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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我选暴君 和离后我选暴君 第75节

“阿娘,你说好不动怒的。”顾九章没了底气,含含糊糊也不敢抬眼看她。

平宁郡主浑身血液冲到胸口,紧接着以不可遏制的迅猛之速顶到天灵盖,她抡圆了膀子,朝顾九章的脸狠狠扇了下去。

“孽障!”

进了花厅,顾九章始终低着头,他脸皮白,故而手印子又红又肿,很是显眼。

谢瑛与他站在一块儿,腰肩笔直,下颌微扬。

平宁郡主瞥了眼,抓起葵口碗喝了满满一大碗凉茶。

她只见过两回谢瑛,一次是昌河公主大婚前的宴席,一次是赵太妃生辰,虽远远瞧着,可她的相貌出众,很难不叫人印象深刻。

她还是止不住哆嗦,愤怒大过惊惧。

“顾九章,你给我跪下!”

扑通一声,顾九章跪的麻利。

谢瑛不知要不要开口,踌躇间,听到顾九章小声劝慰:“你什么都别管,我娘是个暴脾气,人顶好。”

一个黑影闪过,葵口碗擦着顾九章面额急急飞去,最后被碰了下撞到廊柱上,粉碎的瓷片溅的到处都是。

顾九章讪讪笑道:“阿娘,消气了?”

“顾九章,你是愈发混账愈发不知天高地厚了,你自己要死,别拖上全家,你爱怎么死就怎么死,死的远远的,别给我添堵!”

平宁郡主气的不轻,胸口剧烈起伏,虽刻意压低了嗓音,可因为暴怒而更加撕裂。

谢瑛深吸口气,挨着顾九章跪下。

“郡主娘娘,你想问什么只管问我吧,我必如实回答,没有一点隐瞒。”

顾九章拽她袖子。

平宁郡主一口气顶到喉咙,上不去,下不来,窝火而又焦躁。

“你怎么来的百花苑?”

“我是...”

“她是我抢来的,那日天晴气朗,我闲来无事去紫霄观上香,没成想抬头就撞见个天姿国色的小娘子,二话不说把她掳到马上,强行带回百花苑。”

顾九章信口拈来,虽说的半真半假,可在平宁郡主眼中,他实则处处维护,不惜撒谎。

“你在这儿待了多久,期间可出过府。”

“我...”

“她才住了五个月,一直乖巧守在院里,一步不曾离开。”顾九章嘿嘿一笑,咧开洁白的牙齿。

平宁郡主剜他一眼,气的头疼脑涨。

“你对我家九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顾九章倒是想替谢瑛回答,可话冲到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

虽说紧张,可多少还有点暗戳戳的激动。

谢瑛缓缓说道:“郡主娘娘应该知晓我为何躲在此处,实则是九爷心善,受不得我以死相逼,这才施以援手,将我藏匿至此。

我对九爷只有感恩,不敢报任何非分之想。”

顾九章垂头丧气,半边身子矮了下去。

平宁郡主翻了迹白眼,愈发觉得儿子剃头挑子一头热,又蠢又可怜。

“如此,那你之后有何打算?”

“既然娘娘已经知晓,我不敢再行欺瞒,原先便定的过几日离开...”

“不成,你一日都不能多待。”平宁郡主语气强烈而又决绝,没有半分回旋商量余地。

顾九章跪直了身体,张口就道:“阿娘,你不讲理啊。”

又是一个瓷盏,这回儿顾九章防备着,提早躲开。

“阿娘,你总叫我别欺负小娘子,怎么轮到自己头上,反倒不作数了呢?你就容她几日,又不碍事。”

平宁郡主捶打自己胸口,啐了声:“竖子不可教!”

转面又与谢瑛说道:“九章是个蠢的,可请你念在他救你一场的份上,早些离开吧,权当我们顾家求你了。”

谢瑛咬着唇,点头回应:“好,我待会儿收拾东西,这就走。”

“阿娘,你让她去哪,你这不是逼她赴死吗?”顾九章脑子一热,不管不顾拉住谢瑛的手,爬起来走上前,“她又没赖在这儿,我又不是被逼的,怎么就不能多住几日了,我就要她住在这儿,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总之这是我的院子,我不让她走,谁都管不了!”

“孽障,你这是作死你知道吗?”平宁郡主喘了口粗气,恨恨瞪向他,“她是你能招惹的人?你糊涂了还是疯了,我让你闹不是让你搭上命去闹,当今的人你都敢要,你有几颗脑袋,你有几条命去要?!”

花厅内空气静的骇人,夹着风暴将将停歇。

顾九章仍不松开,紧紧攥着谢瑛的手腕,他掌腹很热,热的烫人。

“阿娘,你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莺莺是谁?”

第56章 浓烈◎

顾九章这一觉睡了足足三日, 等醒来后谢瑛已经坐上马车离开京城。

腰腰倚着楹窗,叹了口气:“九爷,你吃口饭吧,再这么饿下去莺莺也回不来啊。”

顾九章摊在床上, 双目无神的盯着帐顶, 要不是胸口起伏,瞧着像尊泥塑。

腰腰看汤羹凉了, 细腰轻拧, 走上前撩开他的头发看前额伤口,平宁郡主可真下得了狠心, 那么大的一个瓷瓶说砸就砸下来。

当时血流不止,顾九章没挣扎多久便昏厥过去, 人虽昏了, 却还紧紧攥着谢瑛的手。

自然, 这都是后来听说的, 腰腰过去时,莺莺正好脱开顾九章的桎梏, 与平宁郡主辞别,去屋里收拾东西。

莺莺也是个心狠有主见的,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若依她们几个姐妹的主意,莺莺合该苦等顾九章醒来,给她做主,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顾九章这棵大树, 莺莺轻而易举就能傍上。

唯一法子就是两字:缠他。

腰腰送她出门, 颇是惋惜:“你再想想, 九爷这么好的归宿,错过可真就没机会了。”

她握着莺莺的手,看她明眸如水,清净而又果决,便知自己劝了也是白劝,且看莺莺老早预备好的行礼,应早就生了离开的意思。

谢瑛抱了抱腰腰,又与其她几个姑娘辞别,她从后面角门走的,弯腰上去一辆简朴的马车。

“莺莺,还会回来吗?”

谢瑛撩开车帷,笑道:“云交雨合终有期。”

果真是洒脱极了。

傍晚时候,雾气交织成浓云压在半空,黑压压的仿佛蓄积着暴雨。

院里的鸡开始不安,鼓噪着翅膀四下飞散,齐管事正同人在门口说话,忽见一黑一白两个影子从斜对过嗖的飞了出去,待他回过神来,小九和大鹅已经扑棱着翅膀跑出去老远。

“快去追,快!”

齐管事大叫一声,几个小厮撸起袖子急奔过去。

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砸下,没找回来小九和大鹅,小厮淋的落汤鸡似的躲在屋檐下避雨。

齐管事硬着头皮叩门,话刚说完,却见瘫在床上的顾九章立时还魂一样,噌的坐了起来。

“快去找!找不着都别回来!”

顾九章伞都没打,径直冲了出去,好像就只剩一股执念,小九和大鹅没了,跟她唯一一点牵扯就都没了。

雨帘遮着眼睫,他胡乱拂了把,鼻间忽然传来浓烈的香气。

这香气若在平时,定然勾的饥肠辘辘,可眼下,却仿佛要了顾九章的命。

青烟袅袅直窜烟囱,未升至高空便与雨水混成一团浓雾,顾九章攥起手,咣当一脚踹开那门。

屋檐下,木盆里,小九被人捏住了脖颈,叫都叫不出来。

地上还有一滩血,被水冲刷的快要看不出模样,然血腥气仍在,一阵一阵直扑顾九章鼻孔。

他双眸登时泛红,犹如煞星一般直直朝着目瞪口呆那人走去。

那人还提着小九,手里的刀沾着血,正要划破小九的喉咙。

顾九章瞪着他,横踹一脚直冲那人心窝,把他踹到廊柱,刀和小九皆掉落下来。

小九受了惊,想跑,可没两步后便开始踉跄,随后啪嗒倒在地上,一道浅浅的血痕随之涌出,雨水浇溶变浅,又接着不断汩汩外冒。

齐管事吓坏了。

顾九章抄起那把刀怒气冲冲走到那人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耳朵里全然听不到他没命的求饶,只想干一件事,杀了他,杀了他给小九和大鹅报仇!

齐管事扑过去,拦腰抱住顾九章,后面小厮见状,赶忙也冲上前来,架住顾九章不让他做了错事。

刀啪的一声掉落,直砍在那人脚背,疼的他龇牙咧嘴直叫唤。

“大鹅呢?”

顾九章面如死灰。

暴雨如注,狂风乍起,水淋淋的顾九章怀里抱着一只鸡,端着一盘鹅肉,画面看起来既荒唐又可笑。

齐管事找来伞,擎着举到他头顶,想安抚,又不知该怎么劝,只好亦步亦趋跟着。

跟做梦一样,人走了,连可想的念头都没了。

腰腰靠着妙妙,忍不住感叹:“瞧,九爷好容易喜欢个人,结果无疾而终,当真要伤心死了。”

妙妙摇头:“你不觉得九爷不一样了吗?”

自此事以后,顾九章便回北衙上值,果真如妙妙所说,犹如换了个人,不仅日日守时,且性子也比以往沉稳了些,偶尔还去百花苑,一坐半晌,时常望着小九和大鹅的住处发呆。

谢瑛离京很顺利,她与腰腰学过画脸,贴喉结,为了通行方便,她做的是男装打扮,身穿棕色圆领窄袖衫,包着幞头,脚蹬漆色靴。

重要的钱银和路引她都贴身保管,缝在里衣夹层中。

沿途,她去过好些地方,范县,鲁县邹县...见识过如何做竹为扇,水青色竹筒怎样一点点削薄打成蚕丝般细腻的线条,编纂成光影可透的扇面,扇骨温润,触手生凉,她曾帮人画扇面,看着一幅幅生动的画像被不同人买走,品评,只觉日子甚是舒坦自在。

她也去过药铺打杂,起先是帮着记账,后来也能跟掌柜的学习认识各类药材,通俗可用的土方子,镇日浸/淫在药草中,夜里睡觉都搓不去那些味道。

待去到齐州时,已经是七月流火,快要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