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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鞍白马度春风 银鞍白马度春风 第75节

“哦,看来确实有这么个矿场。”萧璃腿上使力,用力压住大当家,道:“在哪里?那里可是在私锻钢铁?”

大当家闻言,双目因震惊瞪圆,却是咬紧牙关,不肯再说话了。

萧璃见状,右手上移,又咔嚓一声捏碎了他的小臂骨,厉声道:“说!”

“左右都是死,你杀了我吧!”大当家的疼得直哆嗦,却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萧璃双目微眯,道:“若本宫保你不死呢?”

大当家的目光闪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宫想从皇伯伯那里保一个人,谁又能动你?”萧璃继续游说,眼见着大当家的态度略有松动,却在这时听到一声怒喝:“狗贼,受死!”

紧随其后的,是一柄刺向大当家的利剑。

*

千山岭,千石寨下,二当家背着一包金银细软,轻手轻脚地在林中穿梭。这一路走来,他都没听见有人追击,想来就算他们想捉匪首,也会追着大当家的走。

嘿嘿,这就是当老二的好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出事儿了还有老大去担着。

正当二当家在心中盘算着究竟要去哪里落脚时,忽闻一阵破空之声——

下一瞬,一支短剑从后到前,从二当家的咽喉直穿而过!

二当家的双目瞪圆,摇了摇,然后直直地倒了下去。

第83章

那刺向大当家心口的剑, 来势凶猛,剑锋凌厉。萧璃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发现了切实的线索, 怎么可能轻易让大当家的被人杀死?

她横剑在前,生生挡住了那人的攻势。

“你是什么人?”

挡住了攻势, 萧璃这才有机会观察来人。他身材高大,穿着夜行衣, 蒙着面。面巾之下有遮挡不住的络腮胡子,横七竖八地露出来。

萧璃飞速地扫这么一眼, 觉得这人虽然功夫很好, 却又不太像杀手。这一身子草莽之气, 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汉子一样。

“杀他的人!”蒙面大汉说完,收剑, 重新起势攻来。萧璃没办法,只好放松了对大当家的钳制, 起身迎敌。

“这名匪徒已由官府缉拿, 速速退下!”萧璃怒道。

“狗逼的官府,给老子滚!”那大汉吼道:“老子今日一定要杀他!”

“你!”萧璃气结,她刚才与大当家的对战, 内腑气息已然不太安稳,此刻再与这蒙面汉子打,已无法再两头兼顾。

“滚,别挡老子的路!”

“他事涉要案!我还有话要审他!”萧璃试图跟他讲道理。

“我刚才都听见了!你要保他性命!”若非听见萧璃这句话, 他也不会冲出来杀人。他找了好几年才找到这人的踪迹, 可不能再把人放跑了。更不能因为他知道什么狗屁讯息就得到官府的保命符!他犯下的血债, 自然要拿血来偿还!

大汉全不为萧璃的话所动, 攻势愈加凶猛。

*

洪州

赵刺史站在裴晏下榻的院子外, 面对着守着院门的羽郎将,一脸担忧。

“裴大人还未好转吗?”

那羽郎将摇摇头,神色亦是担忧。

“可请了郎中?”

羽郎将点头,说了个名字。赵念听说过,那是洪洲颇负盛名的郎中。

这时,另一个侍卫提着一个食盒从厨房的方向回来。赵念的鼻子动了动,从那侍卫闻到了一股苦涩的药味,想来食盒里面装的是裴晏要用的药。

赵念回过神,对羽郎将道:“那我便不叨扰了,还望几位好生照顾裴大人,若有任何需要,尽管找府里管家。”

说完,转身走了。

回到书房,赵念看见范烟倚靠在窗边的小塌上,手里拿着一本账册细细核算着。听见推门声,范烟抬头,对赵念浅浅一笑,问:“裴大人如何了?”

赵念关上门,然后才笑着说:“羽郎将说还病着,这都已经快五日,长安来的贵人果然娇贵。”

“羽郎将说……”范烟轻声重复,“这么说,你没见到裴晏?”

“他尚在病中,羽郎将拦着,我还能硬闯不成?”

“可请了郎中?”

“请了保世堂的陈郎中,还开了药。我走时,才有侍卫煎了药回来。”

范烟听了,并未作声,只是手指无意识地在帐册上转圈,赵念知道,她心里这是在想事情呢。

“我知道夫人在担忧什么。”见范烟仍蹙眉思索,赵念大刀阔斧地坐在范烟的身边,说:“夫人无非是怕裴晏这病不是真病。你是没瞧见,他来那日就被我们派的人吓破了胆子,之后宴席上又被我们灌了那好些酒,病了也寻常。”

“可到底没有见到人。”范烟慢慢说道。

没见到人,心里就总是悬着。

“夫人放心,账册粥棚,全无纰漏,那裴晏半点儿破绽没瞧出来,还赞我来着。”赵念得意:“他裴晏就算是个真才俊,我赵念也不是个假豪杰,夫人安心,安心。”

听见赵念这自夸之语,范烟斜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无法安心,遂招了那日伺候裴晏的婢女过来。

“你去厨房拿些清淡的米粥和小菜,给裴大人送去。裴大人病了这些时日,想必清减不少,记得,务必伺候裴大人用一些饭食。”

“是,夫人。”婢女应声而去。

“夫人还真是关心裴晏。”赵念在一旁酸溜溜地说。

范烟没理会赵念的玩笑之语,只是蓦地想起了少时她进宫看望贵妃姑母时,偶遇那些王孙贵胄们在御苑斗文斗诗,少年裴晏轻而易举夺得魁首的场面。不论是以诗文见长的三皇子,还是她的弟弟范烨,都无法与其争辉。

那时范烟才明白何为陌上人如玉,何为君子世无双。

那才是她当嫁之人,霁月清风,举世无双。

只可惜……范烟的指尖不自觉地捏紧了账册一角。

只可惜,她一片相思之意,尽付流水。

*

霍毕与范烨赶到时,萧璃正咬着牙与那黑衣人打得难解难分。

霍毕眼利,立刻就看出萧璃的勉强,于是赶紧上前挡住萧璃与那黑衣人对招,范烨紧随其后。

有二人的加入,局势立刻大变。而且也不知为什么,那黑衣人看见霍毕时竟然愣了神,此为武者对战之大忌,霍毕瞬间抓住了机会,一举擒住了他!

霍毕将蒙面大汉双手反剪,一脚踢向他的膝弯逼得大汉跪下,范烨上前,一把拽下了大汉的蒙面巾。

萧璃此刻平复了内息,也走了过去,却见霍毕双目瞪圆,震在原地,大声道:“燕帮主?”

*

“如何?”范烟坐在书房的塌上,看向跪在身前的婢女,慢条斯理地问道。

“奴已伺候裴大人用了饭。”

“确定里面的是裴晏?”赵念心急,开口追问。

婢女睫毛颤了颤,心中觉得今日里见到的人虽然是裴大人的模样,但总有些莫名的僵硬,而且也全没有之前所见的清贵无双,仿佛珍珠成了鱼目一般。

但是观其五官,又确确实实的就是裴大人。

最终,婢女深深俯下身去,谦卑回答:“是裴大人。”

*

“你说这是谁?”

霍毕一认出人,就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对大汉的钳制,大汉揉了揉手腕,站起了身。

“他是南方水路上的霸主,燕必行。”霍毕给萧璃解释。

江南岭南两道水路纵横,从官到商,通运也多选水路。这个燕必行,就是江南岭南两道水路上最大船帮的帮主,江湖人都会尊称一声燕帮主。

“所以,他就是南方最大水匪的匪首?”萧璃正满肚子火无处发,听到霍毕这么说,当即抓住重点,没好气地说。

“小丫头你说什么呢?”被说成水匪,燕必行立刻恼了,嚷嚷道:“老子一生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从来无愧于心!”

他拍着自己的胸膛,目光清亮坦荡,确实是豪侠之相。

霍毕与萧璃同行两年,一见萧璃表情就知道她此刻气得很,连忙转移话题:“那个大当家呢?抓到了吗?”

“跑了。”

“跑了?”

一说这个,萧璃更加火大,道:“我本来已经将其制服,这家伙冲出来喊打喊杀,我只顾着拦他,自然无多余闲暇去管千石寨匪首!”

毕竟人跑了还能抓,人死了可就什么都问不了了。

“若非你承诺留他性命,我也不会急着要杀他!”燕必行理直气壮:“我与他血海深仇,定要他以命偿命!”

“混账!”萧璃怒道:“你可知他身上有多少牵扯?你既听了我们说话,当知道他与千石寨在行诱拐贩卖女子之事!我们查了两年才找到首犯,就为了你的私怨,便要置那些受苦的女子于不顾,便要置将士们的牺牲于不顾,便要容涉事之人逍遥法外!”

“这……”萧璃这一番指责太过严重,燕必行无言以对,讷讷道:“他不是说女子多被卖去了军营吗?既如此,你们从军营着手彻查不就行了?”

萧璃一拳砸上树干。

若岭南军营是她说彻查就能彻查的,还需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在山里蹲几个月剿匪吗?

看到萧璃的表情,燕必行明白过来了,底气又足了起来:“说到底,还是你们这些狗官通同作恶,沆瀣一气。你光剿匪有个屁用,只要买家在,生意就在。今天有千石寨,明天就有万石寨。”

萧璃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从上至下彻查南境军营她做不到,若是得到山匪证词指认,她好歹还能做些什么。

“哎,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死脑筋。”见萧璃板着脸,燕必行说:“我去追杀我的,你们去审问其他匪首就行了嘛,这偌大的山寨,总不会只有一个当家的吧?”

这也是萧璃在想的。

“抓到二当家了吗?”萧璃沉着脸问。

“……”

霍毕与范烨对视一眼,然后两人一起摸摸鼻子,说:“我们二人找到二当家时,他已经死了。”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