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满满不是李琳琅腹中的蛔虫,不知道她的想法。但是,她此时心情不甚美妙是真的。
“姑娘,老爷对你真好,同样是孤女,我就没有您那么好的福气。”
李琳琅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嘲弄:“什么福气!”她呵斥道:“不要再提这件事。”
肖满满心底愈发好奇,试探着道:“老爷不愿意,您就听他的话重新嫁人嘛,反正老爷不会亏待了你。”
这倒是事实!
可若早知道他是废人,对自己是不能靠近,她之前就不会那样对潘子峰,也不会落了孩子。
反正,李琳琅越想越难受,满腔的愤怒无处发,一会儿想着潘元武不该欺骗自己,一会儿又想着,他和自己既然没有以后,当初为何要对她那样温柔?每次她一生气,他急得什么似的,为何就不知道避嫌?
“满满!”李琳琅怒了:“你到底想打听什么?”
肖满满一惊,急忙解释:“我只是担忧姑娘,并无其他的想法。姑娘不愿意说,我不问了就是。”她算是看出来了,李琳琅好像生了潘元武的气,可到了什么程度还不好说。她垂下眉眼:“姑娘,之前您说过,只要我帮你做事,您会让我如愿。您能不能先把我送回潘家?”
“不行!”李琳琅想也不想就拒绝。
肖满满心里咯噔一声。
李琳琅这分明是又放不下潘子峰了。难道她和潘元武真的闹翻了?想到此,肖满满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进城,直奔潘家。
紧接着,柳纭娘就知道了此事:“你的意思是,李琳琅不知为何突然变了心意,又放不下子峰了?”
肖满满低着头,脸颊羞得通红:“是,我刚表露出想靠近公子的想法,她就生了气。”
明显是把潘子峰当做了自己的东西,还是不容人觊觎的那种。
忒霸道了。
“她想再多都没用,子峰定亲了。”柳纭娘面色淡淡:“未婚妻是医馆东家,她李琳琅……说白了,除了一整脸稍微好看点,其余什么都不会,连最基本维持人际关系都不能,纯粹就是个废物。我巴不得她离开。既然走了,想再回来,那是白日做梦!”
肖满满脑中一片空白。
不止是因为潘子峰定亲,而是因为林玉兰的话。
李琳琅什么都不会,她肖满满也一样,甚至她容貌也只是寻常……这样的人,林玉兰是看不上的。
捏着一枚银角子回去的路上,肖满满整个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打不起丝毫的精神。
于是,潘元武就发现,整个院子里气氛低迷。每个人都不高兴。就连孩子,这两天都沉默了不少。
一转眼过去了两月,天气越来越好,柳纭娘炮制药材太累,打算收两个弟子,也是希望有人能搭把手。她想学医,不想把自己陷入在一大堆药材里,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丝毫好处。
院子不大,人多了后就转不过来。柳纭娘这小半年赚了不少银子,想要在城里买大点的宅子,还是有些艰难。她干脆去了城外,买下大片庄子,还能试着种种药材。
潘子峰还留在城内,柳纭娘带着一群人搬了出来,花了小半个月,才安顿下来。
庄子是三进的大宅子,后面连着一大片田地,还有小片果园。就这,只能在城里买一间小院。
这一日午后,柳纭娘正带着人在地里下药籽,她以前倒是看到过别人种药材,但自己种,还是第一回。因此,她特别用心,每日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这上面。
“东家,公子到了。”
柳纭娘有些意外:“不是昨天刚来么?”
潘子峰和余甘草已经定亲,相处得挺好,留他在城里,也是为了帮他的忙。
“还带着小公子。”
柳纭娘恍然,潘子海回来了。
没多久,柳纭娘就看到潘子峰身边那个身长玉立的年轻人,和潘子峰有些相似,眉眼带着稚气。
记忆中,潘子海一心扑在武道上,比同龄人武功好得多,还有了个不错的师父,没有人敢对他使计,因此,人比较单纯。
“娘!”
翩翩公子到了跟前,一笑便成了傻气的模样。
已是十几岁的少年,成亲早的话都有了媳妇,说不准还做了爹。
柳纭娘有些不忍直视。
边上的潘子峰面色也一言难尽。
230. 第九个婆婆 二十九  林玉兰对……
林玉兰对这个孩子, 心里特别想念,练武要的是心无旁骛,孩子喜欢, 她便得支持。因此,那边不回,她也不去打扰。
“怎么回来了?”
说着, 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长高了不少。 ”
上次回来还是半年前呢。
潘子海笑呵呵:“师父下山访友, 顺便让我回来探望你们, 我都不知道家里买了新庄子。”他左右观望了一圈:“挺好, 比家里那个小院要好得多。”
柳纭娘笑了:“你要是喜欢,娘过段日子买一个送给你, 让你师父也搬过来陪你住。”
没有母亲不想念自己的孩子, 林玉兰想要靠近, 那是有心无力。柳纭娘制药,也是想要把潘子海搬到身边,哪怕每年只在边上住半年,也比母子分离要好得多。
潘子海摆了摆手:“娘, 不用花这笔银子。师父要是不住,可就白费了。”他六岁离家, 别的不知,学着节俭还是知道的。
柳纭娘没有多说, 带着兄弟俩回到院子里。
这边宽敞得多, 院子里都是药材, 除了收下的两个弟子, 还有不少帮工的人。
潘子海挺兴奋的,他一兴奋,就喜欢练剑。
剑招精妙绝伦, 出手迅疾,潘子峰满眼惊叹:“子海又精进了。”他自认做不到弟弟那么认真,叹息过后就放下了,好奇问:“娘,你住在这里,他还上门找茬吗?”
算算时间,应该可以下地了。
柳纭娘摇头:“没来,肖满满来过一回。他应该知道我的落脚地,大概是没脸来。”
有些人就是不经念叨,母子三人过了挺愉快的一天。翌日,天刚蒙蒙亮,潘元武就到了。
彼时,兄弟俩已经起床,正在院子里比试。潘子海未尽全力,潘子峰也应接不暇。
如果说住在庄子上有什么好处的话,就是门口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听到守门的婆子来禀,柳纭娘看了一眼兄弟二人,拔出边上的剑,大踏步去了门口。
潘元武负手转圈,心里想着见到小儿子之后的措辞,一回头就看到了气势汹汹而来的妻子。他想到自己还隐隐作痛的小腿,忍不住小退了一步,真的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不过,他又一想,自己又不是上门找茬,只是来探望儿子,林玉兰没有对自己动手的理由。
两个月的伤养下来,那点不多的积蓄花得精光,他已经去找了总头,想要最近就启程。刚回来呢,就听说子海到了。
妻儿做的金创药得不少人盛赞,今日总头还提及,话里话外表示他想要买一些。
潘元武想要应承……毕竟,几个月不上工,早已有了能顶替自己的位置。他想要横插一脚,若是总头不愿意,他兴许会彻底失去这份活计。
如果是几个月前,他还没这么着急,失了广宁山庄庇护,他也不至于山穷水尽。可现在不同,积蓄花光,伤还未痊愈,可丢不起这份差事。
因此,他想过来争取一下。半路时得知小儿子回来,只觉得老天爷都在帮自己。
“来得正好。”柳纭娘提剑就上。
潘元武:“……”这是个什么路数?
怎么一见面就砍人?
想到自己还没养好的伤,他不敢有丝毫轻忽,急忙往后飞身而退。柳纭娘怒斥:“拔剑。”
潘元武又不是来打架的,当然不拔。
可不待他说话,剑锋又至,直奔自己要害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拔剑格挡,兵器交击之声传来,他手都被震痛了。
这一接招,他立刻便知,林玉兰的力气不小,他……打不过。
“玉兰,不要打了。”
柳纭娘置若罔闻,凌厉的剑招不客气地朝他刺去。十几招后,剑扎入他胸口。带起血光一片。
潘元武胸口一痛,心中大怒,正想提剑反击,确切面前的女子已经收势:“畅快!”
竟然像是只为了比试。
潘元武:“……”
他手握剑,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关键是不一定打得过,如今又受了伤。虽说不是要害,可伤口挺深,至少得养上半个月。否则,若执意启程,汗水流入伤口,会引起高热,搞不好一条小命就这么没了。
再说,他身上有伤,广宁山庄的货物价值不菲,以防万一,总头也不会让他启程。
也就是说,他这一次又不能出门赚钱!
潘元武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发作,缓和了语气道:“子海呢?”他往院子里瞧:“我都一年没见过他了。上一次他回来,我刚好在外地,人又走得急。听说他来了,我就想过来看看他有没有长高?”
他捂着胸口,到底还是忍不住,埋怨道:“你把我刺伤,我还怎么启程?”
柳纭娘一脸无辜:“刀剑无眼嘛。只能怪你自己懈怠,这怎么能怪我呢?说起来,你比我还大两岁,又长年在外行走,我以为你比我厉害来着。”她若有所思:“你都可以做把头,我应该也能。对不对?”
潘元武:“……”
他抿了抿唇:“女人不能太要强。”
“这算什么歪理?”柳纭娘一脸不解,随即恍然:“ 哦,应该是你不喜欢要强的女人。不要紧,你不喜更好,我害怕你粘粘糊糊,又跑来求和呢。我现在过得挺好的,飞宇很贴心,照顾我处处妥帖。”
潘元武顿觉自己像是吃得太饱了似的,心头堵得特别难受。
他不耐烦听这些:“子海呢?”
他身为父亲,想要见儿子天经地义,谁拦都不好使!
“在里面呢。”柳纭娘转身:“我不好放你进去,怕飞宇误会。他特别小气,忒不好哄,你就在这等着吧。”
潘元武:“……”
他发现这个女人离开自己之后,整个人鲜活了不少。心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又等了许久,才看到傻笑着跑过来的小儿子。
“爹,你是来找我比试的?”潘子海说着,已经做了起手式:“一年不见,会不会不太好?”
去年父子俩见面,潘元武就已经不是儿子的对手。这会儿他腿伤未愈,胸口又挨了一下,哪里打得过,急忙道:“我不是找你比试,就是太久没见,想来见见你。最近如何?”
潘子海收了剑,偏着头道:“哥哥说,你在外头找了女人,还和娘分开了?”
潘元武心神一凛,这孩子生性单纯,脑子里只剩下各种剑招,他以为林玉兰母子不会告诉他。
“我和你娘都不愿意和对方共度余生,我们俩算是好聚好散,没有谁对谁错。”
潘子海点了点头:“爹,那你独自在外,千万保重自己。等你年纪大了,我会来奉养你的。”
潘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