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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鞍白马度春风 银鞍白马度春风 第38节

“将军虽然嘴上不信,但我觉得他心里是想要相信的。”袁孟咂咂嘴,说:“不知道为何,反正我是相信的。公主对我们也不像有恶意的样子。”

这就是野兽的直觉吗?齐军师素来对这种行事全凭本能的行为表示鄙视。

“公主殿下欲与将军联姻,其利害纠葛都说清了,就连有心仪之人之事都不曾隐瞒。”林选征之前一直不曾说过什么,想了很久后才谨慎开口:“如此行事坦荡,当不是小人。”

“对对对,林老弟说得对。”袁孟连忙点头。

齐军师的眼睛眨了又眨。

“公主殿下对你们将军毫无仰慕之情,你们都觉得没问题是吗?”这真的是自己家亲将领吗?

“不是,军师,咱们将军也不喜欢公主啊,利益结合罢了谈什么感情?”袁孟理所当然地说。

那你还真是清醒啊,齐军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暗嘀咕。

“不过,”袁孟马上又露出了一个有点儿期待,又有点儿猥琐的笑容,说:“我们将军英武俊朗,公主貌美如花,这相处久了肯定能有感情。”说着,袁孟搓了搓手,“军师,你说,他俩要是生了小娃娃,是不是得贼他娘好看啊!”

“我呸!贼你娘吧。”齐军师唾了袁孟一口,正想骂他有辱斯文,霍毕回来了。

“将军!”三人立刻起身向霍毕走去,齐军师第一个问:“公主殿下如何了?”

*

“阿璃如何了?!”

工部谢尚书下了轿子,发现女儿正在门口等自己,还来不及感动,就听见女儿急急问。

作为女儿,你是不是好歹应该先问问你阿爹我呢?谢尚书在心里嘀咕,见女儿素来懒得做什么表情的脸上满是焦急,这抱怨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谢尚书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公主殿下,惨呐!”

作者有话说:

恢复两日一更,下一更周一~

*

虽然看起来阿璃比较惨,但被骗得团团转的其实是皇帝……

*

话说沧海又想改书名了

第42章

“阿爹你什么意思?”谢娴霏拽住了谢尚书的衣袖, 急急问。

“哎呦,阿霏,让爹先去清理一番可好?”谢尚书今日又是站又是跪的, 如今只想好好沐个浴,再吃个饭, 最后靠在他的塌上安静读一会儿书。可偏偏他的好女儿拽着他不放,非要刨根问题问个究竟。

谢尚书叹了口气, 再次觉得这儿女都是债,而他前世八成欠了巨款不曾还。又叹了口气, 谢尚书一边往正房走, 一边把今日朝堂上的事原原本本地讲给谢娴霏听。

*

“什么?!公主殿下被打昏过去了?”霍府, 袁孟的大嗓门响起了来,传出了好远。

“军师, 这……军师?”本想问问齐军师他的看法,却见军师正垂眸沉思, 连手中的茶杯歪了都没感觉。

“军师?”霍毕也注意到了军师的异常, 微微提高了声音。

“嗯?”齐军师猛地回过神,端正了茶杯。

“军师在想什么?”霍毕探究地问道。

“我……我只是在想……”齐军师的眼珠转了转,说:“我只是在想公主为何要这般。”

“是啊, 这认个错的事儿,做什么非要挨打呢?”袁孟跟着说。

“公主她,最后自请戍守南境。”霍毕对面前三人说。

齐军师闭上了眼睛。

“军师,可是知道了公主的意图?”霍毕问。

“现在重要的不是公主如何。”齐军师睁开眼睛, 看着手中茶杯, 然后说:“而是将军欲如何。”

*

“公主说完要去戍守边疆之后就晕过去了, 太子殿下带她回了东宫养伤。说实话, 你阿爹我是真没想到殿下能坚持那么久, 那铁棍子打我身上,三下我就得哭爹喊娘。”

素来怕疼的谢尚书咧咧嘴,倒是也不怕在女儿面前失了做父亲的威严,反正他在家也素来没什么威严。

谢娴霏看了一眼自家父亲。

“怎么?”谢尚书看出了女儿眼中隐隐的嫌弃,不高兴地说:“那可是皇室先祖打天下用的兵器,是可在战场上杀人的!你是没看见,公主殿下把自己咬成什么样。”

谢娴霏失神,拽着谢尚书的手也无意识地垂了下来。谢尚书见女儿松了手,连忙往正屋去了。

留谢娴霏一人站在花园中,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

萧璃昏迷着被抬到东宫的消息第一时间便叫杨墨知道了,本来,这东宫之事萧煦也从未想过要瞒着杨墨。

顾不得萧煦也在的可能,杨墨带着侍女离开了她的小院儿,来到了萧璃常常留宿的那个院子。这一路自然并不曾遇到半分阻碍,杨墨直接进了萧璃的卧房,见那里竖着一面大屏风,萧煦正站在屏风外。屏风里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却唯独不闻萧璃之声。

萧煦似是没料到会见到杨墨,整个人愣在那里,似乎有些无措。

杨墨没有多管屏风前立着的人,直接绕过屏风,走到床前。

床前,萧璃趴着,医女正小心地剪开背上衣料,可那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有部分布已经同血肉粘在了一起,若要取下,势必还要破坏伤口。而已经剪下的部分,露出了血肉模糊且带着青紫肿胀的皮肤。

杨墨眼前一黑。

“萧煦,这是怎么回事?!你就是这般护着阿璃的?”脑子里一阵气血上涌,杨墨转头对屏风外的太子怒道。

屋内的侍女和医女皆垂着头,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被指名道姓责骂的太子闻言不仅没露出半点儿不悦之色,反倒是有点儿惊喜。但想到萧璃和屋内的侍女医女,萧煦压下了心中那微微的喜悦,低声说:“是因着令羽之事,父皇震怒。”

杨墨闭了闭眼睛,也明白了此处不是说话之处。于是举步往屋外走去,在经过屏风时看了萧煦一眼。

萧煦瞬间明了,立即跟了出去。

*

等杨墨再次回到屋里是,已是半个时辰以后,医女终于处理好了伤口,而萧璃也醒了过来。她后背全都是伤,刚上了药也无法穿衣,无法,只好寻了最柔软的丝绢盖在后背上。

萧璃趴着,下巴垫在软枕上,疼得直哼哼。

“现在知道疼了?”见萧璃这样子,杨墨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听到杨墨的声音,萧璃身上一僵,然后开始试图把脸扭过来。

可她一动脖子,便会牵动背上的伤,于是只好一边吸气一边哎呦一边把脸扭向床外。

“你来看我啦,墨姐姐。”萧璃仰着头,对杨墨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这药没镇痛之效吗?”杨墨看萧璃每一个动作都要龇牙咧嘴,问。

“我没让用镇痛的药。”萧璃说:“疼着吧,疼着容易清醒。”说着,萧璃嘻嘻一笑,仿佛发现了个大事一般说:“这一受伤,才知道这骨肉牵连甚多,从前我就不知这只是动动脖子还会牵动背部皮肉,现下就知道了。”

杨墨被气得又是眼前一黑。

“你兄长刚才与我说了朝会上之事,你就只能这样吗?”杨墨问:“你这般受苦,还是在人眼前,你这该让旁……旁人多心疼!”

这一次萧璃没有再嬉皮笑脸地转移话题,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可不这样做,我离不得长安,更去不得南境。”

这一回,变成了杨墨沉默。

“你确定萧霄会放你走吗?”杨墨直呼荣景帝名字。

“会的。”萧璃盯着床前屏风,说:“公主拒不认错,死不悔改,甚至口出狂言要去戍守边关。朝臣义愤填膺,边将群情激怒,他为平众怒,会让我走的。”

说到这里,萧璃嘲讽地笑了笑:“只有让他在盛怒之下伤了我,才能激起他心底那么一点点愧疚之情。”说到这儿,萧璃看向杨墨,眼里带着些讨赏的笑容,说:“墨姐姐,我这一出苦肉计还不错吧。”

杨墨不言,视线又回到了萧璃的背上,埋怨道:“你好歹也拿内力护着些自己,怎能生生就这么挨着?”

“之前为了不让郭安起疑,我把自己逼出了内伤,这时再用内力,怕不是要伤上加伤。”萧璃解释。

“你……”杨墨看萧璃满不在乎,甚至还有些得意的样子,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墨姐姐,想骗过别人,得先骗过自己。”萧璃垂下眼,淡淡地说:“那一分假,终须九成真来掩饰。”

“阿璃,药煎好了。”萧煦端着药走进来,杨墨不再说话,只是绕出屏风,沉默地接过药碗,回来喂萧璃喝药。

*

霍毕跳进裴晏的竹林小院儿时,裴晏正坐在院中,对着一盘棋局沉思。

他没遮掩行迹,那么大一个人杵在院子里,不是瞎子都能看见,可裴晏却仿佛没他这么个人,仍然仔细看着棋局。

霍毕抬脚往裴晏那儿走去,裴晏才不慌不忙地拿起一本书盖住棋盘旁边的几张纸,霍毕瞥了一眼,只看到纸张角落似乎是画着一枝什么花,裴晏注意到霍毕的目光,又慢吞吞的挪了挪书,把纸张完全遮住,然后才不咸不淡地说:“深夜来访,霍公爷有何指教?”

“就不能是来找你闲聊?毕竟这长安我只知你一人,白日里又不方便交谈。”霍毕在棋盘另一边坐下,看着那棋局,这样回答裴晏。

虽说只是随意看看,但这一看之下,霍毕还是皱起了眉。他于棋艺上不算精通,往日也只是偶尔才陪军师下几盘。以他的眼光看,这盘棋局,实在太过凌乱了些,尤其黑子。

“闲聊?”裴晏将手中白子投回棋罐,终于施舍给霍毕些眼光,说:“我还以为霍公爷是来向裴某兴师问罪的。”

闻言,霍毕也不看棋局了,一挑眉毛,说:“你也知道你今日行事太过吗?萧璃本可以不用受如此重伤的。”

听到霍毕直呼萧璃姓名,裴晏轻笑一声,“霍公爷这么快就跟公主殿下熟识了?”说着,裴晏抚平袖口的褶皱,“倒也不奇怪,毕竟霍公爷舍身护救公主殿下,甚至还在崖下呆了一整夜。”

本来在霍毕看来是很正常的举动,但从裴晏嘴里说出来就带着某种阴阳怪气,霍毕皱皱眉,道:“你不需顾左右而言它,先回答我的问题。”

裴晏伸出手指,在白色棋罐里随意搅了一下,平淡说道:“殿下若早些认错,也不必受那些罚。”

“裴晏,你当我看不出吗?”霍毕微微提高声音,说:“你既有能力一句话挑起陛下的怒火,自然也可以平息其怒火。可你却眼睁睁看着萧璃挨打!你说萧璃疏于管教,你当劝谏一二,这就是你的劝谏一二?”

“我说了。”即使到了现在,裴晏的声调还是平平淡淡,“殿下若认错,自不会如何。既然殿下有她的坚持,那想必也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当日为阻拦郭安她受了实打实的内伤。”霍毕沉着声音说:“她虽竭力以妆容掩饰,可我听得出她气息仍是不稳。这般,她便不可能以内力抵抗,裴晏,你非习武之人,不知她会伤得多重!她……”

霍毕还想说,却猛地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裴晏抬眸看向了他。

目光中那一闪而过的凌厉与忍耐,让霍毕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再仔细看去,那眼中却只有幽深平淡了。

“霍毕,太子殿下都不曾说些什么。”裴晏微微勾起嘴角,反问道:“你今日又是以何立场此处找我兴师问罪?”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