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此时,边境传来消息,明天鸿大言不惭,声称澜王府乃皇亲国戚,历任澜王爷能文善战,只可惜这一代澜王惨死在魔教手中,实在不幸,更说他此生最想与澜王爷一战,虽败也犹荣!
这一番话传到京城明显是激将之法,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澜王府身上。似乎澜王府若无人敢应战,那就是怯战,不敢迎敌,昌永颜面尽失!
这一仗根本不用再打,人心尽失,势必一败涂地!
可是如今的澜王府,老王爷年迈,自然不能再披甲上阵,世子从小体弱,武功箭术不通,唯独剩下皇甫玹,很显然明天鸿此举就是冲着他来的!
这一日,皇甫玹入宫直到傍晚才归。
他先是去了老王爷那里,陪着爷爷不知道说了什么,等他回到水榭,天己入黑。
房间里并未燃灯,只有寝室里点点夜明珠的光晕,宁静而温馨!
皇甫玹一袭白衣如雪,俊逸卓然的容颜清清淡淡,眉眼清华,墨玉色的眸子胜过此时夜空中的明月,他脚下不紧不慢地进了寝室。
昏黄的夜明珠下,水云槿半躺在软榻上,她身着寝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肌肤,小脸清丽温婉,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似乎睡着了。
皇甫玹轻轻走过去,在软榻前站定片刻,他嘴角微扬,须臾,他如玉的手轻抚上水云槿细腻如瓷的脸颊,来回流连摩挲着。
水云槿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用手推着在她脸上作乱的手。
“明明没睡着,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皇甫玹看着她,温暖温柔地笑着。
“是我快睡着了,又被你吵醒了!”水云槿睁开眼睛,嗔了皇甫玹一眼。
皇甫玹扬了扬眉,在软榻上坐下,将水云槿揽在怀里,“你这睡在软榻才能睡着的习惯得改改了!”
皇甫玹说得随意宠爱,却让水云槿心头一颤,她是因为床上都是他的味道才睡不下去,才会选择软榻,可如今看来,她必须要改了!
“你已经决定了?”
“也不算是决定,而是身为澜王府子弟应尽的责任!”皇甫玹温声道。
水云槿水润的眸子忽然就暗了下去,早在明天鸿那番话传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一日,因为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皇甫玹不去,这场仗昌永必败,不败也败!
“那你知不知道你从未上过战场?从未领过兵?战场不是比武场,任你武功再高也难挡几十万大军朝你袭来!”
“我知道,我虽从未上过战场,可也是澜王府之后,想当年爷爷和父王何尝不是第一次上战场!”皇甫玹坚决道。
“那你知不知道明天鸿驰骋沙场多年,身经百战,你与他对上,胜算能有多大?”水云槿再次问道。
“熟读兵法,是每个皇室子弟必备的功课,纵然他身经百战,只是在应对上比我娴熟!”皇甫玹声音仍是坚决。
“那你可知道明天鸿使的是激将法,他料定你为了昌永的荣辱,肯定会义无反顾?你可知他设好了圈套就是为了等你?或者有千军万马在等着你,或者他绝不会再给你回来的机会?”水云槿目光锋利直直看向皇甫玹。
皇甫玹终于不那么坚决了,他手臂微微用力,紧紧抱住水云槿,声音低沉,“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什么都不怕,怕的是……”
“其实你什么都明白,根本不用我多说,可你还是要去,因为你非去不可,边关三十万大军都在等你,皇上肯定也是这个意思,就连爷爷也明白你此行有多危险,他还是会忍下一切忧虑放你走,对吧?”水云槿替皇甫玹说出他没有说出的话。
皇甫玹低低叹了口气,“槿儿,我一定会回来,我对你起誓,我一定会回来见你!”
“那我也有个要求?”水云槿忽然转了语气。
“什么?”皇甫玹柔声道。
“我陪你一起去,祸福与共,生死相依,这话是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能不算话!”水云槿眉目灼灼,极是认真又不容拒绝地扬着小脸。
“你装睡等我回来,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皇甫玹问道。
水云槿点头,“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舍得让你去的法子,难道你想看我日夜不宁?想让我夜夜都睡在软榻上?”
皇甫玹宠溺地抚着水云槿秀雅的眉眼,声音柔柔,“你既知道两军对战的凶险,就该明白我也有护你不及之时,况且军中从没有家眷随同的道理,若我们都走了,澜王府谁来管,大哥卧床多年,一直与世隔绝,有很多事都不及你看得清楚透彻,你忍心留下爷爷他们吗?别忘了……”
“什么都忘不了,你就是不想我陪你去!”水云槿气恼着打断。
“乖,留在府里等我回来,府里所有的暗卫都听从你的吩咐,把这个家也交给你,你们好好的,我才能安心!”皇甫玹柔哄着道。
水云槿撇了撇嘴,不吭声,其实她刚刚说要跟着去,只是一时的妄想,明知道不可能,明知道这个家必须要留下一个,她还是希望皇甫玹能答应,可以不管不顾该多好!
皇甫玹虽然明白水云槿的心思,但他却不能,如果京城危险重重,那边关就是生死攸关,而且府里的所有暗卫都留下,应该没人能伤得了她!
“什么时候出发?”半晌,水云槿问道。
“两日后。”皇甫玹墨玉色的眸子紧紧锁住水云槿,似要将她更好地映在心底。
水云槿心底纵然再多不舍,此时也必须都压了下去,他是澜王爷之子,皇室子弟,他有他的责任,尤其是在这国难当头之际,可是做为一个妻子,她怎么能不担心,而且…她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万一……
水云槿不敢往深了去想,她倚在皇甫玹胸前,深深吸着独属于他的味道,干净清雅的味道……
皇甫玹看着埋在他胸前的脑袋,嘴角浅浅一笑,忽然,他双手举起水云槿,随着脚下转动,水云槿便在半空中飞舞起来,水云槿刚开始怔了下,随后如莺啼般好听的笑声传出,飘荡在寝室里,极是纯粹,她浅衣的寝衣缠绕着他白色锦衣,翩翩起舞。
皇甫玹嘴角扬着,如抿着盛开的雪莲,眉眼清华,玉颜卓绝,他脚下很稳,柔得似水的眸子黏在水云槿笑意融融的脸上,嘴角笑意越发上扬。
久久,愉悦欢快的笑声伴着两人衣衫飘荡,那笑意似乎穿透水榭,传了出去,整个云阁水榭,整个澜王府都能听到这样使人感到愉悦的笑声!
“皇甫玹,快停下,头晕了……”
最后的结果是这样的!
皇甫玹眉眼飞扬,笑出了声,手臂一收,又将水云槿抱回了怀里,“这就晕了,我怎么不晕?”
水云槿晃了晃脑袋,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你皮厚,哪那么容易晕!”
“皮厚跟头晕好像没什么关系!”皇甫玹浅浅笑着。
“我说有就有!”水云槿难得的耍着孩子气。
皇甫玹嫣然一笑,“好吧,小无赖!”
水云槿撇嘴,“我是小无赖,那你是什么?”
“我是那个把你惯成小无赖的人,还要生生世世惯着你,宠着你,爱着你,举你过头顶的人……”皇甫玹清泉般好听的声音含着低低魅惑的笑意,还有着涓涓暖意和沉沉的醉意,霎时醉到了水云槿心坎上。
“我要你永远举我过头顶……”水云槿似乎被什么吸引住了,神智飘飞,眼前只有皇甫玹瑰姿艳逸的容颜。
皇甫玹低头在水云槿唇瓣上印上一吻,“好,等我回来,等我回来举你过头顶,可不许再喊头晕了!”
水云槿只觉心头一暖,水润的眸子盈着晶莹,皇甫玹是想让她知道,他一定会回来,再回来举她过头顶,这是他的承诺,这个男人身上的每一点都让她爱,他的一举一动,所做的每一件事从来都是为她,她何其有幸!
“我等着,可是头晕了,我还是要喊的!”水云槿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呵呵……”皇甫玹低低愉悦的笑意随之响起,“你怎能让我不深爱……”
水云槿小脸浮现出暖意,这句话比世上的任何情话都要好听!曾经听人说过一句话:如果爱,请深爱!那时只觉得这句话很美,原来真的很美,可以美到人的心里!
“看看这嘴都要咧到耳根了,心里很美吧?”皇甫玹看着小脸柔和的水云槿,柔声笑道。
“我刚刚喝了两罐蜜,你说美不美!”水云槿甚是无语,明明该是离别伤感的场面,偏偏让皇甫玹作弄逗乐了她,这个男人!
“喝蜜…那我尝尝有多甜……”皇甫玹笑着低头,水云槿刚明白过来他的意图,紧接着唇上一重,他清凉清雅的气息瞬间沁入她的口鼻,舌尖缠绕在她唇齿间,细细轻吻舔舐,极尽温柔,极是缠绵!
他抚在腰间的手缓缓游移,透过薄薄的纱衣轻抚着她温润细腻的肌肤,薄唇沿着嘴角滑落,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纱衣的丝带早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扯开,滑落肩头,他薄唇随之覆上。
水云槿只觉得他的唇如一束火种,熨烫着她每一寸肌肤,己是入冬的季节,她却只觉得身体发烫,白皙的肌肤上一朵朵红梅绽放,直到她嘤咛一声,皇甫玹心神一荡,清幽的眸子里明明灭灭,他打横抱起水云槿,朝大床走去,滑落的衣衫还在地上躺着。
这一夜的皇甫玹非常温柔,红罗暖帐,无尽恩爱!
翌日,皇甫玹已经从校场上回来,水云槿才醒。
她幽幽睁开眼睛,眼前是皇甫玹温暖温柔的玉颜。
“醒了?”皇甫玹柔声笑道。
水云槿懒懒地眨了下眼皮,落在皇甫玹眼里更显宠溺,他伸手将她扶了起来,“饿了没有?”
水云槿点头,任由皇甫玹为她穿衣,穿衣的时候她仍是不好好站着,脑袋垂在皇甫玹肩膀上,身体软软的,着实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帮她把衣服穿好。
其实她多半是故意的,这样的待遇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皇甫玹心知她的心思,却也不说破,极尽宠溺!
水云槿醒来,吃的是午膳!
午膳是皇甫玹亲手所做,花样虽不多,却都是水云槿爱吃的!
水云槿虽然什么都不说,可她都看在眼里,这个男人的爱,他的宠无微不至,一点一滴都会让人更舍不得,所以她什么都不说。
两人吃过午膳,便坐在马车去了将军府,如今顾将军己率大军前往边关抵挡凌国大军,如今的将军府只有楚承宣和顾晨曦守着。
马车驶入街道,水云槿掀帘朝外面看了一眼,路上行人不多,行色匆匆,连摆摊的都很难见到,许是入了冬的缘故,又许是人心不安,百姓们也就没了闲情逸致出门热闹,自然街上也就冷清了些。
“槿儿,以后尽量留在府里,皇伯伯召你入宫,身边就多跟些人,不要再跟皇甫珩起冲突,他在京城这些年盘根的势力,不容小觑,姑且先忍让着!”皇甫玹轻声道。
水云槿明白皇甫玹的意思,一旦他离开,再与皇甫珩硬碰硬,怕是吃亏的是她自己,“我知道,我见到他都会绕着走,是他每次非要撞上来,实在碍眼!”
“那是他还不死心,我已经让皇甫贇回来了,他会将西山大营的人带到京城,暂时守卫京城安全,这样皇甫珩也就多了些顾忌,你身边又有人跟着,如此我便放心了!”皇甫玹说话的时候似乎还带着一丝叹息,像个唠叨的老人家!
水云槿看着他把自己当作孩子一般的对待,真是又无奈又想笑,“你安排得如此妥当,还不放心,那干脆把我带上好了!”
皇甫玹无奈勾唇,如果可以把她变小,他会把她贴身带着,这样,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危险,他也就不担心了,“这么快就嫌弃我了?”
“你没觉得你最近比爷爷还唠叨吗?爷爷那么大年纪,人家都是说一不二,决定好的事绝不拖泥带水,瞧瞧那份气势,连我都佩服!”水云槿眉眼飞扬着。
皇甫玹失笑,“小没良心的,我这是为了谁!”
“从现在看就能知道等你老了是个什么模样,我的耳朵要受苦了!”水云槿故作嫌弃道。
“我好歹是你男人,你至于这样吗?”皇甫玹笑着。
水云槿嗔了他一眼,“得亏你以前还是翩翩公子的模样,我这才上了贼船,现在没办法了!”
“没办法好,反正上了船,你也跑不掉!”皇甫玹低低笑了起来,如潺潺流水,如雪莲盛开,潋滟而璀璨!
水云槿白了他一眼,都说了上了贼船,还把他得意成那样!
半晌,水云槿忽然想到什么,她问,“父王的事,你要如何处理?”
“如今边关形势严峻,我已经跟皇伯伯说过,此事暂缓,况且谣言终归是谣言,缺少真凭实据,若冤枉了人,势必又要沾上是非,也恐失了人心!”皇甫玹轻声道。
水云槿点头,如此一来,皇甫珩的算计算是落空了。
马车一路到了将军府,刚下了马车,就见楚承宣和顾晨曦已经等在门外了。
“天冷,你们不必等在这里。”水云槿看着顾晨曦道。
“阿玹如今身负重任,自从他应了明天鸿之战,整个京城的人都沸腾了,大呼昌永必胜,玹郡王必胜,人人敬之爱之,我自然要出门迎接的!”楚承宣笑道。
水云槿微微挑眉,她倒是没听他提过,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见他面色淡淡,似乎并没放在心上,她扬眉笑道:“等他大胜归来,那些个闺中女子别把澜王府的大门给踩塌了!”
顾晨曦偷笑。
“云槿说的是,到时他别又将人扔出去就好!”楚承宣调侃着。
水云槿笑着点头。
皇甫玹看着瞎起哄的楚承宣,微微挑眉,“到时候我就把你捆了给澜王府垫门坎,谁敢过,我肯定不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