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现在阿木古郎和草原通商了,草原上的各种草药都能拿到城里换钱,而识得众多药草的他地位也跟着涨起来。
其实他的心态还是很不错的,要不然这些年也不能静下心好好学治伤还记住了那么多的药草。
这些都是朝乐一路上讲给宝音,族里人都知道的事儿。
姐妹两说着话,走了差不多两刻钟才走到了格桑家。谁知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朝乐心头一紧,探头往里一瞧只看到床上躺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却不见家里的主人。
“格桑叔叔?格桑叔叔?”
里面有个受伤的人,浑身衣裳湿哒哒血乎乎的,姐妹两都没敢贸然进去,正想着要不要去找找大人来,就看到河边方向跑过来一个人影。
原来格桑是去打水了。
“朝乐?你们……”
格桑把想问的话先咽了回去,他想起毡包里还有个伤者。
“有事一会儿再说,我先给人治伤。”
“好好好,格桑叔叔你先忙。”
朝乐和宝音站在毡包前,打算等里面处理完了把手里拿的肉送过去,然后道了谢再走。结果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里头就叫了她们。
“丫头,你们进来帮帮忙!”
格桑一时半会儿的也是实在找不到人了,只能叫上朝乐和宝音。
“朝乐来,我压住他上半身,你给他腿压住。宝音你过来给他擦擦伤口上药。别怕,我教你。”
宝音倒是不怕,接过帕子就照着格桑的指导帮那少年清理伤口。那少年昏迷中还一直在颤抖,可见是疼的厉害。
也是,瞧瞧他这一身的伤,手臂胸口腰腹还有腿上都有。一擦伤口,少年便疼的直冒青筋要翻滚,格桑花了好大力气才压住他。
挣扎间少年的脸从乱糟糟的头发里露了出来,意外的俊朗。
“格桑叔叔,他是谁呀?我怎么好像没在族里见过他?”
“我也没在族中见过他,只是今日取水的时候从河里捡到的。若是不管他,就他这一身伤在水里泡上一日必死无疑。”
水里捡到的……
宝音莫名想起以前电视小说里看到的那些王公贵族被追杀然后落水被女主搭救的情节。
不不不,应该不是的。
这少年衣衫破旧,皮肤是常年晒太阳才有的麦色。而且刚刚她给少年擦胸腹的伤口时隐隐约约还看到了很不错的腹肌,再加上他那手上厚厚的老茧,定然不是什么身份贵重的人。
若不是孟和族人的话,那就有可能是邻族的族人在外狩猎时受伤落水?
宝音觉得这个猜想比较符合逻辑。
不过这娃也太惨了,狩猎差点把命都给搭上。瞧瞧他这手臂,都不知是被什么猎物撕咬的,一块肉都没了。
看年纪也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在现代还是个学生呢。
宝音觉得这小孩可怜,手上轻了又轻,好一会儿才将所有伤口处的水渍血渍都给擦干净。
接下来就是上药了,格桑拿出个小罐子来,里头是他自己调配后捣出来的药粉制成的药膏,止血止疼恢复伤口有奇效。就是抹上去的时候,会有点儿疼。
宝音知道上药就得快狠准,不然只会疼的更厉害。她拿着木片刮了一小坨药膏出来,半点犹豫都没有的直接抹到少年的手臂伤口处。
药膏刺激剧烈,那少年竟疼醒了过来。他的力气奇大,受了伤还能一把挣开格桑的手然后抓住了还在给他抹药的宝音。
朝乐吓了一跳。
“阿音!”
“没事。”
宝音忍着手腕上的疼痛,转头解释道:“你先放开我,这是药膏,给你治伤用的。”
那少年愣了下,不等宝音瞧出他眼里的情绪,就见格桑爬起来直接劈晕了他。
简单粗暴,但有效。
三个人重新配合着把药给上完了。
那药拿来的时候一满罐子,上完药就只剩下小半罐,格桑心疼的哟,眉毛都在颤抖。姐妹两心知他这会儿没什么心情闲聊,便直接将阿娘准备的谢礼放到毡包里和他道完谢后便离开了。
回到家姐妹两先去看了下两只羊,一切如常,水喝的光光的,草也吃了很多,胃口差不多已经调整回来了,奶量应该也能很快恢复。
宝音眼馋着人家的奶,照顾起两只羊咩咩那是格外用心,每日水都是烧开后晾到刚刚好的温度拿去喂,牧草也是挑的最新鲜的。
本来卓娜还担心女儿们能不能照顾好羊,结果宝音一个人就搞定了。朝乐倒是多了些时间出来给家里人做袜子。
她从七八岁时便跟着阿娘开始学女红,虽说独自做靴子和衣裳还缺点火候,但做袜子却已经是熟手了。
宝音重新给羊添了水,回来就见姐姐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团毛来。
毛……
看到这团毛,宝音心中陡然想起那日收到披风时自己忘掉的是什么了!那日看到漂亮的披风时她并没有觉得多新鲜,想着自己好歹也是穿过羽绒服的人。
对了!就是羽绒服!
当时被姐姐一打岔,她也没继续想下去,居然忘了冬日最为防寒的宝贝。
好的羽绒服防寒那可不是说说而已,零下十几度冻得直哆嗦的时候,一穿上羽绒服瞬间变暖和。
而这个时代羽绒的市场明显还没有开发,鸭绒肯定便宜的很。
现在就是后悔,当时怎么没多想想,那时候进城还挺方便,以阿娘宠她的程度,磨一磨肯定能去城里收一波鸭绒回来。
真是可惜了……
宝音默默叹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到那团毛上。
“阿姐,这是羊毛?”
“嗯嗯,都是羊毛。你不知道族里的羊一年要掉好多好多的毛,阿娘每次去牧场那边都能带一些回来。攒着攒着就多了。”
朝乐将羊毛放好,找了块苇席垫在桌上后,又去打了一盆水放到旁边。
“阿娘今早出门的时候和我说给你的冬衣都准备好了,就是缺两双毡袜,正好这些毛攒的差不多了,够做两双。”
做毡袜?
宝音觉得新鲜,放下桶凑了过去。
她在现代的时候,国家发展迅速,好东西也是层出不穷。很小的时候家里就穿的都是棉袜,冬日更是带着毛绒的各种厚袜子,毡袜只存在长辈们的言谈间,她连见都没有见过。
“阿姐,毡袜容易做吗?”
“好做的,你来我教你。”
朝乐想起妹妹也差不多八岁了,这些东西也该慢慢学习才是。于是将桌案上的一团羊毛一分为二,开始教宝音做毡袜。
“呐,先扯一小团出来放在这儿按住再接着扯大小一致的毛团,这样横着扯过去,拍点水在毛上,然后……”
朝乐示范的动作让宝音莫名觉得十分熟悉,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以前在家里做毡毯的程序吗?
只是在家做毡毯的时候扯的毛团儿要大些而已。
所以毡袜就是先做一整块毡布出来,再裁剪缝制?
宝音觉得自己真相了。
做毡毯她是会的,不过这会儿姐姐教的正起劲儿,她也就跟着认真的学了一遍。
在比对过她脚的大小后,姐妹两一个教一个学的用羊毛铺了两块大小适宜的方块出来。粘好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洒水。
水能让羊毛们更服帖的粘连在一起,全都淋湿了一遍后,接着又铺一层羊毛上去。比照着最底下的一层,叠在上面,铺完继续洒水,最后压实。
朝乐一边压一边去摸对面妹妹粘的羊毛块,因为手生的话容易扯的一团毛小一团毛大,这样粘出来的毡布就会不平整,等压实后就会坑坑洼洼的,穿着也难受。所以早些摸出来还可以调整调整。
结果没想到,宝音做的几乎和她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来是个生手。
“阿音,你手真巧。”
朝乐是真心羡慕,妹妹又会做饭又会养羊,连手工都难不到她。她可是才不到八岁呢,真真是厉害。
这样的夸奖宝音没法说出真相,要她装成小白搞的一塌糊涂她也实在是做不出来,只能厚着脸皮受了。
“都是阿姐你教的好。”
姐妹两互相看了看,突然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两人加快手上的动作,很快便将那攒起来的毛团儿给用光了。洒满水的羊毛们被苇席卷起来,一点一点压实挤掉水份,然后便成了两张毡布。
做好了暂时还不能用,要等它晾晒干了才能裁剪做袜子。
晾晒的地方家里人忙暂时还没有弄,姐妹两便自己翻出麻绳爬到毡包顶将麻绳系在上面的绳子上,底下则是绑在一块石头身上拉的远远的。
这专门晾晒的麻绳每隔一段都有打结,晾晒的衣服便不会堆叠在一起。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法子,真是聪明。
“阿音,下午我们去吉雅家玩一会儿吧?”
去吉雅家?看狗?
宝音第一时间想到了吉雅家大肚子的狗狗,阿姐眼馋许久了。
“她家乌兰不是还有十来日才生吗?”
“害,这你就不懂了。生完小狗的母狗护崽子的很,一般人碰都不会让你碰。现在不多去看看培养培养感情,等它生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听起来很有道理,宝音看着姐姐期盼的目光愣是没好意思将拒绝说出口。
算了,不看狗,就当是陪姐姐出去转转,顺便熟悉下这片草场的地形。自打来了这儿,又是养病又是做酸奶实验的,还没怎么出去过,走最远就是上午去格桑家了。
姐妹两说好了时间,中午一吃完饭朝乐便催着宝音出门,两人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后,宝音觉得这路有点眼熟。
“阿姐,咱们上午走的是不是这边?”
“对啊,我没告诉你吗,吉雅家离格桑叔叔家挺近的。”
宝音:“……”
说起格桑叔叔,她又想起他家毡包里那个小小年纪便力大无比的少年。当时一回头,看到他那凶狠又戒备的眼光时,自己整个后背都凉了,仿佛面对的是一头野兽。
小小年纪,哪里来那么可怕的眼光,真是奇怪。
宝音有些好奇,但潜意识又有点害怕,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姐姐去了吉雅家,打消了再去格桑叔叔家看看的想法。
吉雅家要比格桑家远一点,不过两人还没走到她家就已经看到了她。
隔的不是很远,两人清楚的看到吉雅正独自骑在一匹红棕色的小马驹上,扯着缰绳慢悠悠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