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领接过弓|弩拉满,连射三箭,却只有一支插在他们的船舷上。
见状,他的脸色是愈发难看,“罢了,撤。”
杀了这么多人,总能让那人绝命吧!
……
黑压压站在岸边的杀手终是无可奈何地陆续撤走。
徒留原地的嶙峋假山、婆娑树影。
退去了那股压迫感。
初沅惊魂未定地垂着眼帘,去看那支没入船舷,只有露在外边不停震颤的箭羽,整颗心一沉再沉。
这群杀手,就是之前追杀世子的那些人吗?
为什么,他们非要穷追不舍呢?
回想起接连倒在身后的暗卫和仆从,初沅便不忍地闭了闭眼。
勉强压下此刻的胆战心惊,她望向船头的十五,嗓音抑着轻颤:“世子……他会有事吗?”
十五抱剑立于船沿,沉声道:“世子身边有以一当十的奚平,应该不会有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庆幸世子不在此处,逃过了追杀。
事情好像暂且告一段落。
但那阵绝望的压抑,仍旧萦绕在小舟上。
相顾无言。
这时,船底忽然叩起一阵轻响。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低沉而又突兀。
疑心是方才的杀手潜水追来,初沅绷紧了心弦不敢动弹,旁边的十五也握着剑柄缓慢抽出,冷冽的剑身被月光映得晃眼。
十五脚步极轻地走到船沿,垂眸而望。
随即,又是船底的另一处响起动静。
像是在刻意戏弄人一般。
初沅懵然一怔,倒是没有起先那么紧张了。
难道,是水里的游鱼吗?
她樱唇翕动,想问。
然,猝不及防的下一刻,一只冰凉湿透的手就带着水珠,突然攥住她的脚踝,往水里一拽。
初沅骤然失去平衡,低呼着往外倾去。
十七在船尾撑船,十五被那阵动静引到了离初沅较远的地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制止。
“噗通”溅起水花的同时,十五也立马跟着跳了进去,“初沅姑娘!”
但在慌乱之间,他却只抓到初沅的一角衣袂。
随即,那道人影就像是世间最灵活的游鱼,转眼便带着初沅,消失在纵横交错的藻荇当中。
作者有话说:
调整了一下这章和上一章的剧情
把这章开头和上章结尾调换了一下,甚至补到上章的字数更多
没有复制粘贴水字数的哦tut
因为最近一边在整理回宫后的纲,一边在写新章,导致任务有点重,状态不好调整,所以就更的少点orz
另外,好像有小鱼小朋友忘记宋氏和常宁是谁了
楔子有写,最近的案子一直也有在提tut
是和女鹅调换身份那家
宋颐是跟着皇帝打江山,最后谋反的将军
常宁是和女鹅同时出身的假公主
小小剧透一下,常宁是好姑娘(因为皇宫是女鹅真正出生的地方,真正教养她长大的环境,如果不出意外,如今的常宁才应该是真正的女鹅,所以就不想把她设定坏了,她是好姑娘,是女鹅的另一种人生,但性格肯定还是有差异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番外想写女鹅没被调换的平行时空来着,搓手手)
第六十二章
冰冷的湖水漫过头顶, 四面八方地将彻骨凉意席卷而来。
初沅看不见、听不清,不知道拉她入水的人究竟是谁,恐惧油然而生。她凭着本能屏住呼吸, 慌乱地挣扎着。
饶是来风的水性再好,那也禁不住她的这般折腾。
他暗道一声得罪, 便将手伸到初沅肘腋, 奋力托带着她游得更快。
慢慢地,后面的追逐被甩远,原本不停挣扎的小姑娘也迟缓了动作。
怕她溺水背气, 来风连忙将初沅托出了水面。
这里已经离关雎苑有些远了, 暮色苍茫,四顾无人, 就只有岸边芦苇在风中来回摇曳,簌簌作响。
来风选了一处草木低矮的平地上岸, 脱掉外袍铺地, 动作极轻地将放初沅躺在上边。
她紧阖着双眸,一张瓷白的小脸虚虚挂满水光,凝肌剔透,精致易碎。
看起来虚弱极了。
难不成, 是溺了水?
来风忧心忡忡地蹙起眉宇,伸手摇了摇她的肩膀,轻声唤道:“姑娘, 姑娘?”
连喊几声, 她都没有反应。
来风登时就陷入了无尽的懊恼之中。
若非他考虑不周, 公主也不会受到这样的委屈。
他倾身俯首, 去听初沅的微弱呼吸。
这时, 锐利的锋刃忽然就带着冰凉, 贴在了他的颈侧。
小姑娘软糯的嗓音里显然抑着几分轻颤:“不许动。”
初沅睁开眼,故作镇定地拿起匕首要挟他。
这把匕首是仓促离开关雎苑之前,她在桌上随手拿来,用以防身的。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昏迷,而这所谓的溺水,也只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故意装的。
——她跟着谢言岐去温泉那趟,虽然没有真的学会凫水,却还是对水中闭气的要诀,有所把握。
只可惜,最开始落水的时候,她被浸湿的衣物拖住了动作,没能及时将匕首抽出,以至于错过先机,等到了现在。
毕竟她不会凫水,总不能在中途反抗,最终落得个溺亡的下场罢……
初沅咬住下唇,警惕地将匕首握紧,朝来风逼近几分,随后支着地面,缓慢坐起身来。
来风配合着她的动作,往后退了些许。
脖颈紧贴刀刃的地方,隐约浮现一道血痕。
他倒不觉得痛,只安静地看着她,眸底噙着浅淡笑意,“幸好姑娘没事。”
他这话听来,怎么,反倒像在关心她似的?
初沅颦起秀眉,终是借着朦胧夜色,瞧清了他那张略显眼熟的清秀面庞。
她不经有片刻的愣怔。
她记得,这人是关雎苑的仆从。
曾经,还给过她一把伞。
但这并不足以让她放松警惕。
他莫名其妙地把她从船上拽下去,谁知道,他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初沅极力稳住气势,美目瞪圆,然,略微颤抖的声线,却还是无意间显露了她的紧张无措,“你、你到底是谁?”
来风跟随皇后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到底是有的。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虚张声势。
以防她受到惊吓,来风顺从敛目,斟酌着说道:“奴婢来风,是奉命来接公主回宫的。”
“公主,回宫……”初沅轻声呢喃着这两个字眼,迷茫地眨了眨眼。
来风也不顾匕首还架在他颈侧,话音落下之时,便徐缓俯身,跪倒在她跟前。
锋锐的刀刃瞬时擦过脖颈,沾染殷红血色。
他却好似未觉,声音清润温和,字句清晰,“是的,殿下。”
其时风起,吹动芦苇摇曳不止。
胧月微凉,万物沉寂。
初沅濡湿的乌发贴在脸颊,愈发衬得她雪肤的莹白。
没有血色。
她空举着匕首,许久都不曾回应。
来风也不急,耐心地伏跪静待。
像是弹指一挥间,又像是过了须臾。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