年宗室,并非浪得虚名,当年石邃、石韬和石苞等人,死在他的手里并不冤。
信心百倍而去,落荒而逃归来,石闵再也没有往日的气势,在向张貉汇报时也变得极其低调和小心谨慎起来。
张貉一听烽火山粮寨被晋军堵住,不禁大惊失色。要知道在烽火山粮寨之内,足足存了十二万斛米麦,还有两万车草料。大军出征,粮草第一,若是被断绝了粮草,基本上等于败局已定。他们留在营中的粮草不过二十多天之粮,若是不能迅速解决烽火山粮寨的晋军,就只能退兵了。
于是,张貉当即火急火燎的带着一干亲兵护卫,亲自前往烽火山来勘探敌情。此时司马珂又在大阵之前加了一排拒马,恢复了原状。张貉见到司马珂这般阵势,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如今摆在张貉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路就是全军押上,孤注一掷,与司马珂死拼到底,拼力抢出粮草;另一条路就是放弃烽火山粮寨,退往襄阳。
无论选择哪条路,对于张貉来说,都是极其艰难的。一旦倾巢出动,先不说是否能撕破司马珂的防线,城内的守军也很有可能会借机出城,攻了他们的后路。但是放弃粮寨,退往襄阳的话,很可能因此被石虎责罚。
张貉一时之间不能做出决定,只能怏怏率兵而归。
等到次日,张貉接到斥候的急报时,心中彻底的凉了。原来司马珂竟然在一夜之间,在那道防线之前,堆砌了一道半人高的土墙,这就意味着他麾下的七千多骑兵彻底失去了优势,与步卒无异。
而就在此时,张貉又接到另外一道急报,晋军又有大队大队的战船自长江下流逆流而上,直奔邾城而来,从规模来看,不下三万人。
粮寨被堵,晋军又以数倍的兵力前来驰援,张貉彻底的崩溃了。
“不若退往安陆,协助彼处大军,一并攻破安陆城,也算是将功赎过。待得破了安陆,再汇集安陆之兵,回攻邾城。那烽火山粮寨虽然被堵,但是粮寨极其坚固,司马珂纵有千军万马亦不能破,应暂时无虞。”石闵建议道。
张貉一听,甚觉有理,不再犹豫,当即下令撤军。
随着撤兵的号角声响起,邾城之外的赵军,陆陆续续的拔寨而起,向安陆城方向退去。石闵又亲率两千精骑断后,以防晋军自后追袭。
至此,石闵心心念念要与司马珂一战,最终却以完败收场。
邾城的守将毛宝,三天之前得到司马珂的两万援军即将抵达时,其实心中还是有点忐忑不安。毕竟羯人有万余名精骑,两万步卒未必能抵挡骑兵的冲击。谁知道不到三天,邾城下的赵军居然不战而退,令毛宝根本不敢相信。于是他特意连派数路斥候出城,一路跟随赵军而去,确认赵军的步骑都已往北而去,这才彻底放心。
随后,斥候又来报司马珂大军堵住烽火山粮寨之事,并如实汇报了其打探得来的烽火山大战的情况。这一刻,毛宝终于对司马珂彻底的心服口服。
毛宝喟然长叹道:“明公果然乃千古之神将,庾征西败在其手中,着实不冤……”
震撼的不只是毛宝,还有跟随在司马珂身边的长史殷浩。殷浩自庾亮被刺杀以来,心中多多少少有点阴影,认为司马珂胜之不武。但是这一战,他是实实在在的看到了司马珂的用兵如神,心中彻底折服。
“即便卫将军不刺杀庾征西,庾家也终究不是卫将军的对手,只是如卫将军所言,流血五步,伏尸一人,终究好过流血千里,伏尸百万。”
第201章 给羯人加点佐料
司马珂为了不让晋军将士们一直守在战车之后,便发动上万大军连夜筑造了一道坚厚半人多高的土墙,彻底断绝了羯骑冲阵的可能性。
没有了骑兵的优势,等于打断了邾城之下的赵军的两条腿,其兵力又不占优。想要再冲击司马珂的防线已是痴心妄想。
再加上谢尚和桓温的兵船从大江上逆流而来,也接近了邾城地界,给邾城的赵军进一步施加了巨大的压力,最终使得张貉和石闵两人,不得不放弃烽火山粮寨和邾城,退往安陆。
得到邾城的赵军退兵的消息,晋军大营又是一阵欢呼声四起,而司马珂则开始将视线瞄准了烽火山粮寨。
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赵军自中原兴师动众而来,至少准备了半年的粮草,除去其已经消耗的粮米,烽火山粮寨的存粮,至少在十万斛以上。还有万余骑兵的草料,更是惊人的数目。
所以,对于司马珂来说,烽火山粮寨,他是志在必得。
司马珂在众将的簇拥之下,亲自到烽火山粮寨之前巡查了一遍。寨墙上的羯人已经知道了主力大军的战斗结果,若是其他兵马,恐怕早已献门投降,但是这群野兽一般的羯人,依旧是负隅顽抗,而且凶戾之气愈发高涨。
宽广的护寨壕,高大的寨墙,悍不畏死的羯人守军,都给司马珂破寨带来了巨大的挑战。粮草重要,但是将士们的命更重要,他犯不着为了这些粮草用人海战术,用人命来堆。
当然,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只有在大黄弩的弩箭上绑浸了油脂的麻布等物,利用十石大黄弩的射程,万箭齐发,引燃粮寨之内的粮草,一烧了之,但那终究是不得已之下下策。
司马珂率众在寨墙之下巡视了一圈,当他看到那宽广的水壕时,突然想起一事,脑海里不禁灵光一闪,急忙抬眼望粮寨的后山望去。
只见粮寨三面环山,三面的都是光秃秃的,连半根杂草都没有,也没见到有山泉流下,那么意味着粮寨之内的生活水源,全部靠护寨壕中从巴水上流引来的水。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粮寨的引水和排水设施。果然发现护寨壕的水与巴水河上流连通,羯人又单独挖了一条排水沟,却并不与护寨壕相通,而是单独通往巴水的下流之处。也就是自护寨壕自上流引进饮用之水,用排水沟派出各种生活废水包括人尿和粪便等。
看到此处,司马珂不禁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回头对众将道:“回大营!”
众将见司马珂这般神色,便知这位无敌少年主将,已然成竹在胸,也纷纷露出信心百倍的神情。
回到大营,司马珂立即让李颜安排五千辅兵,将那道原本用于防御羯骑的土墙拆了,用从羯人尸体上扒下来的衣裳做成土包盛土,再用缴获的战马运土,将烽火山粮寨的护寨壕入口处堵住,不让新鲜江水流入护寨壕。
李然当即遵令而去,五千辅兵,不到两个时辰便将那道土墙拆了下来,然后用羯人尸体上扒下来的两千多套衣裳,做成土包,放在缴获的战马的背上,拉到了烽火山粮寨的入口处。
五千多辅兵抱着土包,半解开来,排着队立在那护寨壕的入口处,只听李颜喊一声“倒”,一个个土包中的土倾泻而下,水花四溅,很快那护寨壕中的泥土越来越多,逐渐漫过了水面,最后形成一道八九米长的隔离带,便将那护城壕的水与巴水江中的水隔断开来。
那通往护寨壕的水壕沿着山脚蜿蜒而行,离寨墙有三四里之远,站在寨墙之上,是看不到入口的,所以寨墙上的羯人对晋军的这番操作完全不知情。
堵死了护寨壕的入口之后,司马珂又令众辅兵用白布蒙住口鼻,手上也用厚厚的麻布蒙住,自土坑之中挖出上百具羯人的尸体,用布包住,扔到了通往护寨壕的水沟之中。那尸体经过两天的掩埋之后,已然腐烂,发出刺鼻的异味,扔入水壕之后,顿时臭气冲天。
将尸体浸泡入水壕之后,司马珂仍嫌不足,又令李颜收集这两天数万将士的粪便和尿水,全部倒进了水壕之中。
这些高鼻子、蓝眼睛的羯人既然喜欢吃人肉,就喝这人肉泡水也不错。而在他看来,这些野兽一般的羯人,只配吃屎喝尿。
当然,他的目标并不是为了恶心这些羯人,而是要他们的命。在这个年代,士卒基本没有喝开水的习惯,都是就地喝生水。喝了司马珂特意加了佐料的水,羯人不感染而死,也要拉肚子拉得半死。
除此之外,司马珂又下令在敌军寨门之前的两百步外,搭建三座高台,高达七米,比寨墙略高,每座高台可容二十人站立。
两百步之外的高台,除非投石机才可摧毁,但是烽火山粮寨显然是没有这种玩意。羯人手中的弓箭根本达不到两百步的攻击距离,而强弩虽然能达到两百步,但是那些三石到五石的弩箭,到了两百步之后,杀伤力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对于十石大黄弩来说,两百步之内的杀伤力可以用恐怖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