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柳纭娘侧头看向华隐:“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吃点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华隐对于她垂帘听政这事乐见其成,并无丝毫抵触。否则,已经十三岁的他能给柳纭娘找不少麻烦。因此,柳纭娘对他态度愈发和善,也尽心教导。
祖孙俩感情深厚,听到这话,华隐皱了皱眉:“她没安好心。皇祖母若是不想见,就严查父皇中毒之事。虽说她不是有意毒害父皇,但到底起了害人之心。禁足几十年,该没人反对才是。”
柳纭娘笑了笑:“这种紧要关头,要是将她禁足,外人会说我不择手段排除异己。反正……她不老实,还会动手的。”
说话间,殿门大开,杨太后一身月白色宫装,满脸严肃进门。
“顾太后,我有话跟你说。”
柳纭娘点了点头:“说吧!”
杨太后一脸不赞同:“我想要单独……”
“事无不可对人言。”柳纭娘笑了笑:“太子又不是外人,尽管说就是!”
杨太后一脸严肃:“你针对杨家,分明是公报私仇。”
这般直白,是柳纭娘没想到的。她好奇道:“你竟然知道我们有仇,我报仇有何不对?别怪我没提醒你,皇上吃的那些点心可是你命人做出来的,就算阴差阳错,可皇上入了口,你便解释不清。我没严查,已经放过你一次,你别逼我!”
杨太后放着身侧的手紧握,咬牙切齿:“分明是你逼我!”她想要让那两个动手的宫人指证,却发现已找不到人。
两人没有按之前说好的那搬说出顾玲珑这个“幕后主使”,她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顾玲珑能够说服他们改供词,万一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她本身就和此事有关,里面的许多事都不用费心伪造证据。
说白了,皇上中毒之后,当着英王的面两个宫人没有指认顾玲珑,她的那番算计就已经白费。
她算得好好的,顾玲珑“毒害”皇上,就算不被处死,至少也是夺了太后之尊打入冷宫。到时候,后宫以她为主,储君之事她也能参详一二。
结果,一步错,步步错。
看杨太后脸色越来越难看,柳纭娘心情不错,失笑道:“你已经贵为太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老实安享晚年不好么?”
杨太后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憎恶。
当年她是皇后,却并不得皇上宠爱。反之,顾玲珑一进宫就是妃位,刚有孕就是贵妃,皇上更是时常问候,连太子都给了顾玲珑的儿子……她才是妻啊!
杨太后反问:“那你呢?只知道说别人,你为何不安享晚年,要跑来垂帘听政?”
柳纭娘得意洋洋:“这不是辅政大臣跪求,本宫推脱不了么?”
杨太后真的想扑上去撕掉她脸上的得意。她忍了忍气,往前走了几步,凑近柳纭娘耳边:“给你三日,若是你再不肯重用我的兄长……你别忘了,你不是顾玲珑,宫外那个才是真的。”
听到这话,柳纭娘一脸好奇:“那个女人被你接走了?”
杨太后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柳纭娘摆了摆手:“吓唬谁呢?真的就是真的,你以为华隐会为了她废了我?”
杨太后满脸笃定:“废不了你,有人怀疑你的身份,这便足够了。”
见书案后的人沉默,她声音放缓:“我们俩相处了这么多年,比跟咱们各自的家人相处得还要多,何必针锋相对?为何不合作共赢呢?”
语气里满是蛊惑。
柳纭娘就呵呵了。
顾玲珑可是被她害的丢了性命,连太后的尊位都保不住。前两天还想害顾玲珑毒害皇上……这种生死大仇,压根没法解。
“你容我想一想。”
得了准话,杨太后格外满意。离开时,脚步轻快,脸上都带上了笑模样。
能威胁她一次,就能威胁无数次。
这个道理杨太后明白,柳纭娘也明白。早在皇上病重之后,她就派了顾家人去找那个假的顾玲珑,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得知人和杨家有关,便不难查了。
果不其然,两日后,柳纭娘殿中就多了一个宫女。
或者说,是妇人。
上次在外城相见,柳纭娘乍然看到和自己容貌相似的女子,着实吓了一跳。再次相见,这女人脸上的脂粉尽去,二人只是有些神似。
女人纤弱地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对上柳纭娘凌厉的目光,吓得身子一软,哭着道:“求太后娘娘饶命。”
柳纭娘居高临下看着她,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之前你还那般傲气,指责我冒领你的身份。你知道这是何罪名吗?”
此话一出,女人急忙磕头:“那都是有人让我那么说的……我错了……不该贪图银子胡言乱语……”
看的出来,这人没有多聪明,或者说,根本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眼看事情不成,便示弱跪地求饶。
柳纭娘沉声道:“抬起头来。”
女子颤微微抬头,眼神闪躲,不敢与她对视。
柳纭娘弯腰靠近她:“胆敢在我们母子俩之间挑拨,你简直死不足惜!”
女子吓了一跳,满脸惊恐,再次磕头求饶。
柳纭娘负手转悠了两圈:“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女子面色煞白。
173. 太后婆婆 十二  反应过来后,……
反应过来后, 女子急忙磕头,道:“民妇愿意指认幕后主使。”
听到这话,柳纭娘笑出了声。
“你知道是谁吗?你见过吗?”
女子哑然:“应该是……是太后娘娘……你们二人多年不睦, 我有听指使我的婆子说起过。”
就知道杨太后不会亲自见这个女人,柳纭娘一脸好奇:“那是谁?”
“我不知道她的身份。”女子说完这话,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无用之人, 吓得结巴起来:“我可以帮您套话……”
柳纭娘弯腰, 掐住她的下巴:“你胆子不小。想做皇上生母, 你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女人对上她的眼神, 惊恐无比:“民妇只是一个小人物,您别脏了自己的手, 我……”她本来想说可以离开京城, 一辈子都再不回来, 可又觉得面前的人不太可能放过自己,话到嘴边,急忙改了口:“您让我做什么,我绝无二话。哪怕是死也甘愿!”
“那你就去死吧。”柳纭娘本来想安排她指认杨太后, 发现她一无所知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地上的人浑身瘫软, 很快晕开一滩淡黄色的水迹。
广礼上前将人拖走。
柳纭娘来了兴致,道:“送去隔壁殿中。”
皇上如今还住在这里, 广礼应声, 柳纭娘缓步跟在二人后面。
到了榻前, 她兴致勃勃道:“这是你娘。你们母子终于团圆, 今儿是个好日子。”
皇上休养了几日,病情没有加重,却也没好转。转头都挺费劲, 他看着地上不停磕头求饶的女子,眼神复杂难言。
柳纭娘好奇问:“你觉得她是你亲娘?”
本来皇上是不太信的,宫中的嫔妃想要换人,可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可是,这个女人使劲塞了他几块点心,堵得他毫无还手之力。他不信也得信。
榻边的这个女人,不可能是他的亲娘。
他母亲绝不会害他,虎毒还不食子呢,母子相依为命多年的情分也不是假的。就算亲眼看到这个女人威胁两个宫人,他也不信。
这女人一定是故意在他面前做戏,好为自己脱身!
看出了他的想法,柳纭娘笑了笑,问地上女子:“你生了皇上么?”
女子哪里还敢认,满脸惊恐地摇头:“我不是,我根本没有生养过,请大夫过来一瞧便知。”
皇上眉心紧皱。
柳纭娘好奇问他:“你心中是何感想?”
皇上看着她。他生母不是面前这个顾玲珑,也不是地上的女人,那他哪儿来的?
事实上,当初他没有直接把这个女人带来和顾太后当面对质,是怕自己的身份存疑。万一他连皇子都不是,他这九五至尊之位,哪里还坐得稳?
因此,迄今为止,关于皇上怀疑自己不是顾玲珑所生的事,也只有他自己和幕后主使杨太后知情。
柳纭娘拍了拍额头,恍然道:“无论你怎么想,如今都说不出话了。我也懒得解释。”她一脸遗憾:“如果是我自己动手下药,绝不会把你毒哑。我挺想听你说话的。”
皇上:“……”好气!
柳纭娘正色道:“母子一场,我总要让你死个明白。你等着吧!”
这个女子,被她当做罪奴,关在了宫内的偏僻处,由广礼的小徒弟亲自盯着。
*
又是几日过去,杨太后娘家人官职并无变化,也没得重用,她顿时就恼了。
专门等在园子里堵从勤政殿回来的柳纭娘。
“你到底是何意?”
她一开口就是质问。
柳纭娘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
“上一次我跟你说的话,你忘了吗?”杨太后一脸自得:“那个女子现在就在我手中。你若再不听劝,我就把她带到朝堂上,在文武百官面前,戳穿你的身份。到那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说着,仿佛已经想到了顾玲珑被千夫所指,脸上笑容越来越深。
柳纭娘嗯了一声:“你去吧!”
这般冷淡,杨太后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憋屈无比:“顾玲珑,你当真不怕吗?”
“清者自清。我是顾家嫡女,进宫之后就回过娘家三次,怎么可能被换?”柳纭娘一脸嘲讽:“你以为文武百官是那个蠢货?”
杨太后噎了下。
哪个蠢货?
有母亲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吗?
柳纭娘看出了她的想法:“他还想废了我,我又何必惦记那点不存在的情分。你若是想把那个女人带到朝堂上,与我当面对质,尽管去办,我等着!”
杨太后面色铁青,事实上,在看到顾玲珑毫无反应时,她就已经想撕破脸,可派人去接那女子,才得知人早已被偷走了。眼看面前的顾玲珑底气十足,仿佛什么都不怕,她顿时福至心灵,质问:“你把人偷走了?”
柳纭娘扬眉:“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什么人?我堂堂太后,用得着偷?更何况还是偷人,先帝先帝已经不在,你搁这污蔑谁呢?你自己想偷就去偷,我不拦着你……”
杨太后:“……”这都什么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