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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家的丫头 将军家的丫头 第58节

紫玉最听不得人批评,可听了随安这几句抱怨,却没有生气,嘿嘿笑着:“我这不是怕她们扰了老夫人清净么。”

随安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心里嘟囔了柳姨娘几句,不是柳姨娘故意留个坑,林颂鸾也不会麻溜的跳进去,可这两方都不是消停的性子,但愿事情能和平解决。

看多了宫斗宅斗剧,其实她特别想跟林颂鸾分析分析小李氏在宫中的前景,反正她怎么看都觉得不太乐观。

褚太尉表明了态度,就肯定会有所动作,只是她不知道褚太尉要怎么做而已。相信只要静候就能发现端倪。

屋里徐妈妈笑着跟老夫人道:“可见老夫人的眼光错不了,随安是个有主意的,说起事来头头是道,那几话怎么说的来着,叫什么的放矢?”

“有的放矢。”老夫人点了点头:“我稀罕她,就是因为她原本在差事上用心,要说这么多丫头,女红也好,为人处事也好,强过她的不知凡几,可她除了识文断字,还有一样好处儿,就是不捣鬼,这就难得了。能入了老九的眼,可是不容易。”

徐妈妈听了慢慢点头:“从前只知道她读过书认识字,近日看起来,学着管事儿也利索,您看她看那契纸,这就旁的丫头比不了的,若是心里对经济物事没有主意,哪里能分说明白?这契纸是中人定的,定然是哪家都不肯得罪,却又不敢不写清楚的,也就是林姑娘倨傲的过了,非要无理赖三分,可这三分,我瞧着随安都寸步不让呢。听林姑娘的口气,估计是要退了宅子,另租他处了。”

老夫人笑:“如此更好,我还不乐意叫他们住咱家的宅子呢。总算柳氏没有白折腾这一回,你瞧瞧她这个不省心的,给我添了多少气。”话虽如此说,却也没有真厌恶了柳氏。

“柳氏也该回来了,你替我传句话,就说跟林家和和气气的把事儿解决了。给中人的银子我来出了。”

徐妈妈应了,吩咐人端了梨水上来,亲自服侍着老夫人用了一盅,又说起褚翌,笑道:“不知您还记不记得,去岁的时候,您跟老安人说将随安给了九老爷,九老爷还不乐意呢,后头也不知道随安哪里来的福气又入了九老爷的心……”

说道这里徐妈妈心里一突,入心这个词,老夫人恐怕不太喜欢。

果见老夫人低头,放下茶盅叹气道:“老九是个赤子心肠,见不得龌龊弄鬼,旁人若是当面维护他,他恐怕还不屑一顾,若是背后维护,又肯用心服侍的,他心里自是记着了。随安又有救命之恩,不管怎样,现在看来,她品行还是好的,只将来,谁也不敢说人就一成不变……”

当初她刚怀上老七的时候,也曾想过夫妻永远恩爱过下去的,可没等老七过周岁生辰,褚太尉就纳了柳氏,后来又生了老八……

她曾经讨厌过柳氏,也讨厌过老八,可后来的后来,她对褚太尉终于死了心,柳氏也好,老八也好,在她心里眼里,就是普通人了。

她终于成了一个合格的主母。

第一百一十五章 糊弄

没两日,随安就听说林家选定了一处离城南富贵居处不算很远的宅子,她先松了一口气。不过紧接着又开始揪心了,老夫人明确的表示,让她看着收回当日领走放到林家小院的东西。

紫玉看托着腮帮子发愁,就笑道:“你这也算有始有终了,不过是几件摆设,怎么就这样作难?要不我陪你去?”

随安只好道:“姐姐还是饶了我,咱们私下里说说啊,您觉得那些东西能全须全尾的收回来不?要是收不回来,我这一辈子光还债也还不起啊。”

紫玉伸手葱白玉指点了一下的她的额头:“你就是个读书读多了的憨子,你觉得老夫人会稀罕那些东西?林家用过的东西,老夫人没准儿都能叫人扔了烧了……”

“那些可都是好东西,老值钱了。”跟人置气,犯不着浪费银钱啊。

紫玉鄙视的瞥了她一眼,伸手捏她的眼皮:“来我瞧瞧你眼皮子浅到什么程度。”

两人正说着话,棋佩从外头进来,先抢了茶壶倒了一杯水,喝完才抱怨道:“我在外头忙的滴流儿转,你们俩倒是在这里躲闲。”

紫玉转身从茶房的柜子里头拿出一碟子糕点,放到棋佩面前:“呶,你最喜欢的,给你留着呢。”

棋佩用帕子垫着捏了一块,又喝了一杯茶,喘匀和了气息,却是对随安道:“老夫人要为这次阵亡的将士们绣一部经书,需得先把字写出来,你的字好,这事儿能做吗?”

随安正发愁林家小院那本帐呢,闻言就道:“做是能做,总归是为那些将士们尽一份自己的心力,可我这手头还有个大活儿愁的不行呢。”

棋佩不解,紫玉就在旁边将她的烦心事补充给棋佩听。

“这事儿在你这里还真是大事,可我有招啊,你怎么不知求人?”

随安眼光一下子亮了,双手扶着棋佩的腰,讨好的道:“姐姐想让我怎么求你?姐姐沐浴,我帮姐姐搓背儿?要不我在一旁给你撒花瓣儿?”

紫玉在一旁笑的东倒西歪,棋佩还算脾气好,可也拧了一下随安的耳朵:“你怎么跟街头小混混似得,听着,我正经的教你一个主意,你就去求老夫人,讨一个儿明确的说法,免得你自己自作主张,再得罪了那一家子,还讨不了老夫人的好。”

随安对对手指:“奴家哪里有姐姐的底气啊。要不我去描字,姐姐都能者多劳,替我跟老夫人讨个示下?”

棋佩想了想点头:“这也不难,不过我还有个事儿要交待,你可不许将那字写得过大。”

紫玉又补充道:“是了,太大了,什么时候才能绣好啊!”

棋佩先伸手合十对着空中道:“佛祖勿怪,紫玉她有口无心的。”又瞪紫玉:“就是这样的心思也别说出来,否则叫旁人听见了,还不得说你?佛祖不会降罪,倒是要怕那起子见不得你受宠的小人嫉妒生事呢。”

紫玉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连忙作揖:“我再不说了,再说你拿针缝了我的嘴。”

棋佩也是老夫人的大丫头,却不像紫玉那么风头强健,反而十分稳重,那稳重也不是随安这种看似稳重实则压抑本性的假稳重,而是性格里头的沉稳周密。

棋佩就真的代随安去讨老夫人示下。

老夫人自是不在意那些东西,不过是个态度问题而已,她对林家成见已深,都恨不能将那些东西砸了烧了,说收回也不过是依规矩而已,“东西单独收那院子里头,以后也不必入库了。不过事儿当初是随安领的,她可不能躲懒,还得她去。”随安要抄经的借口也没用。

棋佩就抿唇笑,眼中尽是对随安的同情。

“早死早超生。”随安听了棋佩传的老夫人的话,也只得亲自去这一趟。

走在回廊上,唉声叹气,却突然有了作诗的兴致,张口吟了一句:“男人在外上阵杀敌,女人在家鸡毛蒜皮。”说完自己先打了个寒颤。

自从知道自家院子用的东西都上了册后,林颂鸾一直如鲠在喉,她觉得自己不是稀罕那东西,而是觉得受到了侮辱,恨不能让褚家抄家灭族,恨不能将褚随安活活打死……

林太太却在跟丫头小杏说:“这可怎么办,我还挺喜欢这套茶具的,还有这对瓶子,看着就叫人心里欢喜,谁知竟这么贵,都抵得上大半年的房租钱了……”

小杏看着下头的落款,点头小声道:“外头打听说是官窑的呢,有银子也买不来的。外头那些我看着都差不多的样子,才不到一两银子一对……”

林颂鸾的手一下子拍在桌案上,这个小杏一点记性都没有,教了多久的规矩了,还是在主子面前张口我闭口我!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暂且忍耐忍耐,吩咐林太太:“母亲给小杏二两银子,让她去买回来一对,还有这家里用的其他的,也都买些,左右我们到了那边也要用。”

林太太迟疑:“家里用度已经很不宽快了,你父亲又没了族学那边的束脩银子。”

林颂鸾咬了咬牙,将荷包里的一块碎银子拿出来道:“这是上次当首饰剩下的,快去买了来。”

林太太点头接过,背过林颂鸾交待小杏:“捡那又便宜又好看的买了来。”

刚说着,林颂鸾匆匆从屋里追了出来,招呼小杏:“你去买东西,模样可以差些,颜色却要一样……”

林太太一脸懵懂,林颂鸾就扶着她的胳膊往屋里走,说道:“母亲不是喜欢那些东西,我自有法子给母亲弄来,还叫褚家说不出一个不字。”

随安过来对账,林颂鸾就气势十足的坐在上首:“东西都在这里了,你查查吧。”

地上好几堆的碎瓷器。

林太太神情畏缩,对林颂鸾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躺躺了。”

随安将东西都记入账册,以后这院子里头的东西单独一册。至于东西的真假,能摔的那样稀碎了,还用分辨吗?

她带来的两个婆子将东西都锁进小院里头一间不用的厢房,连那一堆堆碎瓷器也收了进去。

对完账册,随安长舒一口气,大件的东西林家搬不走,都是在的,其他容易损耗的,老夫人只要不在意,她也不愿意跟林家这样的无赖在这里扯皮了,有那些功夫,还不如等她们走夜路的时候套麻袋去打一顿。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盘炕

随安记完账册,去跟老夫人回禀。大家都心知肚明,老夫人连账册都没看,点头让徐妈妈收了。

倒是随安自己,虽说犯不着跟林家扯皮,可还是心里闷了些火气——正常人遇到无赖差不多都会如此。好在接下来她开始一门心思的抄经,也就渐渐平静了下来。

没几日朝廷上有功将领回京受赏的日子定了下来。

褚太尉回来之后,人前还勉强有个笑脸,人后脸色就阴沉了。

随安隐约的觉得老夫人的心情也不多么好。

只是这回两个人说话,常常屏退了其他人,由徐妈妈亲自把门,因此他们俩为何不高兴随安也不得而知。

到了她歇息的日子,她天不亮就起来去找褚秋水。

“这天一日日的冷了,还是弄个炕,你睡着也暖和,白天看书就坐在炕上,也免得受冻。”她特意多带了银子,就想问问房东,看能不能找个会盘炕的人,尽量今天就弄完,“趁着现在天好,也好晾晾炕头。”

褚秋水小声道:“震云就会,他也说来着,我想着先问问你。”

随安啃了一口秋梨,哼道:“你是一家之主,问我做什么?我说不许盘,你就挨冻啊?我早就跟你说过馊饭馊水的不许吃,你还不是给人吃了?亏得人家肠胃好,没吃出毛病来,否则要是吃坏了肚子,我看你怎么办?!”

“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忘记啊!”褚秋水嘀咕,一会儿自说自话:“我没让他吃,只是说那是我不吃的,他就吃了。”

随安将梨核扔到门口的盛垃圾的小筐里,洗完手瞪他:“你还有理了!”

她一高声,褚秋水就连忙摆手:“没理,没理。”头也摇的像拨浪鼓。

这副模样,恁谁见了也憋不住啊。

“算了,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吃馊了坏了的东西,谁吃都不好。你要是有多的,可以周济别人,但别给人家不好的东西。”

拿了一包给褚秋水带的点心去问房东大娘。

老太太听她问盘炕的事,就笑了道:“前些日子小宋问我能不能给褚老爷盘炕,我就说了能,这房子你们住,只要不把房子扒了,做什么都行。”自从得知褚秋水去考县试之后,两个老人的对他的称呼就成了褚老爷。

随安就笑着道谢。

老太太又神秘兮兮的问:“听说褚家的老爷们带兵打退了蕃子,是真的吗?”

“是真的。过两个月就会回来了。”朝廷的公文已经下了。

告别了老太太,再回屋里,褚秋水又不见了,她出来门,房东老大爷就指了指隔壁:“去小宋家了。”

随安又生出吊打亲爹的心情——闺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在家,却跑到别家。

宋震云家可谓家徒四壁,比褚秋水混得还不如。

大门没关,她直接进去,褚秋水跟宋震云就在院子里头说话。

“……我早就把土推家来了,这种红褐色的沙土打土坯最好,光滑瓷实,这活我一个人也能干了,不用另外花钱请人,这地埝也早就挡好了,放水浸透,过两天就能打坯了,这天气正好,土坯晾干就能盘炕,一点也不耽误你过冬……”

随安这才晓得褚秋水是来跟宋震云说盘炕的事,敢情还真是要等她拿主意。

宋震云是背对门口,没看见她,褚秋水却看见了,也不管正在跟宋震云说话,立即小跑过来。

宋震云这才看见随安,连忙低头拱手行礼。

随安点了点头,等出了门又教训褚秋水:“人家还要做工赚钱,你干嘛事事都麻烦人家?”

褚秋水辩解:“他不要工钱,我还要攒钱给你置办嫁妆呢。”不干白不干的样子。

随安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回到屋里双手抱胸,睥睨的斜他:“我不用办嫁妆,等我以后有钱了,招赘个小白脸跟你作伴。”

褚秋水傻笑:“真的啊?”

随安气结,伸了头到他跟前,呲着牙道:“是啊!”

没想到褚秋水这回是信以为真,也可能他心里早就有这样的打算,转身嘟囔:“李松是老二,也不知他肯不肯,哎,他们家日子其实也还过的去……”

随安在他身后阴森森的问:“你说什么?”

褚秋水本能的感觉到危险,连忙逃之夭夭,“没什么,没什么。”

随安晓得他不敢自作主张,也就随他嘀咕做梦,坐在桌前考虑家里的事。