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漱了后本便要睡了,但大半夜的,外头突然传来了叩门声。
小姑娘和秀儿都是颇惊的,彼此相望,最后为了壮胆,穿戴好了后,一起出了去。
秀儿一面拿着灯笼,一面扶着小姐。
俩人到了门口,那敲门声断断续续的,这会子刚好又响了起来。
秀儿开口问着,“谁呀?”
但那门外之人却是没回答。
这般一声没有,毛骨悚然,可不是吓坏俩姑娘了。
一时间觉得阴风瑟瑟的。
妧妧声音微颤,问了第二遍,“是,是谁?”
“开门。”
这遍,那门外回了音,但那低沉的男人嗓音,对妧妧来说,比鬼还吓人!
竟是裴绍……
“大,大人……”
小姑娘立马让秀儿开了门。
但听“吱嘎”一声,而后,她仰头便看到了裴绍的脸。
男人一声暗色大氅,长身玉立,本就肤色极白,生的俊朗,在灿若琉璃的月光下,瞧着脸好像更白了似的,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宛若谪仙一般。
“看到鬼了?”
然他冷淡,且好像不大悦似的一开口,妧妧顿时感觉不像了。
她第一反应是要把他拉进来,但转念又自己出了去,娇声问着,“大人,您怎么来了?”
裴绍向来直白,“你说呢?”
但此时面罩寒霜,声音也颇沉,看着听着,都怪怕人的。
小姑娘小脸儿烧红。
他对她就一个事。
所以这句“你说呢”的言外之意就是那个意思了。
她回头告诉了秀儿在门口等她,自己彻底跨出了门去,小手小心翼翼地去拉他的大手,把他领走,自然,还不忘看看四周。
好在眼下夜深了,周围没人。
妧妧把他拉到了一处僻静之处,以防给人看到。
那是一处墙角。
男人不紧不慢,很自然地便把单手抵在了墙上,把小姑娘挤在了墙角处。
妧妧猝不及防,转过身来的时候视线已经暗了,身子也已经被他束缚在了这那狭小之处。
“大人……”
裴绍唇边溢出一抹讥笑似的,但这时方才听得人语声,态度好些了。
“几日了?”
妧妧小脸儿红扑扑的,仰着头,糯糯地回着,“方才四日。”
裴绍慢悠悠地“啊”了一声,那双深邃的眸注视着人。
冬日里,又是夜里,俩人这般说话,呵出白气,彼此眼中的彼此,雾蒙蒙的。
妧妧玉手轻轻抚在他的胸膛上,“妾再待三日就回去,成么?”
“行吧。”
裴绍有一搭无一搭地回着。
接着,妧妧没话找话,正想着要说什么,然还没待张口,她便在云雾缭绕中看到那男人的俊脸朝她靠了过来,亲上了她。
小姑娘毫无准备,也没料到,“哼唧”两声,脸更红了,不想,害怕,也羞的很,还这般在外头,若是给人看到……
她不敢想象,但怕他生气,却是也不得不回应他。
她闭着眼眸,长睫翘翘,微微颤着。
俩人窸窸窣窣的,这般好一会儿,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妧妧小手一下便推在了裴绍的胸膛上,低了头去,直往他的怀里钻。
心肝乱颤,紧闭着眼,她要吓死了!
裴绍被打断了当然不悦,但此时便只能站在那墙角不动,等着那人过去。
他倒是什么都不怕的,但怀中的这小姑娘哆嗦的不行了。
裴绍“嗤”了一声。
“有什么好怕的?”
“别说话大人,求您了……”
妧妧头低的快到脚尖了,身子抖的厉害,心底连阿弥陀佛都叫了出来。
裴绍倒是做了个人,没再说话,就那么微抬着头,站着。
男人高大伟岸,小姑娘纤细柔弱,在他怀里藏着……
他能把她装下,此时俩人这般站着,从背影瞧着,妧妧被挡的严严实实,倒是真看不出是两个人。
那路人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打着灯笼,有些跛脚,走的还极慢,看到这有个穿着甚好的男人,这身衣服也不大像他们池榆巷的人,还背身立着,且瞧着也不像是在解手,心中好生奇怪,一个劲儿地往过瞅……
裴绍心态炸了,侧头斜瞥,剑眉蹙起,冷声不悦地道:“你看什么?”
他一说话,妧妧就哆嗦。
好在那跛脚男人一听,立马别过了头去,一步一步地,终于加快了速度……
第二十六章---发现
妧妧不知道是怎么把那厢哄走的, 但知道,他一直绷着脸,也没什么话, 走时冷冷淡淡的,显然是不大乐的。
不乐她也姑且没法子。
第一她的小日子确实还没过,第二否则他想怎样?
在外面?去他车上?去她家?还是这就要把她接回去?
任意一个都让妧妧毛骨悚然。
秀儿在门口等了她将近一炷香的功夫。
第二日, 赵嬷嬷三人一早去支了小摊, 妧妧没去, 在家中陪母亲说会话, 教弟弟写写字,读读书, 将将过了半个多时辰, 外头的大门又被人扣响了。
昨夜后遗症, 妧妧心一激灵,脑子瞬时是木的,怕极了是那高官,但转念又想, 他应该很忙,时辰也不对。
仿若只要不是他, 是谁,她都无所谓, 都不怕了。
她来到大门前, 弟弟蹦蹦跳跳地跟在她身后。
邻近了, 谨慎起见, 她半蹲下去,朝着少煊道:“姐好冷,少煊去姐房中, 给姐取件衣服来可好?”
小童听话地应声点头,然后便掉头跑了。
待弟弟走后,妧妧方才询问了外头,欲要给人开门,但这般还没等开,听得了那来人的声音,竟是宁文彦!
妧妧瞬时感觉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受,落了手,不开了,不卑不亢,不喜不怒地道:“你来做什么?回吧,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这般相拒了之后,小姑娘便走了,但听外头那男人的声音很急,一面继续敲着门,一面声音中带着点相求的意思。
“妧妧妹妹,别这样,你把门打开,我和你谈谈,咱们之间,有些误会。”
那语气,那话语,和上次见面让她做他外室时的高高在上又不一样了。
妧妧冷笑了。
她对那高官是惧,对这宁文彦却是恶心。
没什么余地,她是不会见他的。
朱红大门外的宁文彦又急着敲了好多下,唤着,“妧妧妹妹,妧妧妹妹……你再给我次机会……别这样……”
但无论怎么唤,那边儿都没了声,宁文彦冷着脸,眉头蹙起,接着小心地四处寻看了一番后,自是也就不敲了。
他找了她七八天。
那日他让小厮找人砸了她的摊子,后续小厮回来说一个地痞流氓看上了她,似是要强抢,被一个路过的当官儿的救下了,这事儿还闹到官府去了。
然后宁文彦自是就不敢动了,加之他大部分心思都在苏瑶瑶身上,这边也就姑且先放了放。
可等到那边儿松下来后,这边儿人没了。
他好顿打听,方才知道那美人是去给什么大户人家做琴师去了。
与妧妧的母亲和嬷嬷担心的一样。
她生成那般,去大户人家可安全?
她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那会儿事情到这儿,宁文彦想的还都是他自己,想自己那生的天仙似的未婚妻子如若跟了别人,那凭什么?他不憋屈死!窝囊死?
但找了几日都没找到,亦是一个酒肉朋友酒后口无遮拦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他娘的,那苏家小姐,谁看了不迷糊!”
宁文彦早知道他那未婚妻谁看了怕是都迷糊,否则也不能她家都落魄成这样了,他还想着她。
但往昔他还真没往别处想,就想着自己了。
但那日,脑子突然就开了窍。
他这般求官无门,是因为一没人脉,二银子也缺点,与人没什么能搭上话的桥梁,没法儿和人当官儿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