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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我选暴君 和离后我选暴君 第122节

“他们是兄妹,不算孤男寡女。”

周瑄僵住,抬眸冷冷睨着承禄,承禄暗中思忖,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可思来想去并未发现不妥,只得硬着头皮硬抗。

“兄妹?兄妹便没有男女大防了?你又如何知道,兄妹就没有别的心思,嗯?”

承禄大汗涔涔,抹了把后脑勺,周瑄已经换好衣裳,正在低头弄腰带,似乎不耐烦,承禄忙上前躬身帮他打理。

繁复华贵的衣裳,用雕缡龙纹玉佩压住,配以梅花攒心络子装饰,精致的荷包上,绣着两朵盛开的荷花。

周瑄摩挲着花瓣,眯起眼睛说道:“有一回,朕让她打个梅花络子,跟初次送朕的一模一样,她偏就想不起来,朕给她好多次机会,她还是不记得用错了丝线,反而与朕斗气,将做废的络子送给身边那两个小丫鬟,真是可恶又可气。”

承禄不言语,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偏帮谁都不好。

周瑄瞥他一眼,“她不记得送朕什么,却记得谢四郎手腕伤口,连夜赶工为他缝制了一副护膊,上头用五彩线绣着祥云纹。”

“这是何时的事?”承禄不咸不淡插了句嘴,总不好叫他自言自语。

“好些年了,朕初初御极那会儿。”

“毕竟是亲兄长。”

一记冷光倏地掷来,承禄当即头皮发麻。

“她走多久了?”

“约莫一刻钟。”

“朕该过去了。”

承禄没敢拦,心里却暗戳戳想着:谢娘子哪里有您走的快,这会儿恐怕刚进门,您那爽快利落的步幅,别比谢娘子更早进去才好。

他猜得没错,周瑄赶到偏殿时,看见谢瑛纤细的身影将将跨进门槛,而谢楚迎了上去,两人挨得极近,甚至从周瑄的角度,看上起来仿佛贴到一块儿。

他捏着拳,站在树底下。

嘴里默默念着:“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一百。”

抬脚,提步疾速走了过去。

“还没说完话呢?”他轻笑着,状若寻常般来到谢瑛身边,右臂抬起放在谢瑛圆润的肩头,说话间,像是没了骨头,斜斜倚着谢瑛。

“朕正好经过,便进来看看。”

他掀开眼皮,谢楚恭敬行礼作揖。

谢瑛很纳闷,问道:“顺路吗?陛下不是要回清思殿去?”

“是要回去,但临时想去紫宸殿看会儿折子,你们聊,朕坐会儿便走。”

他摆摆手,顺势坐在对面的圈椅上,眉眼淡淡。

谢瑛正与谢楚商量崔氏的丧礼,因为崔氏临死前那番话,点名谢楚和谢蓉都非谢家亲生,故而丧礼上打幡之人选,谢楚犹疑不定。

“她的丧礼全权托付给阿兄,不管那日她说了什么,真相又是什么,你就是我阿兄,该打白幡的人当然非你莫属。”

谢楚嗯了声,手指蜷起,似在犹豫。

“十一娘,阿耶的事对你可有影响?”

若非周瑄在面前,谢楚不会问的如此含蓄。

外头仍不知谢宏阔近况,自打陛下反攻回京,擒获七王爷周恒以及党羽之后,谢宏阔便神秘失踪,且这两日开始流言四起,有些传的神乎其神。

谢楚小声道:“有人说,阿耶明面上投诚七王爷,实则在流放黔州时便悄悄与陛下里应外合,为的便是引出大鱼,一网捕获。”

谢瑛瞪圆眼睛,下意识看向周瑄。

那人扶着额,好看的眉眼沁出得体的笑。

谢瑛慢慢扭回头,谢楚又道:“流言一经传出便以不可遏制的态势蔓延开来,百姓也开始认同这个说法,我实在觉得不安,便过来寻你商量。

此事,像是有人刻意为之,是不是....”

兄妹二人齐刷刷望向周瑄,他叠起腿,点头说道:“是朕。”

“等再过两日,事情会继续发酵,而谢宏阔的尸体会出现西凉回京的途中,由何琼之亲自带回,与之同来的,还有他为国捐躯的殊荣。

他的死,是为了我朝军队谋夺西凉内部信息,朕会赏谢家侯爵恩赐,自谢楚之后,享侯爵食邑,世袭罔替。”

“陛下。”

谢瑛起身,一时间不知作何才好。

他这般护着自己,宁可为了自己抹去谢宏阔的罪名,提携谢家,这意味着,往后她将拥有至高无上的母家,安稳尊贵的封号,便再也没人敢置喙她的出身,她的父亲母亲。

周瑄抿唇轻笑,招了招手,谢瑛走上前。

他抚着她的脸,她的唇,眼睛却望向谢楚手腕上的护膊,好巧不巧,戴的正是谢瑛亲手绣的。

“谢瑛,今日当着你兄长的面,朕不妨给你和他一句承诺。”

“上元节后,朕要立后。”

“谢陛下恩典。”谢楚双膝下跪,心中巨石落地,十一娘终究有所依靠。

兄妹二人又就崔氏的丧礼说了会儿,周瑄便坐在圈椅上不急不慢的等着,待承禄端来茶水,他往对过瞟了眼,唇角轻勾,继而捏着盏沿,走过去便要递给谢瑛。

然不知怎么了,临到跟前手一抖,慢慢一盏茶全倒在谢楚手臂。

“啧,朕忽然有点头晕。”

他扶着谢瑛,手里的瓷盏咣当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谢瑛本在帮谢楚挽袖子,听他如此疲惫的语气,不由提起心来,低头关切的问道。

“是不是又出虚汗了?”

她胡思乱想,想着喝了那样多的血,怕不是喝坏了身体,叫他落下什么毛病,当即紧张的呼唤承禄。

“中贵人,劳烦您请一下奉御,给陛下诊脉。”

周瑄拉住她的手,坐在圈椅中,拧着眉摇头:“不必,朕歇会儿便好,你不用搭理朕,快去看看谢四郎的手腕有无被烫伤。”

第86章 朕头疼◎

如是说着, 他眉心紧蹙,掩着胸口像是痛极了,拉着谢瑛的另一只手,却是没有松开半分。

谢瑛为难的挣了下, 周瑄合着眼皮, 无意识的握紧指尖。

陆奉御步履迟缓,进门时承禄搭了把手, 他客气的道谢。

先为周瑄把脉, 他嘶了声,悄悄投去视线, 毕竟是服侍两朝帝王的老人,眉眼官司打的默不作声, 短短一瞬, 便明白周瑄的意图。

收起脉枕, 煞有其事的说道:“陛下血气亏虚, 这几日需得好生补给,不可过于劳累。”

“不需要开方子吗?”谢瑛见他没有提笔的意思, 忙问了声。

陆奉瞄了眼周瑄,他屈起手指在案上叩了两叩,陆奉御回:“不用开方子, 日常食补便可。”

谢瑛这才安下心来,听见周瑄虚弱的吩咐:“去帮谢四郎看看手腕,方才被茶水烫到, 恐是伤着了。

朕无妨,你不必忧心。”

抬手覆在谢瑛手背, 语重心长说道:“去吧。”

谢瑛便起身站直, 果真脱开他故意松开的手指, 往前去看谢四郎。

指缝仍有她滑腻的温度,周瑄举起手来,挪到面前一根根的看,透过撑开的手指,他看见谢瑛正帮谢楚解绑缚护膊的带子,她很小心,边解边抬头看向谢楚,声音更是无比温和。

“阿兄,疼吗?”

饶是隔着护膊,手腕上的皮仍被烫的通红,谢瑛将护膊解下后放在旁侧的小几上,周瑄瞟了眼,对承禄说道。

“去将尚衣局女官亲手缝制的鹿皮护膊拿来,赠与谢四郎。”

承禄退出门去。

谢楚忙摆手婉拒:“多谢陛下好意,臣感激不尽,但臣皮糙肉厚,当用不得这般贵重的护膊,还请陛下收回赏赐。”

谢瑛指尖一顿,捏着药膏亦跟着回头说道:“等过两日我给阿兄缝一对皮护膊,便不用陛下赏赐了,尚衣局女官的手艺精湛,且缝制的护膊不好随意赏赐外人。”

“谢四郎不算外人。”

他说的理所当然,躬身站立的宫婢黄门皆听出深意,遂更加知道往后该如何侍奉。

先前他们还有所怀疑,毕竟谢娘子进宫好些时日,立后传言甚嚣,然陛下始终迟迟不立,他们便以为此事办不妥。

今儿亲耳听到陛下如此招呼,那便是将谢四郎当成了皇亲国戚,而眼前这位谢娘子,自是他们日后的主子。

承禄捧来新制的鹿皮护膊,谢楚只得接下。

周瑄笑,给承禄递了个眼色:“横竖有新的了,那副旧的便扔了吧。”

承禄将要拿走,谢楚忙摁住,珍惜的将护膊塞到胸口处,拍了拍说道:“臣可两副轮着佩戴。”

周瑄敛了笑意,心道:榆木疙瘩。

承禄左右为难,在陆奉御收脉枕的时候,他便看出陛下所图为何。

过了少顷,谢瑛为谢楚涂抹完烫伤膏,站起来将他袖口折叠好,犹不忘叮嘱:“阿兄,这药每日抹三次,别忘了时辰。”

“好。”

周瑄暗暗嗤了声:不过是轻浅烫伤,何至于兴师动众。

他起来,笑盈盈的上前,右手再度搭在谢瑛肩膀,侧身将唇贴到她鬓边,“谢府丧事,你若有不懂的地方,可去寻礼部侍郎,朕已经同他招呼过,其中不少繁琐小事,处处都是礼节。

崔氏她...到底生前风评不好,礼部侍郎有经验,也承办过贵眷丧礼,知道如何遮掩涂写。”

谢瑛扭了下,却没脱开他的桎梏,今夜总觉得周瑄不对劲儿,从前不管私底下他如何磋磨,但明面上至少维持稳重,现下倒好,黏腻着自己,生怕别人不知他们的关系,他靠的太近黏的太紧,令谢瑛不太舒服。

谢楚欲离开,小宫婢走在前头为他打帘,待两人双双走到殿门处,宫婢面朝谢楚微微福身低头,周瑄眼神一暗,袖中手不着痕迹弹出一粒棋子,正中宫婢膝间。

她腿一弯,下意识抓住面前人的衣襟,那副护膊掉落出来,谢楚忙搀住她,等准备弯腰去捡拾护膊时,承禄早他一步,将那护膊拾起来,装作不着痕迹的掖在袖间,笑道。

“谢四郎这边来。”

行走间递给谢楚一记眼神。

谢楚愣了瞬,这才明白过来圣人意图,忙跟着承禄离开了偏殿。

转眼又到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